《无处藏身（第一部）》娱记

30、第 30 章

　　30．
　　“然后呢？你就这样把人丢了？”恍惚的记忆突然被一记狠踹打断，我捂着腿定睛一看，白泠正鼻孔喷火怒目圆睁，一脸义愤填膺的样子就好象我刚□□了她家亲亲阿迪。“你这个不解风情的败类！格瑞那种美少年不进入演艺圈娱乐大众已经是非常罪过了，你居然还忍心把他丢在大街上任人蹂躏，你还有没有一点公德心？”

　　我黑线。“……大姐我拜托你不要这么公然地重色轻友好不好？我正在给你讲一部惊天地泣鬼神荡气回肠感天动地的血泪史啊！你就算没有感动也该有触动，就算没有触动也该做出一点点闪现爱心的行动，为了那个阴险毒辣的家伙跟我翻脸，你是不是玩脑筋急转弯时刹车失灵掉沟里了？”

　　“哼，我当爱情故事来听，自然不免为伤心人伤心一番，我想我大概能够理解格瑞由爱生恨的原因了。”

　　“你理解？奇怪，白方也说他能理解，只有我不明白，我从一开始就没给过格瑞任何希望和暗示，怎么就无缘无故成为伤人感情的罪魁祸首了？”

　　“就是因为你这种冷漠的态度！你在感情上不拖泥带水是好事，但这样的决绝也等于扼杀了一个纯情少年有关爱情的一切幻想。（我吐）你以为在几十亿地球人中找到一个值得自己全心全意去爱的人是那么容易吗？我同情格瑞。”

　　“……原来你不是地球人？怪不得总是这么奇装异服奇形怪状奇言异行……”

　　“聂风……跟人谈话要听重点！”白泠一拍桌子，瓶晃杯摇。“说起来都怪你当初贪图安逸享受，要是你伤愈之后马上离开迪奥家不就没那么多麻烦了？”

　　“你当迪奥家是健身俱乐部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吗？”我大叹一声，脑门砰地磕在桌面上。“擅自退出组织的惩罚是不见棺材不失效的全球追杀令，我那时还是未成年人，监护权握在朱利安手里，又没跟白方定情，哪有那么随便就决定跑路的道理？！”

　　“那见到白方之后呢？你以前讲的狼的故事又怎么解释？”

　　“……还不就是那么回事。”我低头看着自己的鞋，专注的神情好像正在勘探金矿。“如果一个住在装修得很漂亮的老房子中的人，忽然有一天发现房中有老鼠，在追打老鼠的过程中又陆续发现了蟑螂、蚂蚁、臭虫，然后他发现原来整幢房子都是被霉菌腐蚀过的，只不过墙上刷了涂料平日看不到而已。你说他该怎么办？”

　　“来个彻底大扫除，灭四害？”

　　“害虫多得都成精了，杀也杀不尽。”

　　“……那搬家吧。”

　　“可租房契约还没到期。”

　　“管他的，先搬了再说。换个新环境，把老房子忘掉。”

　　“是个好主意。可若在一段时间之后，他发现老房子中的害虫已经跟到新家里来，并且正在破坏他的新生活呢？”

　　“这么可恶？那干脆追本溯源毁了出产害虫的源头，把老房子拆掉，再一把火烧了，看还有没有四害猖獗。”

　　“牛人！”我啪啪鼓掌，大感英雄所见略同。“只可惜，新家中的害虫其实是被某奸诈地产商引来的。人家垂涎那块老楼的地皮很久了，只是碍于身份的原因不能亲自出面，才巧设陷阱逼这个人回去烧了房子。结果他前脚烧，地产商后脚就到了，不但逮个现行，还宣称他的行为严重违法，如果找不到人保释的话，只好以命来祭奠旧楼。”

　　“保释的要求不会刚好是为地产商做十件事吧？”

　　“Bingo！”我把桌上的杯碟摞起来，“地产商要盖新楼，总需要找人来打地基，这么现成的人手不用，岂非浪费大好资源？”

　　“……哼，看来格瑞比我想象中更难对付。”白泠招呼侍应生结帐，掐灭烟头。“能在不动声色中设计你杀朱利安夺权，继而利用白方扫平继位障碍，恐怕他对你的了解比你本人还来得深刻……”

　　“那也许是因为我总在看他的背影的缘故吧。”略带自嘲笑意的声音传来，格瑞一身米白休闲装出现在我身旁。“你变得迟钝了，夜瞳。我已经离你这么近，你却没有发觉。”

　　“功夫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你进步了，而我退步了，就是这么简单。”我注视着他，拼命思考怎样才能尽早把他心里的秘密给抠出来。

　　“我不会告诉你的，你费多少心思都没有用。”格瑞掏出一柄车钥匙扔给我，随手扶白泠起身。

　　“你很绅士，迪奥先生。”白泠变脸比百慕大的天气还快，随便披上一件温文尔雅的马甲就立刻显现出大家闺秀的风范来。

　　“举手之劳而已，白小姐过奖了。”我抢先替格瑞说了句客套话，打压一下这女人对敌人比对朋友还要温柔谄媚的嚣张气焰。

　　“呵……”白泠挡住格瑞的视线狠踩了我一脚，脸上仍保持微笑。“迪奥先生来这里是？”

　　“我来找夜瞳。”他轻轻笑了笑，绕过白泠半蹲在我面前。“你应该还记得这柄钥匙吧？我的宝石捷运过来了，想请你当司机，带我看看S市的夜景。”

　　宝石捷？司机？看夜景？我看看手中似曾相识的钥匙，突然烫手般地把它扔了出去。“我不会开车！你另寻贤能吧。”

　　“你不会开车？”格瑞意味深长地弯起嘴角，看起来心情相当好。“让我想想，在德国高速公路上时速350公里的纪录是谁保持的？”

　　“反正不是我。”我拔腿就撤，拒绝再跟他在公众场合唧唧歪歪。

　　“听说你从那时起就再没坐过驾驶舱了，是真的吗？”

　　我呼吸一滞，理智嘎嘣一下断了弦。妈的这是那个混蛋告诉他的？

　　“我还以为那件事对你完全没有影响呢，没想到后遗症这么严重。”格瑞跟上来，语气中是难掩的调侃。“早知如此，我该多做几次。”

　　“你少跟我得寸进尺！”我大怒，严重鄙视自己的脆弱心理遭人利用。“我警告你不许再提那件事，否则我跟你没完！”

　　“……正好，我原本就希望与你纠缠不清。”格瑞的眼神稍黯，微偏过头以长发挡住侧脸。

　　“装忧郁对我是不起作用的，你省省吧。”

　　“我知道，就算我能迷惑再多的人，也终究入不了你的眼睛。”他淡然耸肩，似是对此习以为常。“你说，如果有来世的话，我们仍会相遇吗？”

　　“不会。——但愿不会。”

　　“我也希望如此。那样，我就不必像今世爱得这样辛苦。”

　　辛苦？我攥起拳，再也没办法保持冷静。“不要把自己形容得像个受害者似的，格瑞！你这个人一直聪明得可怕！你明知道白方就是狼王却不点破，明知道我照顾着奥菲斯却不揭穿，明知道法兰茨是国安局的卧底却不吭声，明知道熙迹入侵家族企业的电子管理系统却袖手旁观，你看着我们剔掉朱利安的爪牙，架空他的势力，默许我们与柯林·奥利维耶·德·麦斯韦尔合作蚕食家族军火、情报方面的生意，你甚至知道雇用白方杀死你父亲的人就是柯林，可你什么都没有说。你把我们这些人耍得团团转，让我们像小丑一样按照你的意愿上演喜悦和悲哀，你成功了，你还有什么可抱怨的？！脑力劳动很辛苦是吗？”

　　“……你果然一点都不了解我。”格瑞静静地看了我半响，方道。“人人都说背部是留给最信任的朋友的，你当初完全把我抛在脑后，是因为太相信我呢，还是因为太忽略我？”

　　——这正是我没办法原谅自己的一点。我与格瑞朝夕共处了那么多年，早该知道他并非善与之辈，却偏偏将他视作无害的小猫，没有刻意设防以至功败垂成。究其原因，到底是他太聪明，还是我太笨？

　　“上车吧，我们谈一谈。”

　　“谈什么？”

　　“利青云今天下午知晓了我们的秘密收购行动，明天大概就会向董事会提议紧急启动股权收购计划以防止恶意收购。你资本有限，若想赢我，只有在证监会批准配股之前筹集齐51%。这样的事态还不值得好好谈一谈吗？”

　　（股权收购计划：当面临未经认可的流通股权收购(一般是已收购了10%至20%股份)，被收购公司可启用“股权收购计划”，也称“毒丸计划”。通常是向现有股东发行新的优先股，使现有股东有权在敌意收购后通过溢价售股而获益；也可以允许现有股东折价购买更多本公司的股票，以稀释收购方的股权。其目的是让收购变得艰难而昂贵，真要卖得让股东多获益，不想卖则可逼退收购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