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来的长腿叔叔》凌弋

7、第 7 章

　　原来，那个……是指射箭啊……

　　巴德撑着下巴，颇有些艳羡地看着不远处那一堆闪闪发光的年轻精灵。

　　他们真的很好看，甚至连他们的弓箭看起来好像也在发光。

　　他听到了几声莱戈拉斯的名字。他的金发在里头很显眼。

　　巴德注意到，尽管漂亮叔叔的神色始终带着些淡漠，但当他微笑地注视着他们，尤其是莱戈拉斯的时候，他唇角的弧度会柔和许多。

　　他在为他们骄傲，他知道。

　　他黑黑的眸子黯淡了下来。看着自己的手，有点儿难过。

　　“陶瑞尔你真不去？”

　　将他从低迷的情绪中挽救出来的也是莱戈拉斯。他不知何时跑了回来，端起几案上的那杯早已为他斟好的清淡果酒一饮而尽。

　　“这条裙子太不方便了。”国王身边年轻的姑娘摇头。

　　“不过它的确很漂亮。”王子耸耸肩。他拿着一把银闪闪的弓，冰蓝的眸子光彩熠熠。

　　巴德的视线不由自主地黏在了那把弓上，这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一把。难怪混蛋莱戈拉斯拿着他的时候，整个人好似都充满了生命的热力。

　　莱戈拉斯放下酒杯，瞟到小巴德愣愣的模样，心情大好。

　　“怎么样，小不点儿。”他得意地举起银弓，手指故意一寸寸抚过弓身，“看到这弓没？是不是很漂亮？”

　　巴德恨恨地别过脸去，他不想跟他说话。

　　“来嘛，我允许你用它一小下下。”莱戈拉斯却越发来劲儿，直接把那立起来比小孩子还高的银弓往巴德怀里塞，“可不要让我失望哟。”

　　这银弓可着实有些分量啊，巴德冷不防接住那弓，双手往下微微一沉。

　　“这么重，我怎么用啊！”他恼火地仰头瞪他。

　　“这么简单的东西，还用我来教啊？”莱戈拉斯啧啧叹道。看着巴德将银弓竖起来，他又取了一支长箭放进他手中，示意他将箭锋对准不远处的一棵大树。

　　“看到那里有个松果没？”

　　“没。”巴德实话实说。

　　“……”

　　“怎么这么笨。”莱戈拉斯翻了个白眼，“不过没关系，很快你就知道有了！”

　　他蹲下身子，握住巴德的手，带着他慢慢调整角度，看着树下言笑晏晏的一群精灵，唇角微微一勾。

　　“放。”

　　巴德的速度很快，莱戈拉斯话音刚落，他便松了手，长箭破空而出，很快便传来了只有精灵之耳能听到的“噗”的一声。

　　巴德看到有什么东西带着那支箭落进了那一堆年轻的精灵当中。

　　“哎哟！是哪个坏心眼的家伙！”

　　那边传来恼怒的呼喝。

　　“那个角度，难道不是国王身边的那个小孩子？”

　　“原来是个小坏蛋！”

　　巴德嘴角抽了抽。

　　“一击就中！”

　　年轻的王子嘿嘿笑了起来，巴德甚至都能感到他因恶作剧成功而开心得微微颤抖的身体。但是下一刻，他便突然放开了他的手，踉跄着站了起来。

　　“唉唉唉……ada……”

　　“小子，这是倒着长了？”精灵王总算没有再作壁上观，挑高了眉看着自己龇牙咧嘴的年轻儿子，又喝了一口酒才放开他，“幼稚。”

　　“开个玩笑嘛。”莱戈拉斯揉揉自己的耳尖，小声嘀咕。

　　Ada好烦，当着这小破孩儿的面……也不给自己一点面子……

　　“咳，反正，我们的弓箭就是这样！”他回过头看着呆愣愣的小不点儿，挑高眉头时的神态跟国王像极了，“小家伙，要成为神射手啊，还早得很呢。不过，我们家个个都是。”

　　他乐悠悠地扔下这句话，拿了一壶酒又颠颠地走了。

　　巴德磨着牙，撅着嘴看着小混蛋的莱戈拉斯背影，半晌，哀怨地叹了口气。

　　“除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小毛病，莱戈拉斯其实不难相处。”精灵王垂眸看到小孩子脸上的小表情，抿着唇笑。

　　“我只是，很羡慕他……”巴德回过头去，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他没有撒谎。他是真的羡慕他。他的箭术，他的父亲，他的王国，还有他收到的，来自族人的尊敬和佩服的眼神。他并未忽视这个。虽然对于他而言，他是个那么讨厌又任性的家伙。但他所拥有的，却实实在在是他内心深处无比渴望的东西。

　　精灵王看着他，有那么一会儿没有说话。

　　巴德微微瑟缩了一下。他现在才惊觉长腿叔叔的眼睛不仅漂亮，还深不可测。小混蛋莱戈拉斯的眼睛亮得像是两块蓝宝石。但是漂亮叔叔的却像寒冷的海洋，海水上还有重重的迷雾。他觉得当他这样看人的时候，他就能看到对方的心。

　　“那的确是最让我骄傲的一点。”瑟兰督伊说，“他是国王之子，但是他凭借自己的能力和品德来获得伙伴的尊重。不过巴德，我要告诉你的是，你同样可以办到。你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你就能成为什么样的人。”

　　“可能吗？”他沮丧地摇头，“我希望成为祖父那样英雄的人物，我还希望自己是出色的神箭手。”他摊开空空如也的双手，“可河谷被斯矛戈毁了，并且我现在连弓都丢了。”

　　“那么你就会成为比吉瑞安还要英雄的人物，你也会成为最勇敢的猎人，你的箭头所指的方向就会是你想要的方向。你的目标，也绝不仅限于那些山鸡，野兔，或是一头虚弱的小母鹿。”

　　这小小的黑发孩子，他眼底的火焰就不应该熄灭。瑟兰督伊想。比起它们现在这样像被冷水淋熄的煤，他更喜欢看到它们燃烧起来的模样。

　　他微张着嘴，怔怔地望着这双冰蓝的眼。想这些话到底意味着什么。

　　“可是……真的会吗？”

　　“当然。”漂亮叔叔的这个词与他的眼睛一样好像带着神奇的魔力，令他突然不由自主地想要相信他的话。

　　“你是先知吗，叔叔？”他有点忐忑地问了一句。

　　“先知？”精灵王哂笑，他还没想到这小不点儿会用到这个词，“不，预知未来这种事要去找伊姆拉缀斯那个半精灵。”

　　“那你怎么笃定……”

　　国王脸上的微笑这次神秘且狡猾。

　　“我只是比较有钱罢了。而且，乐于为一个我认为的棒小孩，给予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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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舒舒服服地靠坐在王座上，顺手递给他一个透明的琥珀色杯子，那里面的液体浓稠如蜜，散发出芬芳的气息。

　　他愣愣地捧着，这是……酒吗？

　　国王将手中的杯子与他的微微一碰。

　　“巴德，记住你的身体里流着谁的血液，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永远不要轻视，放弃自己，永远，要相信小孩子的力量。这是我所能给予你的唯一忠告。”

　　那之后的事情巴德记不太清楚了。他只知道激动之下他将那杯酒如国王一般一饮而尽。博得了一片叫好声。但精灵的酒好喝，却也让他觉得难受。花朵与蜜桃的甜美过去之后，他感到胃里有一团火窜了起来，火苗很快流进了血液，流到了他的脸上，热得很。他觉得他好像站在了许多云朵上头。

　　还好漂亮叔叔在他的面前，他的眼眸亮晶晶的，微笑又好看又迷人。只是他说的什么，他却一个字也没听清。

　　在他失去意识之前，他看到的最后一个影像是陶瑞尔的嘴唇一张一合，好像有些担忧地说了些什么，但叔叔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就像他对他那样有信心，没错……就是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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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他醒过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他家那漏风的屋顶。

　　森林，美酒，精灵，篝火，都不见了。

　　他怔怔地摸着身下的床单。原来他真的只是做了一场美梦啊。他坐起身来，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

　　那是一把涂了一层漂亮银漆的小弓，巴德愣住了。

　　他踏出房门，听见镇上有人议论不久前曾有好看的精灵来过。

　　那么……

　　“黑林子里面……真的住着一个漂亮的长腿叔叔啊……”

　　他揉揉眼睛，看着湖那边冉冉升起的朝阳。那些美丽的光线给湖面和屋舍都镀上了好看的金边。

　　原来叔叔说得对，那些女的说的，也不全是错的。

　　那些光亮刺得他的眼睛微微发疼，却让他的心前所未有地敞亮起来。

　　今天是个打兔子的好机会，他不喜欢吃鱼。

　　巴德耸耸肩，打了个呵欠，转身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