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心》影摇千尺

2、醉酒

　　毛晖狼狈地光着身体，一边闪避着飞过来的枕头一边急急地说：“菲菲，你看在我们多年的感情上收留一下我，我的房子还没有装修好。我睡客厅，我不占你太多地儿的，我把家务全包了......”

　　江惜菲气得更加七窍生烟，腾地冲过去推着他就往外，“我不要再见到你——”暴怒中的人力量是很恐怖的，而毛晖本来就文质彬彬最重要的是他理亏，所以被江惜菲推推搡搡的推出了屋子，“砰”的一下把铁门关上反锁了。毛晖赤身的被推到外面，狼狈地用大毛巾包了重要部位，拍门哀求：“菲菲，你开门啊，你让我进来啊......我的东西都还在屋子里，你不能这样啊......”

　　过了一会儿，隔着门毛晖便听见从里面传出来很大的一声“砰”重物落地的声音，紧接着，江惜菲愤怒带着哭腔的声音传出来：“毛晖，你所有东西都扔下楼了，你以后不要再出现我眼前！你让我感觉恶心得像吃了一把苍蝇一样想吐！”

　　外面毛晖不知道还说了些什么话，反正江惜菲陷进了莫大的悲哀里不能自拔，双耳自动屏蔽所有声音了。

　　六年......江惜菲蓬头垢面，泪痕狼籍，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垂着头犹如一尊石像一样一动不动，外面光阴从明媚转向炽盛，再慢慢转暗淡，再到华灯次第亮起，属于繁华闹市的灯红酒绿正式拉开序幕。毛晖虽然被撵走了，但是屋子里还是有着许多他的痕迹。放在床头柜的手机响起来，一直响了许久，江惜菲才动了动僵硬的身体，因为腿麻就爬过去拿起手机一看，来电的是她最好朋友王燕妍，她滑下开机键，王燕妍的声音传出来：“菲菲，我终于面试成功了，五百强的富华实业有限公司，虽然只是一名小小的秘书，但是是总经理秘书呢。你出来陪我喝两杯啤酒庆祝吧？”

　　王燕妍读的是护理专业，但是她实习时就被调到疗养院，每天照顾行动不便排泄也不方便的老人家，爱美的她受不了这种侍候人的脏活，弃了专业找其它工作，碰壁了好几个月了，终于应聘上，所以开心得就立即找好友分享。

　　这时江惜菲的肚子配合地响起了肠鸣音，她用力晃晃自己的脑袋，令自己清醒一些，低低嗯了一声。

　　“老地方!”

　　江滨处长堤下的一条街是远近闻名的烧烤街，搭建着许多露天的烧烤档，此时晚上八点多钟，就已经食客爆满。江惜菲打的过去时，王燕妍早已占据着一方小桌，远远看见她就站起来笑着不停招手。江惜菲走过去，看见小桌上已经放了好几盆烧好的小吃，还有一打啤酒。她刚坐下，王燕妍就开一听啤酒，递给她，再拿起一听开了，就碰罐身，笑吟吟地：“干了！”

　　江惜菲闷头就喝，一口气就喝了一整罐。王燕妍有些惊讶：“咦？菲菲，你真的一口气干了？”江惜菲举止一向斯文，第一次看见她这么豪迈的举动。

　　江惜菲不想说话，并且也不想扫了好友的兴头，所以她不想说有关毛晖的事来煞风景，只是强扯出笑容说：“你找到喜欢的工作，我这是替你高兴。”

　　江燕妍正在兴奋头上，一时没注意好友的异常，当下述说起在新公司的见闻以及面试的细节。江惜菲不时应和一两句，吃一些烧得油津津的肉，又不停地喝啤酒。江惜菲性子静，王燕妍性子活泼，两人在一起的时候都是王燕妍话多。正说得兴奋，王燕妍接了一个电话，不由皱眉，“这......我还在外面，要不你过来，我和菲菲在吃烧烤......”

　　王燕妍在低声说了好久，最后叹口气，“等等，”放下手机捂住了才问江惜菲，“菲菲，我男朋友不知道发什么神经没事先告诉我就突然跑了过来，叫他来这里他又不肯来，只说明天一早就要回校，我......”

　　王燕妍的男朋友许兴比她小两岁，住校读书，所以时不时会跑出来见见她。

　　江惜菲对她挥挥手，“去吧。你点了那么多东西不吃浪费，我再吃一会儿就回去。”

　　“好吧，那你吃完后打电话叫毛晖过来接啊。”王燕妍和小男朋友还在热恋中，所以嘱咐完后立即就站起来拿了包包一边听电话一边跑去打的了,一点也没想到自己一句话让江惜菲泪流不止，开了一听啤酒又是一阵猛灌。

　　啤酒的度数虽然低，但是，江惜菲空腹时就开始喝，接连的喝了五六罐后，自然就有些醉薰薰的了。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狼跄着往前走，她只觉得好难受好难受，只想着不停地走不停地走。

　　她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从热闹的江滨堤沿小吃街走到了一条临近居民楼的街道，因为夜深了没有行人，只有她寂寥的影子被长长拖曳在空旷的街心，突然，尖锐的喇叭声不停响起，江惜菲茫然的抬头去看，却被迎面而来刺眼的白光耀花了双眼，她下意识地伸手挡住双眼......下一刻，却听见惊天动的响动“砰——”

　　江惜菲浑浑噩噩地站立原地，直到听到一声异常愤怒的叫喊声：“喂！你过来！我被压住了，过来拉我出来——”

　　她这时才发现，一辆银色跑车侧翻在一棵两人合抱榕树下，一个男人被卡在驾驶座，从破了的玻璃窗伸头出来喊她。江惜菲的大脑受酒精控制，行动有些迟缓，所以听了他的话过了半晌后才踉跄走过去，伸手从破了的车窗就拉他的手用力往外拉。

　　“笨蛋！”男人气急败坏，“这么一个小洞能拉我出来吗？你从那边的副驾驶座拉开车门，再拉我出去。”

　　江惜菲还剩下不多的清明意识，闻言按他的要求做了，只是，男人高大结实，所以体重不轻，而他的双腿又被卡得紧，江惜菲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他拉出来，只是拉出来后她也脱力了，一屁股坐地上，刚好挨在男人身边，“不行了，我没力气了......”

　　男人把要怒斥她的话先压下，吩咐她：“我的双腿动不了，应该是压坏了，给我打电话Call救护车。”

　　江惜菲头一歪，嘴一张，“呕——”

　　男人看自己身上都是她吐出来的污秽物，怒，“你个女酒鬼！专门寻死的么？也不选清静的地方，专门出来祸害人！”

　　江惜菲把胃容物都呕完了，头脑也略清醒了一些，这时听到他的怒吼，所有伤心涌上来，一下子号啕大哭：“我祸害人？是他祸害我啊！六年啊......我真傻啊，被人骗了整整六年......他的脸皮真厚啊，吃我的住我的......我的钱都花他身上了，自己连一件好看的衣服也没舍得买过......什么都没有......哇......”

　　男人看她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整一张大花脸，哭得那个叫凄惨无比日月无光，反而怔住了。

　　...................

　　江惜菲醒来时，发现自己居然是在医院的病床上，她一惊，连忙坐起来，刚好这时有值班护士走出来，“王映？”她怎么躺在自家实习的医院病床上？

　　王映走过去，关心地问她：“惜菲，你昨晚怎么喝得那么醉啊？”

　　“我......”江惜菲头痛欲裂，“谁送我过来的？”

　　“救护车送你们来的啊。那个是你男朋友吗？好帅哦。昨晚你们出车祸，你一点事没有，不过他双腿伤得比较严重，要留院观察治疗。你要过去看望一下他吗？”

　　江惜菲脑海中慢慢拼凑起昨晚发生的事，脸色一白，心中首先骇住：不知道要赔他多少钱？这回惨了！

　　就在这时，一把温厚的中年男人声音插.进来，“惜菲啊，你怎么搞成这样？今天还上不上班了？”一个大腹便便身穿白大褂的中年男人走过来，用手势示意王映去忙其他事。

　　王映走了。江惜菲连忙坐直身体，有些惶然，“谢主任，我......不会有下次，我这就上班！”

　　谢天成的胖脸上一双绿豆眼习惯地眯起，目光在她身上溜了一圈，“那你感觉身体怎么样？还好吗？”她的模样清丽之姿，但是身材非常有料，丰满型的。

　　“还好。没事儿。”谢主任的温和关怀口吻，让江惜菲心中有些忐忑：平时谁迟到一会儿，他都要严厉地训斥一通，架子从来都是端得很高的，第一次看见他这么和颜悦色的模样。

　　“那你先过来我办公室一趟。”

　　谢天成扔下话转身就走，江惜菲连忙下了病床，紧跟着他。

　　一进他的私人办公室，谢天成让江惜菲在椅子坐下来，他却转身出去挂上休息的牌子并进来把门反锁了。江惜菲有些惊疑，“谢主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