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失我爱》元舟

11、你爱她？

　　不用上课本来是一件开心至极的事情，但是亲爱的导师给了一场长长的书单，从头看到尾怎么着也得一个月，倒是贴心，郑征蹦着从厨房回来又歪倒在沙发上，手边放着一摞书，桌子上放着打开的电脑，桌子对面的地毯上坐着苏立谦，盯着手机呵呵笑。
　　到底还是把苏立谦招来了，也是没办法的办法，班长有课题要做，其他人又不是很熟，也只有这亦男亦女的红毛衣了。郑征正要拿起杯子再跳回厨房去，苏立谦就摆摆手，指了指放在桌子角的一杯水，＂早就倒好了，顺便把药吃了。＂
　　撇着嘴坐回来，郑征不甘心地回了一句：＂我就喜欢蹦来蹦去。＂
　　＂你哥说了，让你少活动，等好得差不多了再运动。＂
　　＂你是我哥派来的间谍？＂郑征扔过去了一个抱枕，苏立谦躲开，抬头看着她，很认真地点点头：＂你真是机智。＂

　　门铃声响起，郑征看了一眼表，六点，还真是准时，她伸着脖子看苏立谦打开了门，郑潼修长的身子出现在她的门廊处，整个屋子都显得有些局促，苏立谦长舒一口气：＂我值班结束，交给你了。＂
　　郑潼皱着眉头笑：＂她这么难伺候？＂
　　＂真不知道你为什么找她做女朋友，＂苏立谦絮絮叨叨地穿着鞋子，＂按理说，你这个大设计师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偏偏就…＂
　　＂苏立谦你不走吗？！＂郑征低声叫了一句，没能制止住他。
　　＂原来上帝都是公平的，赐你一副好皮囊就赠你一幅坏品味，啧啧……＂苏立谦对着郑潼一阵感慨，郑潼憋着笑听着，竟然还跟着他点点头，看得郑征实在是坐不住想要一跃而起把苏立谦一脚踹出去。
　　絮絮叨叨的唠叨声终于停下，虽只是一声门响，郑潼穿着袜子就进来了，他手里还提着东西，一身的西装，这副样子出现在郑征面前甚是滑稽，她噗嗤一声笑出来，郑潼也跟着笑，摇摇头叹了口气：＂我也是第一次这个样子出现在别人家里……你家没有多余的拖鞋吗？＂
　　＂我哥来我家也是光脚，＂郑征努努嘴，＂喏，他每次都穿我的，踩着半片拖鞋。你要愿意的话，也穿我的？＂
　　＂我这样就很舒服。＂他坐到了沙发上，随手拿起了一本书，翻了几页，＂看了一天书？＂
　　＂没，我折磨苏立谦来着，下午他都不理我了。＂
　　＂怎么折磨？＂
　　＂哈哈，我让他给我找袜子，找了一个小时，找到之后让他给我穿袜子，还让他背我去厕所，背到门口我忽然觉得不想去了，然后他又把我背到阳台看风景，最后背回客厅……还有，让他给我做饭来着……＂郑征懒洋洋地，像个地主婆，这样子看笑了郑潼，他随手在她脑袋上揉了一把，没说话却是把郑征看得一身暖洋洋。
　　两个人坐着，郑征絮絮叨叨说了一天的经过，郑潼默默听着，从不开口说话，就只是静静看着她，眼含笑意，直到郑征口干舌燥自己停了下来，嘟嘟囔囔地挠了挠后脑勺儿：＂都没办法洗头发了，好痒。＂
　　郑潼二话没说就站起来俯身过来，吓得郑征往沙发里窝了又窝，他面对面抱起了她，两个人几乎是挤在一起的，郑征都能听见他的心跳声，平缓而冷静。他轻松地抱起她往卫生间去，郑征一阵脸红，脑洞大开，这……这是要干什么……
　　他把她放进浴缸，＂转过来，慢一点。＂他把她转过来，背对着自己，扶起她的脑袋放在了浴缸边缘，自己也坐在了边上，手里拿着蓬蓬头。
　　哦哦，洗，洗头发，而已，郑征在心里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抬眼看着郑潼，傻笑了一声。他从来没给人洗过头发，郑征肯定，因为他有些慌乱，好几次都把泡沫弄到了她眼睛里，郑征忍不了刺痛可又觉得郑潼滑稽，笑着闹着总算是洗完了头发，可是两人身上又都是泡沫，郑征被扶起来的时候看到了郑潼宠溺的眼神，她不知道为什么脱口而出：＂谢谢你。＂
　　郑潼一笑，薄薄的嘴唇上扬，眼睛眯起来似乎是责备地看了她一眼，＂谢什么？＂
　　趴在郑潼背上，郑征翘着脚，撒娇一般用鼻音说：＂洗头发呀！＂
　　她的声音让郑潼又一次想到了多年前的那个女孩子，沉默寡言，说话声音细细柔柔，双眼明亮。他不禁抱紧了郑征，心里全是满足。

　　华灯初上，一片黑暗中，烟雾袅袅，于林咳嗽了一声，眯起眼睛又抽了一口烟，来不及弹掉烟灰就听到手机短信声。他站直了身子看到了屏幕上短短的一句话：＂周末不用来。陪张尧吧＂还附带着笑脸，他知道那是谁发来的，不禁一阵烦躁，揉了揉头发，还是笑着，冷哼了一声，又点燃了一支烟，肺里的辛辣让他觉得心里格外的空，他翻开电脑，想要工作，但一看到桌面背景就又愣住了，习惯性地调出照片，翻了几张又看到了郑征，她趴在地板上画画，她在后院里浇花，她在雪地上小跑，身后还拖着滑雪板，只是这些照片中都没有她的正脸，这些都是他偷拍的，他也觉得自己这样做似乎有些变态，但是一旦面对郑征。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想留住她的每一个瞬间，似乎下一秒自己就再也见不到她了。傻气十足，他不止一次对自己这么说，但是，郑征就是他的傻气和不理智，挡都挡不住。

　　他几乎是辗转了一夜，早上起床就接到了秘书的电话，合作伙伴提前一天到，会议要提前，重新修订过的合作计划有几个细节还需要他最终确认，还有一大堆文件需要签字。＂毕竟，＂秘书在电话里稍稍有些不满，＂您都四天没来公司了，大家都在议论……您，是不是病了……还有，您女朋友张小姐来过一次公司……＂
　　＂九点钟，准备好所有文件，会议室也都准备好，策划组的组长，让他八点半到我办公室；另外，上周我看过的策划案，原件也放到我桌子上。＂于林穿着衣服，慢条斯理地说着，这熟悉的语气让秘书安心不少，情绪也稍稍放松，不时提醒几句，最后，几乎是习惯性地追加了一句：＂晚上没有安排，那您要去郑小姐那里吗？＂
　　于林打领带的手停了下来，然后像什么都没有都没有听见一样说：＂我八点半到公司。＂
　　时间还早，他还是绕道去了一趟郑征家，像往常一样，就在楼下停着，静静坐了半个小时，才又缓缓启动车。这是他的习惯，因为郑征之前都会在七点半准时出现在楼下，睡眼惺忪地去街角的便利店买吃的，而他就会笑着看着她那幅颓废的样子，她会坐在大楼对面的长椅上吃早餐，他打赌她肯定连脸都没洗就狼吞虎咽了。每天早上见过她之后她才会安心地去上班，就像是，离家的丈夫一样。可是这几天，因为骨折，她没有下楼，可是他还在那里。

　　一个月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比如说，本来尴尬的情侣关系，比如说，本就不稳固的情侣关系。这是第六次张尧看着坐在对面漫不经心吃着饭的于林，不知道第几次鼓起勇气笑脸对着他说，＂吃完饭看电影好吗？＂
　　＂我还有些公司的事情要处理，改天吧，＂他好声好气，让人生不起气，张尧不死心，接着又问，＂那我一会儿去你家坐会儿？＂
　　＂行啊，＂出乎意料地，于林答应了，一脸的无所谓，张尧受宠若惊，暗暗开心，赶忙追加了一句，＂你忙你的就行，我就坐一会儿看看电视。不用你送。＂
　　于林笑了，皱着眉头看张尧，却是不说话，张尧无所谓，她不觉得自己过于低声下气，事实上，这是这一个月来他们俩唯一实现的实质性进展，但是很快，她的美梦就被打破，是秘书打来的电话，于林接了电话，低低地问了几句，张尧已经猜到电话的内容是什么了。
　　＂是她。＂她没有说出郑征的名字，这个名字现在对于她就像是陷阱或是炸弹，让人既恨又怕，从什么时候起她开始对郑征有了这样的感受，她说不清楚，也许是在于林每次闪烁的言辞中，或是他敷衍的对话中，还有……她所窥见的他的心。
　　秘书的电话扰了于林的心神，他说郑征一个人出门了，现在正坐在那张长椅上，＂我总觉得不大对劲，＂秘书忧心忡忡，＂她从四点坐到了现在，已经……四个小时了，我觉得应该跟您说一声……＂
　　＂我一会儿到。＂他刚挂下电话就听见了张尧的话，自动忽略，起身收拾东西，＂你慢慢吃，一会儿打的回去。有空再约。＂
　　＂为什么你总是把她看得比我重要？我是你的女朋友。＂张尧面色不改，理直气壮。
　　＂她是我妹妹嘛，＂于林还想用玩笑话绕过去，张尧却似乎克制住了自己的怒气，跟着他笑了。
　　＂你也知道她是你妹妹，你们有血缘关系？＂
　　＂你知道这个理由不成立吧？＂于林有些厌倦这样的心理战和耍嘴皮子，转身离去，走了几步之后还是忍不住转过身来，质疑张尧，＂你说过，郑征是你最好的朋友，那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张尧瞪着眼睛看着他，沉默的时间溜过，于林一笑，摇摇头说：＂是她妈妈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