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别跑！》时空

4、chapter4

　　　阴暗潮湿的房间里，传来一声声可怕的皮鞭划破空气然后迅速落到皮肤的沉闷的声音。
　　一个浑身充满暴虐气息的中年男子将皮鞭狠狠地挥向缩在墙角的小小人儿，“打死你这个孽种！”
　　“疼……不要打我……”小小人儿举起手虚弱地挡着那凌厉的鞭打。
　　苏伊月不懂，爸爸为什么会在一夜之间完全变了样？那根皮鞭不是爸爸用来惩罚背叛他的手下的吗？为什么爸爸会用这么可怕的东西打她？为什么她和妈妈会被囚禁到这里？为什么……为什么……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不是还说好要去野餐的……
　　眼看鞭子又要落下，一个人影迅速扑到她面前，为她挡下落下的鞭子。“唔！”一声呜咽隐忍地从身前瘦弱的人儿口里发出，“别打了……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来赎罪就够了……别打她……求你！”
　　十四岁的苏伊月颤抖着抬起头。是妈妈……“妈……”苏伊月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她有好多好多的疑惑要问啊，“为什么……”
　　“小月，别说话，也别问好吗？听话……”
　　一声暴吼随着鞭子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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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
　　苏伊月猛地惊醒。
　　“小霜，她醒了。”映入眼帘的是两张相似的脸。其中更年长的贵妇看到她醒了后惊喜地向旁边的少女喊道。
　　“我看到了。”少女皱皱眉。俏丽的脸上带着淡淡的怀疑。
　　“可是……她真的醒了吗？”
　　她看上去像是还陷在梦境里一样。恍惚的表情，没有焦距的眼睛，空荡荡的，就像一个美丽却没有生命的洋娃娃。
　　她真的已经醒了吗？
　　苏伊月呆呆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环视四周。
　　陌生的环境。
　　挑高的天花板用琉璃色绘着明显带有欧洲风格的彩绘，水晶透明的大吊灯高贵奢华，浅色的流苏窗帘用蕾丝绸带束起，金灿灿的阳光穿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粉色的梳妆台，粉色的衣橱，米白色的羊毛地毯，粉色的公主床。
　　“还在梦境中吗……”
　　她怔仲地低喃。
　　是不是那个善良的天使，真的带她来到了天国……
　　“这里是裴宅，孩子，放心地住下，你就在这里乖乖养病，”望着苏伊月苍白的脸色，江静容心疼地握住她的细瘦的手，“瞧你瘦的，身上还这么多的伤……”这孩子的过去到底遭遇了什么？医生在给她检查的时候竟发现她身上到处都是鞭打的伤痕，新伤旧伤重叠在一起，让人都不忍心再看下去。当儿子把她抱进屋的时候她就已经因为过度疲劳和紧张而陷入了昏迷，“医生说……”
　　医生？！苏伊月身体一颤，思维一下子清晰起来，“我去了医院？”他会发现……他一定会发现的……
　　强烈的恐慌瞬间紧紧锁住她！她挣扎地想从床上起来。
　　要逃……
　　不能被他追上啊……
　　“啊，别动……”连忙按住她，江静容赶紧解释，“你没有去医院，是裴宅的家庭医生给你看的。”刚才儿子让管家打电话给西蒙的时候，她还觉得奇怪，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儿子不带她去医院而是让西蒙过来了。
　　她看上去，像是非常害怕去医院呢……
　　不是医院……
　　苏伊月缓缓停止动作，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歉意地望望眼前的明显被她吓到的母女二人，“对不起，我失礼了。”
　　“没关系、没关系，呵呵，”江静容亲切地笑笑，拍拍她的肩，“孩子，告诉阿姨，你叫什么名字？”这女孩可是她家星宇带回来的，她这个做妈的当然要多关心关心，顺便探探口风，问清楚她和星宇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叫苏伊月。”迟疑了片刻，她缓缓开口。
　　“很好听的名字啊。”江静容正待开口，此时门口传来一道清雅的声音。江静容眼睛一亮：“乖儿子，你来啦。”
　　疑惑地将目光投向门口，当目光一触及目标时，眼神微微一怔——是他！那个天使……
　　裴星宇双手环胸闲适地斜靠在浅棕色的桧木门边，噙着淡淡的笑容望着她。稍早的那身学生制服已被换下，如今已换上的米色的衬衫和宽松的深灰色休闲裤，亚麻色的发丝不听话地垂到额前，微微盖住了那双琥珀色的漂亮眼睛。
　　女孩脸上的污泥已经洗净。
　　裴星宇的眼里闪过一丝讶异。
　　“你好，我是裴星宇。”走到床前，裴星宇率先打破沉默，开口介绍自己，接着关心地问道，“身体好些了吗？”
　　“好多了，谢谢你。”垂下眼睑，她低声道谢。
　　原来，天使的名字叫裴星宇……
　　“不用谢，”他微笑，眼底带着一抹模糊的光芒，“这是我母亲，江静容，站着的是我妹妹，裴霜。”看看江静容和一直冷着脸的裴霜，他向她介绍道。
　　“江阿姨好。”她乖巧地唤了一声，又向旁边散发着强烈“冷气”的裴霜礼貌地点点头，“你好。”
　　“好好，乖——”江静容高兴得合不拢嘴，“那我叫你小月好了。”
　　说到这，她发现苏伊月的眼神突然黯淡下来，“怎么了，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再叫医生来看一下？”她紧张兮兮地探探苏伊月的额头，瞅着她问。
　　“我没事，阿姨，”露出一个让人放心的微笑，她温婉地说。
　　小月，你要坚强……一定要很坚强地活下去……
　　妈妈，小月听你的话，一定会很坚强很坚强，勇敢地活下去……
　　可是如果没有你……
　　如果再也见不到了……
　　坚强有什么用……
　　该怎么坚强下去……
　　“可怜的孩子。”叹了口气，江静容心疼地抱住她，“有什么事情不要闷在心里，说出来会好受一些。”这孩子肯定是想到什么让她伤心的事了。
　　“阿姨，别担心，我真的没事。”被江静容抱在怀里的苏伊月轻轻地说。悄悄地深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妈妈的怀抱……
　　“妈，注意你的仪态。”在一旁被忽略许久的裴霜终于忍不住开口。对一个来路不明的人这么好干嘛？撇撇嘴，翻了一个白眼，她懒懒地把平常最爱说的一句话搬了出来。
　　“又来了。”不甘不愿地放开怀里瘦弱的人儿，江静容学着她撇撇嘴，翻翻白眼，不满地嘟喃。她这个裴夫人做得还真是没尊严，竟然会被自己的子女给管得死死的。唉，她好想念以前那个喜欢窝在她怀里撒娇，像可爱的小猫咪一样的小霜啊……不过，那也是好些年前的事了……
　　唉！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江静容唱作俱佳地摇摇头。
　　“下来走走吧，顺便吃点东西。”在一旁冷眼看戏的裴星宇注意到苏伊月的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想起医生曾说过她昏倒的原因之一是因为长期没有进食而导致营养不良。
　　“对、对，小月，要吃点东西，瞧我，一看你醒了就兴奋得忘记了，”江静容小心翼翼地把苏伊月扶起，下床，“我刚刚让王嫂熬了点粥和鸡汤，身体不好，千万不能饿肚子。”
　　“谢谢阿姨。”苏伊月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早被换成了一件舒适的月牙白睡衣，“我的衣服……”她的衣服呢？什么时候被换上的？
　　“你的衣服已经烂得惨不忍睹了，我已经让仆人洗干净收起来了，放心吧。”江静容一边说着，一边挥挥手让她的乖儿子来帮她扶一下摇摇欲坠的人儿，“儿子啊，快来发挥你的绅士风度，妈去一下厨房看看鸡汤熬好了没。”呵呵，不是她自夸，她的儿子在学校可是有着“完美情人”的称号呢……
　　江静容拉着裴霜就往外走。
　　见裴星宇挑挑眉，听话地走过来正打算扶住她，她微微挺直身子，让自己看起来好一些，“不用了，我可以自己走。”浅浅地笑笑，她婉拒。
　　“哦？”停下动作，他兴味地看着她。站都站不稳，还自己走？“别忘了，你送我的第一次见面礼就是昏倒……”
　　梦魇一下子又浮现在脑海里！
　　“那是意外。”苏伊月突然淡漠下来的眼神让裴星宇微微一怔。微鞠了一个躬，她疏离而又不失礼貌地开口，“总之，谢谢你收留我，日后我会报答你的。”
　　裴星宇露出笑容，“报答？以身相许吗？”这个女孩到底有多少种面貌？是第一次见面的无助？是面对母亲的些许孩子气？还是现在的冷漠疏离？……到底哪一种才是她的真面目？
　　“你……”苏伊月一时语塞。
　　说不出话，只能瞪着他看。
　　气恼的样子让裴星宇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形象大失。
　　结果又换来苏伊月的一记瞪视。
　　他假咳了两下，“好了，不开玩笑了，总之，我代表裴家，欢迎你，公主。”收回有些玩世不恭的表情，裴星宇浅勾嘴角，温和地对她说道。
　　阳光洒进，绝色少年在万丈光芒中对她笑着说，欢迎你，公主。
　　欢迎你，公主。
　　轻轻的昏眩。
　　飘飞的窗帘在地面落下斑驳的光影，窗外，树影婆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