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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记流年 ...

  •   1.不忘

      一阵剧烈的晃动惊醒了弋雨呆愣的眼球,木然的神情也渐渐恢复了清明。

      弋雨侧头向小窗口外面看去,只见窗外入眼所及,尽是棉花糖一般软柔的云朵,感觉上分外的温暖。

      这趟航班弋雨已经飞行了两年多了,从事空乘这个职业却已三年有余。

      飞机从一大片的云朵中穿透出来,整个机舱重新变得平稳。几乎和飞机处在同一条水平线上的夕阳,绚丽的光辉透过左侧的窗口肆意的倾洒进来,使得飞机里的温度都升高了几分,也刺得弋雨一双画着眼影的眼眶眯起了缝隙。

      “弋雨,你是怎么了?这两天就魂不守舍的!”平日里和弋雨非常要好的维茹笑着问道,“是不是年岁渐长,开始思春了?”

      弋雨回过头白了维茹一眼,佯装愤怒道,“整天胡说八道,你也不怕嘴上生疮!”

      “咯咯咯……”维茹一阵花枝乱颤,只气得弋雨满脸憋红。

      “空姐,给我一条毛毯。”机舱里突然有人喊道。

      维茹连忙停止笑声,大声回道,“好的。先生,您稍等。”

      可还不待维茹起身,弋雨却已经拿了一条毛毯走了出去,同时小声说道,“你继续笑吧,笑死你这个发春的小狐狸!”

      弋雨拿着毛毯向着喊声的源头走去。后面的维茹看着弋雨郁闷的背影,忍耐不住,又是一阵压着声音的脆笑。

      弋雨凭着直觉来到了第三排,低头看着过道旁的一名中年男子,柔声问道,“先生,是您要毛毯了吗?”

      那名男子点了点头,将目光移向弋雨的脸庞。在他看到弋雨的样貌时,明显的呆了一下,然后迟缓的接过弋雨手中的毛毯,连一句谢谢都是忘了说。

      弋雨心中厌恶,可表面上依旧笑容可掬,没有任何异样的看了中年男子一眼,转身走了回去。

      可是,还没有走出几步,弋雨突然停下了。

      然后,弋雨的整个脸颊都是胀红了起来,呼吸也变得急促,一双美艳的大眼睛更是明亮如若漆黑中的星光。

      弋雨快速后退折回,目光直直的看向左侧窗边的那名青年。

      此时,那名青年正偏头欣赏着窗外的华光,大片大片的白云因为沐浴着斜阳,看上去都有了沁入肺腑的和暖。而下面那蔚蓝如洗,波澜无惊的海面更是细浪叠荡,飘渺中灿烂抒写着忧伤。

      青年似有所感,回转头来,当他看到过道处那名清丽貌美的女孩正怔怔的看着自己时,他明显的也僵住了,好半晌后才讷讷的开口,“弋……雨?”

      听到青年含着惊喜和彷徨的声音,弋雨蓦地笑了,笑靥如花,她的笑容一下让整个机舱仿佛都充满了明艳,“肖泽,真的是你。”

      重新坐好的弋雨,心绪再也难以平静,快速跳动的心脏让弋雨的全身肌肤都是润红一片。

      旁边的维茹看到弋雨的样子,妩媚的一笑,问道,“看你那娇羞的模样,是不是又被哪个乘客欺负了?”

      弋雨梦呓般回道,“没。”

      维茹才不相信,自顾自的说道,“谁信吶!不过说来也真是的,为什么就没有人主动调戏我呢,要是有的话,我肯定就赖上他了,一赖就是一辈子呢。唉,这年头,长得好不好看真的差的太多了,不公平啊!”

      维茹在一边不住的自我哀叹,而弋雨则完全陷入了自己的思绪。

      那是一场盛大的毕业典礼,弋雨和同寝室的密友刚刚拿到毕业证书,喜不自胜,兴奋雀跃着欢畅。可才刚从台上走下来,一个男生便慌慌张张的来到了她的面前,一双有些瑟抖的手端着一封白色的信笺,用力的塞入了她的怀中。然后那个男生如千钧落地,如释重负,又迅速的跑开了。

      弋雨呆呆的愣在了原地,她认识那个男生,他就是隔壁教室里的。他们虽然不在一个学院,可是弋雨早就注意到了他,也知道他的名字叫做肖泽。

      弋雨颤抖着拆开了那封信,上面只是简单的写着:一不小心,竟然让你跌进了我的心里,从此不能自拔。

      千百人中,却独自看到了你,踽踽黑夜里,只有你的眼眸灿若明星,这何尝不是一种珍贵的缘分。时光悠然,数不清次数的驻足早已成为了挥之不去的依恋。

      弋雨心动莫名,抓起桌子上的笔,沙沙的写下了铭记如潮岁月中无论如何也难以忘记的字句。

      却在这封回信送出去之后,再也没有了音信。

      分别成为了噩梦,溜走的青春镌刻了记忆中深埋的酸涩。

      弋雨突然将视线移到了维茹的脸上,一双眼睛跳动着吓人的精光。

      维茹愣了一下,试探着,“怎么了?”

      “如果有一天我视为最珍贵的东西重新出现在了眼前,我应该怎么办?”弋雨面无表情,傻傻的问道。

      维茹瞪了弋雨一眼,毫不犹豫的回道,“那还思虑什么啊!拿起来,揣兜里!”

      听了维茹的话,弋雨痴然一笑。然后从一侧的口袋里取出便签,写下了什么。

      飞机降落,所有的乘客陆续下机。

      而弋雨则在一处有限的窗口中,紧握着手机,死死地眺望着停机场上愈来愈远的那道身影,心中莫名的开始失落,仿佛那个人走远了就再也不会回来,就像两年前的毕业典礼一样,匆匆一见后,就失去了彼此,寻不到丁点的痕迹。

      弋雨的心开始下沉,变得冰凉,似乎是跌进了无底的深渊,周围一片的漆黑寂静,只有孤单压抑着落寞,在全身的穴窍里狰狞。

      停机场上不断走远的肖泽,在踏入出口大楼的刹那,立刻用颤抖的手再一次打开了那张不大的纸条:落地后,打给我。

      肖泽全部的眼光都落在了后面的那一串数字之上,眸光水动,意味难明。

      看不见的上衣口袋里,肖泽的一只手也是紧紧的抓着洁白如瓷的手机,却岿然未动。

      2.夕阳

      夜,总是黑的寂寥,让人不安,使人彷徨。

      弋雨麻木的拖着行李箱,走在专用通道里,倒不知是身体疲惫拖累了灵魂,还是不堪重负的等待蹂躏了脆弱的精神。

      走出机场大厅的弋雨,突然听到头顶上空隆隆作响。弋雨慢慢的仰起头,原来,又是一架飞机升入空中,开始了独属于它的宿命里的飞行。

      无声的叹息在心底一闪而过,弋雨才刚刚回下头来,就看到了面前那纠缠着自己,让她厌烦不已的男人。

      张曜阳,便是面前这个年轻男人的名字,就是他,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让她的父母都对他大加赞赏,并且欲极力促成他们二人之间的姻缘。

      经过了两个多月的纠缠,弋雨也算是知道了张曜阳的家世。张曜阳父母的财势要远远的强出她的父母数倍以上,这也是为什么她的妈妈非要让她嫁给张曜阳。

      弋雨强忍着烦躁,三年多的空乘职业让她拥有了良好的素养,她面对着张曜阳微微一笑,平淡道,“你来了。”

      “弋雨,你终于出来了,我都等了半个小时了,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情呢!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就要冲进去找你了。”张曜阳看上去倒是十分焦急,不似作假。

      “不要胡闹,这里是机场,哪能让你随意出入。”弋雨随便的说着,拖着行李箱,向着那边的车子走去。

      “哼,还有我张曜阳进不去的地方?他们要是敢无礼阻拦于我,我就要我爸爸将他们的公司买下来,然后将他们全部给炒了!”张曜阳炫耀一般的说道。

      弋雨的眉头紧蹙,却也只是一刹那便又恢复了正常。

      弋雨拖着箱子静立在一辆豪华的跑车前,这辆车是属于张曜阳的。两个月来,只要弋雨落地,这辆车就会毫无例外的等候在这里。虽然是等候,可是它却如同绝世的捷豹,峥嵘着骄傲,蔑视着一切自己的同类,张扬着与张曜阳一样的嚣张。

      张曜阳看到弋雨静静的站在那里,就像是一个谪落的仙子,遗世而独立,飘渺而美丽,不禁让他的心潮澎湃,大脑眩晕。

      张曜阳呆了一会儿,连忙上前,为弋雨打开车门,然后环腰将弋雨送入了车里。

      柔软的触感消失不见,张曜阳一阵失落惘然,惋惜不已。其实,要不是弋雨实在美丽不可方物,一向风花雪月的张曜阳又怎么会付出这么大的心力。

      这是一座绝美的海滨城市,它的美妙如同一座蒙着细纱的仙岛,到处都是清新的气味,晕彩的风华。

      弋雨在这座城市里生活了24年,有22个年头都是浑浑噩噩的,却有两年多的时间,在期盼中煎熬着等待。

      豪华的跑车极速穿梭在城市耀眼的色彩之中,像是炫耀它的与众不同,车子的速度愈发的快了,以至于两侧的树木、灯火都拉出了模糊的迷离。

      也许,在肖泽注意到弋雨之前,弋雨就已经开始偷偷的欣赏着肖泽了。

      肖泽是他们学院里的高材生,名声显赫,弋雨又岂会不知。

      那个头发短短,个子高高,相貌没有多么的惊人,却是线条合适的将五官揉合在了一起的男生。

      多少次情窦初开的弋雨都在暗暗的想着,到底如何才能够让他注意到自己。

      于是,在课间,弋雨来到走廊里,开始大声说话,开始在他的面前做出一些夸张的事情。可是毕竟从小家教甚严,弋雨无论做出什么引人注目的事,都不会超出限度,所以肖泽从来没有注意到弋雨的目光。

      无奈之下,弋雨放弃了,转为默默的眺望,静静的幻想。

      “弋雨,去我家吧?我爸妈都已经准备好了晚餐,就等你过去呢。”张曜阳灿烂着笑脸期待的问道。

      弋雨惊了一下,缓缓收回心神,嘴角扯动,疲惫的说道,“不了,有些累了,想回家休息了。”

      张曜阳看着弋雨兴致缺缺的模样,也不敢追得太紧,被遮挡住的左手恨恨的用力,车子的速度骤然增加,疾驰而去。

      宽阔舒适的房间里,一张奢华柔软的大床上,弋雨像是一只伤痕累累的小白兔,跌落其中。一双黯淡的眸子一眨不眨的望着在漆黑中都是金碧辉煌的天花板,思绪飘散,整个人的呼吸都弱了很多。

      足足40多个小时,弋雨茶饭不思的痴痴的期盼着。在这期间,她的手机响了无数次,每一次弋雨都是激动的立马起身,然后失落的重新返回床上。

      她的手机便响的更多了,也更加频繁了。慢慢的,弋雨的手机停止了呼喊,安静了下来,一时间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寂默了。

      滴滴……

      弋雨从迷迷糊糊中惊醒过来,有气无力的翻了个身,拿起了压在身下的手机。

      “有空吗?出来喝点东西吗?——肖泽”

      当弋雨看到后面的名字时,灵魂刹那间附体,整个人立刻就精神抖擞了。

      用了最快的速度梳洗和精心的打扮,弋雨脚步轻快的出了门。

      在左岸西点的露天餐厅里,肖泽安静的坐在其中,一个人,一张桌子,一把偌大的遮阳伞,腾着袅袅热气的咖啡杯,将他晕染的像画一样。只是,旁边海水不断拍击岸边的声响,断断续续的涌来,使得肖泽完完全全被笼罩其中,那样的平凡,那样的不灼眼球。

      可是,弋雨还是一眼就看到了肖泽,肖泽还是和在学校里的时候一样,一样的孤寂,一样的安然,让人不觉的想要靠近,却又感觉飘渺不及触碰。

      肖泽这时也发现了弋雨,他抬起头,怔怔的望着不远处的弋雨。

      弋雨确实是漂亮的,她的美丽永远都充满着青春的活力,她明亮的眸子从来都是惊心动魄,让看到的人深深眷恋无法移去。夕阳渐斜,金灿灿的光辉倾洒在平静的海平面上,折射过来的温暖的光晕,将弋雨整个人都包裹了,弋雨便拥着迷人的色彩,踩着镂刻心底的期盼,浅笑着,带着渗透在每一个细胞里的欣喜走到了肖泽的面前。

      “肖泽,好久不见。”

      肖泽微微一笑,凝视着弋雨,缓声说道,“两年又三个月了。”

      3.遥远

      经历了时光沉淀的海水永远都是那样的清澈,就像是一整块碧绿的明珠,可以清晰的看到下面细沙的柔软。水波涌动,从来都是带着温柔不肯破坏干净的岁月印记,轻轻的抚摸而过。

      “弋雨,你还是和从前一样,走到哪里都是众人的焦点。”肖泽看着弋雨,半晌后微笑着说道。

      “你是那众人中的一个吗?”弋雨突然如此问道,目光直直的看着肖泽,眸子亮的像星光一般。

      肖泽愣了一下,然后重新勾起唇角,“我也是其中的一个,不曾例外。”

      弋雨忽地畅快的笑着,脸上惊艳的红晕竟黯淡了周遭弥漫的斑斓,就连西下的斜阳都傻傻的愣在半空当中,再也不肯退去。

      柔软的海滩上,弋雨像是一个欢快的小女孩,蹦蹦跳跳的环绕在肖泽的周围,不停的说着,笑着,分外的肆意。

      肖泽静静的看着弋雨,听着她讲述这两年多里在飞机上遇到的怪事、趣事和想不通的事。

      肖泽偶尔也会插上几句话,但基本上都是在聆听着弋雨的倾吐。奇怪的,原来聆听着她的唠叨居然也会感觉到快乐和幸福。肖泽渐渐放松了下来,所有的压力和执着都在这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的嘴角流露出了两年多来最彻底的笑意。

      海浪一波跟着一波,淹没了弋雨洁白光华的脚丫,可是弋雨却浑然不觉,只把那冰凉的触摸当作是海水充满情意的拥抱。

      弋雨用力踢了一下脚下的浪花,水花便随着弋雨调皮的脚丫纷飞四散。

      “肖泽,你现在在哪座城市?”弋雨一边踢着浪花,一边出声问道。

      “我在陆宁市,毕业后我就去了那里。”肖泽看着弋雨可爱的模样,轻声回道。

      “陆宁市?那不正是我那班飞机的终点吗?”弋雨一愣,抬头看向肖泽。

      肖泽点头默认,同时将视线转移向了海水中心,遥远夜空中的那轮晧洁的银月。

      “原来我们竟然这么近,我们却用了这么久的时间发现彼此。”弋雨有些感慨。

      肖泽看向弋雨,突然笑着说道,“其实,我们之间很遥远,遥远到你在天上,我却在地上。”

      肖泽本来只是开了一句玩笑,谁知弋雨并没有笑,只是傻傻的望着他,好半天后,弋雨就像是断了线一样,用力的跌入他的怀里。

      放声痛哭,肆无顾忌。

      哭的久了,哭的累了,弋雨渐渐停歇了下来。

      “真的好遥远,遥远到日日夜夜,分分秒秒,我好像都听到了睡梦中那永远没有尽头的沙漏嘀嗒嘀嗒的可怕声响。”弋雨靠在肖泽的胸膛上瑟瑟的说道。

      肖泽低下头看着仰视着他的弋雨,梨花带雨,扑簌的泪珠冲刷了美艳的眼妆,让此刻的弋雨看起来是那样的滑稽。

      肖泽温柔的伸出手,拭去了弋雨脸颊上一圈一圈的痕迹。

      却突然被弋雨狠狠的抓紧了手。

      感觉着从这双很久很久以前就想握在手里的手掌传过来的温度,弋雨呆呆的低声说道,“让我的心跌进你的心,让它在那里安家,从此以后遥远不再遥远,可以吗?”

      肖泽的目光与弋雨期盼的眸子紧紧的拉扯着,许久许久,肖泽才犹豫着点下了头。

      得到了肖泽的肯定,弋雨如释重负,整个人重新轻松起来,软绵绵的贴在了肖泽的胸口。

      “你知道吗,我真的好喜欢你呢,我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弋雨梦呓般自语。

      后来的几天假期里,弋雨每天都会缠着肖泽,漫步徜徉,谈笑着过往,流窜过街巷,构画着未来和美好。

      当然,在这座叫做洛汐的城市里,不仅弋雨有着挥之不去的记忆,就是肖泽也同样有着念念不忘的牵挂。因为就是在这里,他们才互相相识了彼此,一起辗转了青涩的流年。

      三天后,弋雨踏上了飞往陆宁的航班,肖泽也在四十分钟后登上了这架飞机。

      其实,以弋雨的家境是不需要来做众人眼中卑躬屈膝唤作空姐的这份工作的,不过弋雨却坚持选择了这个职业。因为只有飞上天际,她才会觉得人类的渺小,时间的缓慢,距离的无惧,期盼才有了触及的希望。

      还是那片夕阳,还是那片棉花糖一样软柔的云朵,飞机又是一阵剧烈的晃动。

      阳光从缝隙间透射进来,整个机舱都是金黄伴着几许迷幻。

      坐在后面的弋雨翘首眺望着前面的那道背影,仿佛那身影就在身边,坚实可靠,踏实安定。

      弋雨的眼中没有了曾经的迷茫,漆黑的瞳孔里好像有着灵动的闪亮。就在这积极亢奋的情绪中,飞机渐渐平稳了下来。

      “弋雨,你和我说说,是不是你妈妈给你喂了什么上好的肥料?”一边的维茹打量了弋雨好半天后,忍不住问道。

      “什么?”弋雨不解,皱眉回问。

      “平时都是带死不活的,修了个假期,怎么就阳光明媚,生龙活虎了!”顿了下,维茹接着说,“我听说那个碳酰二胺很有效果,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吃了不少?”

      “一边去,再胡说八道,我就把你勾引机长的事公布于众!”弋雨悄声怒道。

      “嘘!嘘!干嘛啊,有你这样的吗?”维茹连忙噤声,不敢再轻易招惹弋雨了。

      陆宁市,也是一座不小的城市,不过和洛汐市比起来,就差了太多了。

      肖泽在这座城市里打拼了两年,也算是小有成绩。现在也有了自己的公司,虽然规模不大,只有七八个人,可也算是像模像样了。

      这一段时间,只要轮休,弋雨都会选择在陆宁这边休假,这让弋雨最好的朋友维茹十分的不解和好奇。奈何有把柄在弋雨的手中,维茹也不敢过多的询问。

      4.流年

      青北大厦23层,这一个月来变得异常的活跃,因为这里时常会出现一个特别漂亮的女孩。

      用肖泽的销售经理的话来说:我们青北大厦23层也有枯木逢春,喜生桃花的时候啊!那个水一般的姑娘,我见过一次后,就连做梦都忘不了了。

      不过,当他看到他叨叨念念的姑娘径直走向肖泽,并大大方方牵起了肖泽的手时,他就像霜打的茄子,提前在火热的夏日里蔫了下去。

      平日里,肖泽是很忙的,这也许就是创业的艰辛吧,弋雨非常的理解。所以弋雨轻易不会打扰肖泽,只会在一边静静的凝望着肖泽的侧脸,感受着一个富有责任感的男人认真起来的魅力。

      一直到晚上八点多,肖泽的忙碌才宣告结束。肖泽回过头歉意的看着弋雨,心中轻轻的叹息。

      弋雨挥走袭来的困倦,笑着说道,“累了吧,我已经叫了饭,马上就送上来了。”

      肖泽一愣,心中揪了一下,扯动着脸颊艰难的说道,“我本想着带你去吃陆宁的特色火烧,可是……”

      弋雨灿然一笑,“没事,今天不行,可以明天嘛!”

      看着弋雨无忧无虑的笑颜,肖泽一只在办公桌下的手狠狠的攥紧:我还是无法让你得到最美好的生活,就像两年前一样,无能为力。

      23层,这是一个非常美妙的高度,尤其在这里看夜色,当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炸鸡就着可乐,还有放了很多沙拉酱的汉堡,弋雨和肖泽站在窗前,一边吃着,一边俯视着下方的车水马龙。

      闪耀的霓虹在这里看去,已经没有了耀眼的峥嵘,只不过是五彩缤纷的灯火,照亮着艰辛疲惫的一条一条的身躯,装载着一颗颗疲累的心灵,奔走向那一个叫做家的方向。

      这里没有尘世的烟火,却有一种执着,叫做生活。

      “弋雨,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呢?”肖泽突然小声说道,像是说给自己。

      弋雨望着下面的生息百态,停了好久才侧过头,反问道,“你不喜欢我吗?”

      肖泽和弋雨双双对视着,直到弋雨的双眸中好像盈起了水光,肖泽才连忙说道,“我喜欢你,从青涩的大学时代就已经开始。”

      弋雨如花笑颜,刹那绽放,“那不就好了,你喜欢我,我喜欢你,天塌了,我们都要手牵着手。”

      肖泽也跟着笑了,伸出手揽住弋雨的肩膀,轻声说,“这一生,最幸运的事,就是在最美的年华里,遇见了你。”

      那一天,肖泽来到机场,准备给弋雨一个惊喜,却看到一个男人站在弋雨的面前,弋雨和他正在争吵着什么。而那个男人的身后就是那辆极度奢华,张扬着高贵的豪华跑车。

      肖泽犹豫了,思想里的斗争弥漫着无穷无尽的硝烟。肖泽退缩了,不是因为畏惧,只是因为自己,无法给予如同公主一般的弋雨一个光明幸福的未来。

      第二天,肖泽的公司来了一个不速之客,他坐在肖泽的面前,是那样的无所畏惧,有恃无恐,明明白白的告诉肖泽必须离开弋雨,否则倾家荡产就是他最后的归宿。

      肖泽愤怒的将他轰了出去。

      七天,仅仅只是弋雨轮班的七天,肖泽的公司就被莫名庞大的资金流冲击的一塌糊涂,彻底崩盘。

      当弋雨再次见到肖泽的时候,肖泽拖着疲累的躯壳强装笑颜。

      弋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只是在肖泽的身上感受到了强大的不安,和见不到底的深刻落寞。

      “肖泽,你怎么了?”弋雨惊惶的问道。

      “那年,我收到了你的回复,在那张纸条上虽然只有十个字,却仿佛是世界上最温暖的字眼——那就让她在那里安家吧!”肖泽黯淡的目光看向弋雨,“那一晚,我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兴奋的跑到女生公寓,却看到了前来接你的叔叔和阿姨,那时候,我竟发现了我们之间存在着鸿沟天堑般的差距,我永远也无法给予你幸福美好的生活,因为你就是一个公主,而我却是一个平凡沁着茫然的毕业生,我退缩了。”

      弋雨慌乱的看着肖泽,只感觉心中窒息莫名,仿佛有什么东西就要失去。

      “我没想到会再次遇见你,我以为错过了便是一生。重新遇到你,我思虑了好久,我以为经过了两年多的努力,我已经可以了。可是,好像还是不够啊,我不能给予你最快乐的生活,最长久的陪伴。”肖泽声音哽塞。

      “肖泽,有你的生活才有幸福,有你在的思念才是最美好的陪伴。”弋雨颤抖着。

      “弋雨,让我们彼此都静一静吧,好吗?”肖泽深深的看着弋雨,然后转身缓缓的离开。

      随着肖泽的走远,弋雨的整颗心开始空洞,就像是最珍贵的东西突然被人挖走,深埋的记忆蓦地被阳光蒸发,弋雨浑身冰凉,目光呆滞。

      一如弋雨所感,肖泽消失了,无影无踪,无迹可寻。整个洛汐市,整个陆宁市,包括整个遥遥相望的天与地,都没有了肖泽的气息。

      弋雨还是养成了在陆宁市轮休的习惯,住在这里最高的酒店,吃这里刚出锅滚烫的火烧,遥望着高高天际明亮的星光,观看着马路两旁匆匆行走的人群。

      有时候,弋雨愣愣发呆的样子就像是傻掉了一样;有时候,弋雨拖着僵硬的身子移动在马路上,却像是行尸走肉。

      天空还是那片天空,蔚蓝如洗;土地还是那方土地,尘烟飞扬。

      三年时光悠悠而过。不知从何时起,弋雨不再流连陆宁,而是老老实实的待在了洛汐的家里。

      吃过晚饭,弋雨百无聊赖的走出了家门,行走在昏黄的街道之上。

      转角处,是一家新开业的小书屋,弋雨边走边打量着橱窗里摆放的书籍。

      突然,弋雨怔住了,然后,弋雨飞快的冲进了书屋,来到橱窗前,翻开了那本书——《记流年》。

      这一生,最幸运的事,就是在最美的年华里,遇见了你。最痛苦的煎熬,却是无法在最幸运的年华里,好好的爱着你。也许相遇是为了错过,退缩却是畏惧的懦弱。我们之间的距离很遥远,遥远到你在天上,我却在地上。我们的心却很近,近到彼此相融,在深处安家。我知道,我依然深爱着你,只是不知道,如果某一天,你突然转身,我们又狼狈的撞在一起,你是不是还会紧紧的拥着我,一如从前。——泽

      弋雨痴痴的凝视着扉页上的这段话,眼眶中水珠涌动,止也止不住,从脸庞滑落,悄无声息的跌碎在洁白的纸张上,洇湿了一个又一个刺痛的字眼,最后面的那个署名,于弋雨来说,纵流年飞苒,却经年难忘,早已经深入了骨髓。

      炎炎的阳光,炙烤着大块大块的青石板,偌大的校园里喧嚣着喜庆的欢腾,树木摇摆,一排排整齐的梧桐沙拉沙拉低吟着悦耳的乐章。

      弋雨从颁礼台上雀跃着走入嘈杂的人群,一个男生却突然从一侧冲了出来,慌慌张张的站到她的面前。看到这个平日里几乎每一天都会偷偷观察的男生竟然主动站在了自己的身前,弋雨的大脑都不受控制的开始轰鸣,一双脸颊也灼烫的难受。那个男生瑟抖着修长洁白的手指,将一封白色的信笺用力的塞入了她的怀中,然后他如千钧落地,如释重负,迅速的跑开了。

      弋雨刚刚恢复行动能力,就迫不及待的打开了信封,看到了上面俊秀有力的字迹。

      “一不小心,竟然让你跌进了我的心里,从此不能自拔。——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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