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处藏身（第一部）》娱记

2、第 2 章

　　２．
　　“真巧。”利青云发现是我，玩味地一笑，“怎么聂先生在这里高就？”

　　高就？是高不成低不就吧？我将酒杯重重一放，对待敌人象秋风扫落叶。“混吃等死而已，难为利老板还记着小的。”

　　“要记着你并不难，忘记你才比较不容易吧？”利青云轻啜一口whisky, 眼睛跟x光似的扫遍我全身，看得我直以为自己出门忘了系拉链。

　　“你离职后去哪里了？”他抽出一张印着数字100的老人头递给我，“我一直在找你。”

　　“找我？”我接过“伟人合影”就着灯光验验——嗯，是真货，揣进兜里。“利老板有什么指教？”

　　“指教不敢当，只是很想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做我的特别助理。”

　　特别助理？我拧了拧眉毛，那好像是BL传说中“小受”的别称吧？

　　“其实你能力潜质都不错，应该有更好的发展机会……”

　　“哈哈哈，利老板别逗了，”我假笑两声算是捧场，对这种老掉渣的借口嗤之以鼻，“我一中专毕业的待业青年我能有什么才能？您要是真对我的色相感兴趣的话不妨明说，保不准我瞅着价钱合适就答应了呢。”

　　利青云有些意外地看看我，突然掏出一个支票簿。“那好，你要多少？”

　　……。

　　5秒钟后，如果不是阿迪冷不丁拍我一下让我清醒的话，估计我能用手里的瓶子直接把丫给开了。

　　用自认为最凌厉的眼刀割得他体无完肤，我狠狠地撂下话，“哥们开个玩笑而已你还当真啊？你哪只眼睛看我像拐弯的啦？告诉你，这‘吧’是我地盘，以后别让我再见到你，不然对你不客气！”

　　“是吗？”利青云举起酒杯作了个敬的姿势微微一笑，“我期待你的不客气。”

　　第二天晚上陪白泠出席某bachelor party，我特意穿了身欧款黑色休闲西装，瘦瘦的版型勾勒出细腰长腿，白衬衫的纽扣开到第三颗，露出大片象牙白的胸膛，对着镜子照照——哇！哇！这还是我吗？怎一个帅字了得！这样的帅哥至今还是单身简直太辜负老天爷的厚爱了！所以今天晚上一定要尽情发挥，争取泡到女友！

　　“哦……所以你是在一家研究酒与流行文化的专业机构工作啊，好厉害！”
　　“惭愧惭愧。”我优雅地欠欠身，在众美女面前维持贵族风范。
　　“那你具体从事哪一类的研究呢？”又一个美女好奇地提出疑问。
　　“这个么，”我端起盛着金黄液体的酒杯，满脸深沉。“不同的人对不同的酒有着千差万别的感受，我的任务就是对这些矛盾和共性进行深入研究，想方设法实现酒产品与人们口味的对立统一。当然，这需要大量的实验，几经锤炼才勉强能积累那么一点点心得。”
　　“哇……”众人再次发出惊呼，对这样一个高尚时髦又神秘的职业向往不已。

　　正陶醉于众星捧月，耳尖的我突然听到一两声沉闷的低笑。回身望去——唉，俗套之所以成为俗套就是因为它太常发生，电视剧里坏人说“我们会再见面的”那么接下来的几集就一定会重逢，时至今日我才深深体会到TVB的无奈——居然又是利青云！

　　他一副无辜样子的耸耸肩，脸上仍挂着可恶的微笑。

　　我警告地对他眯起眼，他却笑得越发猖狂。不过他惹眼的笑容在瞥到我半敞的衣领后就变成了难看的铁青。

　　“谁允许你这么穿的？”

　　咦？咦咦？我奇怪地左右看看，难道他女友也被吸引到我这边吗？我还真是魅力无穷啊。

　　利青云走到我面前，头顶隐隐有怒火浮现。“说你呢！看看你穿得像什么样子？这又不是鸭店！”

　　喝！我火腾地就起来了，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磨牙霍霍，“妈的你说什么？信不信老子花了你？！”

　　利青云也够种，居然还敢跟我硬碰硬，“我让你把衬衫扣上！别搞得自己像男妓！”

　　——什么？！！！
　　——火大！！！！
　　——不能容忍！！！！

　　就在我的拳头只差零点一公分就要贴上利青云那张大便脸时，白泠的一记霹雳无敌无影脚“咚”一下子把我踹到墙边。

　　“唉呦这不是利总吗？侬好侬好，我是白泠呀，您还记不记得我？我们在香港的建筑业高峰论坛上见过面的，当时还说好找机会再聚，谁知道这一放就是一年，其间从利董事长去世到您全盘接手发生了多少事啊……”

　　利青云理理衣领，皱眉。“不好意思，你……”是谁呀？我趴在墙上替他接了一句，心里大骂这个女人太不懂得怜香惜玉。

　　“我你都不认识了？”白泠一副失望受伤遭到严重打击的表情捂住脸，“我就是……”

　　“她就是我目前的同居人兼老妈子。”我窜回来打断她的王婆卖瓜，实事求是找靠山，“你丫想欺负我也得先问问这母老虎同不同意！”

　　“……是吗？”利青云的目光在我们之间转转，淡淡一笑，“听白小姐的口音是北京人吧？我们还是老乡呢。利氏有意投资S市的房地产市场，白小姐即是业内人士不如找个时间出来聊聊？”

　　“好呀好呀，”白泠再次把我踹到一边，摆明就是一副“商人重利轻离别”的薄情嘴脸。“与利董事长合作是我的荣幸，我这身边若有什么零零碎碎您看着合适的就尽管开口，我是绝对不会吝惜的，哦呵呵呵……”

　　沆瀣一气！一丘之貉！我对天翻了两个大大的卫生球。

　　再回过头去找那些莺莺燕燕，却发现人家早已经被我的恶行恶状吓得黄鹤一去不复返了。

　　——都怪那两只豺狼！呜呜，哀悼着爱情征途的出师不利，我恶毒地瞪他们一眼，很有骨气地先行离开。

　　但是骨气不能当饭吃，当白泠晚上回家提出租金由1500元人民币改成1500元美金，搜刮了我身上所有的现金之后还宣布我仍欠她两万多不过出于人道主义就不跟我计较了但以后要还想继续住这儿的话租金必须每月月初付清不然就立刻走人的时候，我血压飙升心速加快，眼见着“小康生活”就要say goodbye离我而去。

　　“做人要厚道！”我一蹦高跳到沙发上为自己争取权益，“姓白的丫头，我不是提款机，更不是印钞机！再说你这个破公寓值那么多美元吗？你把我当白痴啊？！”

　　白泠不温不火，点根Seven Milden二郎腿一翘，“我这个破公寓？你个土包子也不打听打听，这周边的国际公寓都住些什么人？租金多少？1500USD我还算便宜了呢！”

　　我眼前一黑，“你说，你是不是把我卖给利青云了？他给了你多少好处？”

　　“别自作多情了你哪值那个钱啊？”白泠市侩的比出两个手指头，“就20块，给你的打车钱，他让你明早10点去利氏总部报到。——哦，要带着行李！”

　　沉默，沉默，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老子不住了还不行吗？我明天就自己找公寓去，看你们怎么玩。”

　　“行啊，你去吧。不过你身上有钱吗？”

　　默……。

　　第二天一早，我终于还是畏于恶黑势力的压迫提着破烂行李卷来到利氏总部一楼的接待处。

　　摆了个自认为最帅的pose，我闪着一双勾魂眼不断向前台小姐放电。

　　“小姐贵姓？”
　　“阿拉姓唐。”
　　“唐小姐的皮肤可真好，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您没去给化妆品做广告模特实在是太屈才了。”
　　“真的呀？哦呦，先生太过奖了。”
　　“一点也不过，谦虚过分就显得虚伪了，您说是不是。”
　　“哎呀侬真是……其实我的皮肤好是天生的啦，我妈皮肤就老好的，听说怀我的时候还吃了很多猪皮呢。”
　　“真的啊？我今天才知道什么叫吹弹欲破，看看您这脸，就跟熟鸡蛋剥了皮似的，真想碰一碰见识一下所谓羊脂白玉的感觉……”

　　我温柔地靠近羞红脸的唐小姐，慢慢探出禄山之爪。眼看就要得逞，突然被一只文件夹猛拍了下去。

　　我皱着脸转头，只见利青云脸色不佳地站在我身后，手里还拿着那只行凶的文件夹。

　　“你干什么？”我无辜地揉揉手。“昨天的事我不跟你计较可你也不能给脸上鼻梁啊。”

　　利青云凌厉地瞪了唐小姐一眼，才对我切齿道，“我说你怎么10点钟准时到了却不上来，原来是在这里泡妞？”

　　“咦？怎么利氏有规定不可以在公司内部谈恋爱吗？”我一副吃惊加大失所望的样子，“以前在银行可没有这样的限制啊。”

　　“就这么两分钟你已经上升到恋爱的高度了吗？”利青云的脸色更差，“跟我上来！”

　　拽什么拽？我拖着行李在他后面竖起中指，笑眯眯地跟快要哭出来的唐小姐道别。“梨花带雨更艳三分，唐小姐爱老虎油！”

　　进了总裁办公室，我将行李一甩，痞痞地坐在沙发上。“说吧，利总，你死乞白赖非缠上我到底有何目的？”

　　利青云斜斜靠在老板台上，掂了掂手中文件，眼神无比深邃。“利夜瞳，你还跟我装傻？”

　　“……谁？说什么呢？”我眨眨眼睛，唇边的笑意像浸了水的火花，闪了闪，湮灭。

　　“从员工花名册上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觉得很像，可毕竟时隔20几年，找到夜瞳的希望简直比大海捞针还渺茫。所以我也只是断断续续的接近你，探寻你，期望从你身上看到一点点他的影子……”停了停，他咬牙，“直到今天早上收到DNA比对报告我才知道，原来我的直觉一点没错，你就是利家那个失踪22年至今杳无音信的独生子利夜瞳！”

　　“……连DNA都查了？呵……好有效率哦。”我呈呆傻状态。

　　“你离开家时已经6岁，应该还记得自己的身世，为什么不回来找我们？”

　　“……嘿，我当多大个事呢。”半响，我终于漫不经心的玩起手指头，“还找你们干什么？外国小孩到18岁就离家自立了，我不认为一个28岁的大男人还有必要跑回家去认亲戚。”

　　“没必要？你知不知道这些年父母为你流了多少泪，伤了多少心？”

　　我把脚撂到茶几上软软一靠，无所谓道，“他们不是还有你吗？虽然是养子，但我瞧着财经周刊上的照片一家子也其乐融融的，我何苦再去掺上一脚？”

　　利青云深深皱眉，不悦道，“夜瞳，虽然我始终查不到你这些年的经历，但父亲去世对妈的打击很大，不管你曾经发生过什么，我都希望你能回家。”

　　“不必了。就我这德性老妈见了也不见得高兴，你最好还是不要告诉她我的下落，就当我早死了。”

　　“夜瞳！”

　　我摆摆手，“你还是叫我聂风吧，我比较喜欢这个名字，自由、随意，这还是我前两年根据《风云》起的呢，怎么样？跟我这个造型很搭吧？”

　　利青云沉默许久，终于有所让步。“好吧，聂风，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逃避，但无论如何，我不允许你再过那种漫无目的的生活。以后你就在我这里上班，还有，这是我别墅的钥匙，从今天起，你跟我住。”

　　我郁闷地看看他抛过来的钥匙，抬眼望他，“可以拒绝吗？”

　　“不可以！”

　　“真的不行？”

　　“……。”

　　“唉……好吧好吧，非洲难民饿得皮包骨头，我这却狂掉馅饼想不吃都难，这也不什么世道？既然你坚持，我只好勉为其难将就住着，不过我可事先声明，你得吃喝穿玩全包还不能收我租钱！”

　　滋啦啦，某人头顶呈现“日照香炉生紫烟”的奇幻景象。我打个哆嗦，赶紧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