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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番外之婚禮 ...

  •   婚禮就定在六月二十日,日子就和當年阿斯普洛斯和晴天的婚禮一樣。

      為期五天,頭兩天在意大利舉行,一天在特里斯家族位於科莫湖的大宅,第二天則在Villa d'Este;後三天則在希臘的一個小島,他們原本是打算挑一個熱門的結婚勝地,但那個時間之神卻突然轉死性似的,一反常態地爽快把一個私人小島送給了德弗特洛斯當結婚禮物,雖然絕大部分的原因是睥睨眾生的神明不願意在人類面前丢臉,那怕人類的財富和地位在他眼中不值一提,他也不願意放過難得眩耀的機會。

      這雖然是婚禮,但這實際上,也許只是一場另類的意、希兩國短期旅遊而已,賓客的住宿和旅費則由兩家攤分。不過婚禮原本就是一場美好的另類親友聚會,這次選擇了這些如此賞心悅目的地方,這一場婚禮已經算是成功了一半,其他的也只是小問題,如今連時間之神也那麼配合的話,婚禮應該也可以順利舉行的。

      而自從三年前訂婚後,他們也已經陸續開始為婚禮作準備,基本上大部分的東西已經整理得七七八八,德弗特洛斯還半開玩笑地表示:到時候只要人到就好,婚禮就可以馬上開始,但是安露卻顯得很緊張,晴天、薩莎和潘多拉等人只是安撫地認為她應該還沒從前不久的忙碌緩過來而已,因此除了新娘外的女眷也不太擔心,每天就是幫忙處理一些女士們負責的瑣碎事務。

      再者,畢竟並不是第一次辦婚禮,上屆聖戰的眾人協助籌備婚禮也有相關經驗的了:阿斯普洛斯和晴天、希緒弗斯和薩莎、賽奇和莉拉(不過那也許只算是一場非正式的婚禮而已,但反正這兩個人也經歷了那麼多年,舉行婚禮與否,也影響不了他們的感情)、還有拉達曼迪斯和潘多拉。

      再加上眾人關係比較親密,終究是二百多年的相處,處理起事情上也得心應手,而且很有默契。

      因此男方的親友團過得好像很悠閒,大部分時候也不過是聚在一起聊天而已,其餘的時間則結伴出遊,要不就找個地方切磋一下活動筋骨,每天過得好不灑脫愉快,活像是渡假一樣,偶爾去圍觀一下德弗特洛斯的未婚妻,要不就把準新郎帶去不知甚麼地方狂歡,甚至連阿斯普洛斯也湊了一腳。

      男人的浪漫,戰友的情誼,他們終究是一同守護大地,肩負的榮譽和責任,是活在和平年代、身為平凡人的安露無法完全理解的。金髮少女也得承認,當年她第一次和那一群人正式見面時,她緊張得不知說甚麼才好,甚至連和她的幾個閨蜜聊天時也會不自覺地有點緊張:晴天是時間之神的女兒、薩莎是上屆聖戰的雅典娜、潘多拉是冥界一百零八魔星的女統領、克麗絲是希臘神話中的刻托兼冥鬥士、阿嘉莎受時間之神所托種植甚麼神明才有的植物……

      不過那一群人用作掩飾的身分證明他們也融入得不錯,而且和特里斯家族請來的貴族、政要、音樂界、商人等相比起來,一點也不遜色。

      潘多拉是德國海因斯坦家族的繼承人、她的丈夫則來自英國的瓦爾登家族、那個時間之神是國際電影界的名人、莉拉‧希貝爾是經常於電視上現身的占卜師、亞倫是意大利名畫家、笛捷爾是有名的學者兼作家、希緒弗斯和薩莎置力於慈善工作,行事低調,和艾爾熙德以及哈斯加特,再加上雷古魯斯等人一同改善了不少孩子的生活、阿釋密達對於佛法和哲學好像相當有研究、平日玩得最放縱的馬尼戈特和卡路迪亞竟然在經商方面很有頭腦,而且格外成功、雅柏菲卡是有名的調香師……

      婚宴上團體拍照的時候一定很有份量,只是一想到稍後不久為期兩天的拍婚紗照活動,只希望到時候別出甚麼意外,第一天在科莫湖拍照,第二天則在米蘭,這兩天安露會穿上祖母、母親和伯母當年穿過的婚紗拍照。雖然行程排得滿滿的,但是阿斯普洛斯還是另外抽時間為晴天和安娜塔西婭安排了另外一個驚喜——補拍婚紗照,二百多年前可沒有照相機,何況隔了那麼久,也是時候為她們增添一些特別回憶。

      「……我還記得那時候掀起你的頭紗的感覺……從那一刻開始,你就真正地永遠屬於我。」

      他眼前的少女美得令人心醉,筆直的栗棕色長髮盤起來,簡單又不失典雅的髮髻點綴了滿天星,看上去簡約清新。精緻的臉龐上化了一個淡妝,身上的短袖米白色傘狀長裙剛好過膝,最外面則是一層薄薄的輕紗,邊緣點綴了蕾絲,薄紗的後端比內裡的米白裙子稍長,腰後一個同色的蝴蝶結,背部部分細膩光滑的肌膚在一個淺淺的V 中裸露出來,是那一種恰好處的性感。

      晴天腳上穿着一雙銀白的細高跟涼鞋,牽着女兒的小手站在阿斯普洛斯面前。安娜塔西婭身上的小婚紗幾乎和母親的裙子如出一轍,只是頭上戴了一頂小王冠而已,小丫頭不但很喜歡自己的裙子,而且看上去也很像一個小公主。深藍色長髮的男人拉起了妻子戴着婚戒多年的手,在手背輕輕一吻,然後又看了看可愛的女兒,半跪下來輕吻小姑娘的手背,女孩明顯被這騎士似的紳士舉動逗樂,還裝模作樣地提起裙擺向他屈膝行禮。

      ……終有一天,安娜塔西婭也會長大,穿上真正的婚紗吧,然後走向另外一個男人把一生交給對方。想到這裡,不知為何,阿斯普洛斯的心裡頓時百感交集,原本的好心情突然一下子煙消雲散,此刻的感覺就像是翻開了一本把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釘裝在一起的書,越看就越心煩……只是突然暗暗決定了一件事。

      將來那些敢打她主意的人,先打一頓再說。

      「來,我們去拍照吧。」

      阿斯普洛斯表面上温和微笑,實質上內心有幾分烏雲密佈的感覺,只是單純的母女二人明顯沒看出來。高大俊美的男人一手抱起了女兒,一手挽住妻子,步向那純白的階梯,走向下方的草坪,有水池、有鞦韆、有亭子、有花園,在這裡耗上一整天也是可以的。

      只是天氣終究有點熱,小丫頭一會兒就已經要休息,為免晴天和安娜塔西婭中暑,他稍稍解開了白襯衣上的鈕釦,給她們遞上冰涼的薄荷檸檬水和水果撻,然後卻突然敏銳地察覺到附近有快門按下,阿斯普洛斯有些疑惑地轉身,卻見本該也是休息的年輕攝影師聳了聳肩微笑。

      「你們一家看來很幸福,自然又不做作。」

      晴天聞言,倏忽有些羞澀地微笑起來,這嬌美的表情就和當年一模一樣,下一秒,她卻淘氣地對女兒眨了眨眼睛,安娜塔西婭會意地微笑,接着她們幾乎是一左一右地同時吻上阿斯普洛斯的臉頰,他的錯愕在俊美的臉上定格了一秒,然後他就馬上抬手抱緊了她們,寵溺而温柔地分別吻了吻她們的頭頂,母女二人則直接地拿起水果撻和檸檬水餵他。

      深藍色長髮的男人有點無奈地微笑,不經意之間地轉頭,只見自己的雙生弟弟牽住未婚妻向他們走來。

      ……

      照片也拍好,之後就可以安心地等待婚禮的來臨就行,而且那一天也是他和晴天的結婚週年記念日,雖然妻子當日是伴娘之一,也許到儀式前也很忙碌,但這也不阻礙他當天抽空和她見面,畢竟伴娘伴郎也是自己人。因此在房間等待的伴娘見到異次元出現也沒甚麼好驚訝,還微笑着退到一旁的沙發坐下,晴天牽着女兒的手,顯然有點吃驚。

      阿斯普洛斯這個時候不是應該陪伴德弗特洛斯作最後準備嗎?怎麼突然來了?

      雖然她對於丈夫的出現有點意外,但是身為花童的安娜塔西婭明顯迫不及待讓父親看看自己這一身打扮。可愛的蕾絲雪白吊帶裙子長及腳踝,腰上有立體玫瑰花裝飾,腳上是點綴了珍珠的圓頭小皮鞋,卷曲的深棕色長髮戴上了一個精緻的珍珠頭箍,頸項上的一個小巧心型和玫瑰花吊墜項鍊是很討小女孩歡心的設計,是之前德弗特洛斯和安露邀請安娜塔西婭當花童時送的禮物,小丫頭明顯已經等不及婚禮正式開始。

      阿斯普洛斯吻了吻女兒粉嫩可愛的小臉,抬頭看了看幾位伴娘,清一色的藍綠色心型抹胸曳地雪紡長裙,飄逸優雅,清新脫俗,長髮盤起來,髮髻後分別上了新娘最愛的純白鳶尾,美得令人心醉,絕對會吸引會場不少男士的目光,只是她們要不已經結婚、要不已經有了戀人了,其中一個更是他的妻子。

      「怎麼來了,阿斯普洛斯,德弗特洛斯那邊還好嗎?」

      「很好。」事實上是好到不得了,他們一群人還無聊得開牌局,喝些酒聊聊天,全然不見絲毫緊張。當然他不會告訴晴天,他們那麼早就喝酒了,何況他來這裡的目的並不是這個,他上前擁抱了一下那個栗棕色長髮的少女,壓低了聲音在她耳邊温和低語:「……結婚週年快樂,今晚我們回房再拆禮物。」

      拆禮物?起初晴天還有些疑惑,茫然地看着阿斯普洛斯很久很久,突然才猛地意識到他所指的是甚麼,臉色微微一紅,有點不好意思地推開了男人放在她腰上的手。他的眼神過於曖昧,還似有若無地輕撫她的頸後,她臉紅耳赤地搖了搖頭,女兒沒察覺到他們之間的異樣,還興奮地跑了過來要父母抱。

      深藍色長髮的男人再度吻了一下妻女的臉頰,心想差不多是時候回去,再看了看在場其他的美麗伴娘,不知是出於甚麼原因,總之心情好得就拿出手機和她們來了幾張自拍照,薩莎還讓他問候希緒弗斯,潘多拉則開玩笑地表示,說不定他等下就拿這幾張照片回去在那些男士面前眩耀。晴天小心翼翼地替丈夫整理了一下領結和衣領,微笑着吻別了他。

      從那幾張照片中,可以看出那幾個伴娘現在的情況也很不錯,只可惜不知道新娘那邊現在怎樣了,聽說是女家那邊的人想在安露出嫁前單獨再跟她說甚麼,不過應該一切安好——德弗特洛斯看了看阿斯普洛斯的手機,他的兄長有點漫不經心地聳了聳肩。

      「你知道的,德弗特洛斯,我原本是打算悄悄打探一下情況的,但你知道潘多拉的,她竟然說我可不能再當甚麼間諜了。」

      眾人愣了一下,倏忽哄堂大笑。

      距離典禮舉行還有二十分鐘,在新娘不知道的地方,大部分人也一派悠閒輕鬆,待在開着舒適冷氣的室內,彷彿派對已經提前開始一樣,只是婚禮的女主角卻異常的緊張,在休息室中坐立不安,坐在那一張柔軟的大床上,不時抬頭看看手機,深呼吸一口氣,又牢牢地盯着牆上的鐘不知在想甚麼。

      安露覺得很緊張。

      她在想自己是不是要快昏倒了,當然不是天氣的緣故,何況房內是有冷氣的,然後她突然又在想,不如拿杯冰水喝,說不定可以就冷静下來,但這個念頭剛冒出,隨即就被她自己否決了。儀式快舉行了,一不小心把水喝多了的話,萬一突然想上廁所怎麼辦,不行不行。

      金髮少女搖了搖頭,站起來有點粗暴地提起了自己名貴的婚紗,穿着軟底室內拖鞋大步走到書桌前,雙手撐在桌上,隨手拿起了一支墨水筆,打開純白皮革筆記簿,寫下了今天的日期。她微微一頓,打算回想一下出嫁前的複雜心情,卻發現一個字也想不出來,正遲疑之間,有一隻手就小心地抽走了她手中的筆,再扶正了她的身子。

      「……墨水沾到婚紗上怎麼辦呢,都是要結婚的人了,那麼毛躁,你可是快要成為別人的妻子了,安露,我怎樣放心。」

      她的母親小心翼翼地替她撫平裙擺,即使裙上根本就全無摺皺,還是習慣性地整理她的衣裙、長髮,完成後退一步,和她的祖母和伯母一同微笑看着她。安露很努力地深呼吸,才沒有掉淚,她很努力地回想起當日穿着長輩們當年所穿的婚紗拍照的情景,再想起她們對她的疼愛和照顧,以微笑看着她們。

      「……我會注意的,媽媽。」

      時間差不多。

      她的祖母替她戴上那一套古典鑽石首飾,是當年祖父送給祖母的訂婚禮物,麥穗般設計的頸鍊,鑽石點綴其上,耳墜垂落碩大的水滴形鑽石,鏤空手鐲錯落點綴珍珠和細碎的海藍寶石;頭上戴着一頂仿古希臘的銀製冠冕,每一片枝葉薄片也極其精細雅,彷彿是由真正的鮮嫩枝葉化銀而成的,和她盤起來的金色長髮相映成趣,落日熔金,銀冠似雪,少女的身上一片耀眼的金銀交織。

      她的母親替她補妝,再整理她的髮髻,確保每一個小巧的髮叉也牢牢固定髮髻、確保沒有一縷髮絲鬆散而溜出來,接着才仔細地蓋她的頭紗,把純白鳶尾花球遞上,花球手柄上的一圈蕾絲和珍珠分別摘取自母親的婚紗和伯母的婚紗。她的伯母小心地在她的右大腿上套上一圈精緻的襪帶,銀白亮面的蝴蝶結中間鑲嵌了一顆耀眼的祖母綠寶石,固定襪帶後,然後就攙扶着她穿上那一雙細高跟涼鞋,設計成藤蔓枝葉纏繞的樣子,而且點綴了水晶,走動時,在裙擺之下若隱若現。

      ……

      新娘出現的時候的確驚豔全場。

      她本來就像是一個夏日一樣的少女,如今更成了夏日送予的新娘,温暖明媚的陽光傾瀉一地,雀躍而熱情地鋪展出一條通往祭壇的耀眼道路,草綠色的眼眸比道路兩旁的草坪更加翠綠清新,眼中蘊含着如同夏風一般的朝氣,卻又帶着新娘獨有的緊張和羞澀,正一步一步地挽住她父親的手臂步向前方。

      純白的婚紗純手工訂製,而且隱約看出有幾分古希臘風格。上身服貼剪裁,渾圓優雅的曲線完美地包裹起來,而且還有一排月光石勾勒在胸部下方,更加突顯了少女胸前的誘人弧度。再細看包覆上身的繁複蕾絲,可以看出是以展翅的羽翼為藍本設計,特別是自肩部往下延伸的地方,層層疊疊,似是振翅欲飛的靈動瞬間,象徵着自由美好的未來。

      雖然胸前看來較保守含蓄,但背部則袒露了一片雪白的肌膚,恰恰在纖細的腰肢上戛然而止,留下了惹人暇想的空間。至於上半身貼身的剪裁則一直延續到臀部,恰好勾勒出少女挺翹圓潤的臀部,此後裙擺則呈傘狀那樣的蓬鬆展開,特別是裙後,長長的裙擺形成了一個大約兩米的半圓,而且裙擺邊緣繡有精緻的珠飾,並有以鳶尾花設計而成的蕾絲,遙看像是在星光之下的純白鳶尾花海。

      純真的金髮少女彷彿踏着花海而來,再加上雙肩後方以珍珠為固定的半透明寬大薄紗披肩,披肩邊緣的蕾絲則是含苞待放的鳶尾,在地上拖曳出來的半圓被裙擺再長了一點,大約四米闊——這婚紗下擺的鳶尾花海可謂十分豐富。

      但這一襲的婚紗可不只那樣的簡單。

      整套婚紗畫龍點睛的地方在於其頭紗,整整十米長,乍看來毫無半點裝飾,像是單調樸素的普通頭紗,只是隨着光線的流動,從不同角度看過去,頭紗上彷彿浮現了細微而温柔的螢火之光,於是那婚紗上的鳶尾花海更為醉人。夏季的新娘,在這個陽光和熙、微風暖和的下午,穿上了如同夏夜一樣的婚紗,步入了她的幸福殿堂。

      翅膀、星光、鳶尾、螢火。

      不愧是特里斯家族的掌上明珠。

      賓客驚嘆於如同女神降臨的美麗新娘,好奇揣測頭紗的用料和婚紗的做工。早已在祭壇前等待多時的新郎微笑以對,深藍色的眼眸溢出一片沉靜無聲的温柔,含笑凝視頭紗之後那一張朦朧精緻的臉龐,一字一句,向金髮少女立下神聖而鄭重的誓言,她的無名指上所戴上的,也並非只是以鳶尾為藍本設計而成的婚戒,這是他加諸在她身上的守護和承諾。

      今後的局面也許更加險惡,但他將以生命去守護她的身心和靈魂。

      德弗特洛斯小心而輕柔地掀起她的頭紗,罕有地微微一怔,安露好像依然有幾分羞澀,說不定是因為將要在眾目睽睽下接吻、令她有點不自在。他突然抬手連同頭紗一同抱住了她,那幾層薄薄柔軟的輕紗在他手中垂落,但他的新婚妻子卻緊張得微微僵住了身體,甚至還稍稍垂下眼睛,那一抹清新草綠半隱藏在上翹卷曲的睫毛。

      現在全世界就在等他吻新娘。

      他的嘴角微微一勾——

      雖然他今天明顯一整天也笑容滿面,但此刻這微笑卻在一瞬間變得極其温柔,第一眼乍看來有幾分像是阿斯普洛斯平日的笑容,但德弗特洛斯終究是和他的兄長既相似又不同,安露這幾年畢竟也相處久了,也看出了這笑容有幾分似曾相識,和某段記憶的笑容開始重疊。

      她被推入地獄之門、經歷漫長的療養後,重見光明,第一眼所看到他的温柔微笑,那是慶幸她還在身邊、如釋重負的笑容,當時他幾乎願意放棄一切以換取她活着回來。而如今,她將真真正正地屬於他,正式納入他的保護之下,他是如此的慶幸她成為了他的妻子,他看來竟然是如此的高興……她這才驚覺原來他的愛比她所想像中的要多。

      正失神之間,他的吻已經落下。

      ……

      儀式結束,距離今晚的晚宴還有一段時間,下午茶會正式開始,雪白的遮陽篷帳立起,金色的華麗彩帶垂掛於每一個角落,五彩繽紛的汽球為這一場純白的婚禮增添了一絲色彩。從湖畔拂面而來的微風格外清爽,這種天氣的確是很適合婚禮的舉行,而為這段午後美好時光的特製甜點由侍者推出,那一對新婚夫婦在家人和侍者的協助下,親力親為幫忙分發茶點。

      這些小巧的糖霜杯子蛋糕精緻典雅,栩栩如生的鳶尾、螢火、星河、玫瑰、特里斯家族的家徽、雙子座的符號、德弗特洛斯和安露的名字……各種不同款式、不同口味的杯子蛋糕也有。至於在飲料方面,不但有雞尾酒、還有果汁、氣泡水、檸檬水、紅茶等等,即使賓客的喜好不同,茶會的食物那麼多,一定也可以令賓客滿意。

      只是安露看了看又跑來拿杯子蛋糕的晴天,眼見她吃得津津有味,再回想起早餐的時候,晴天好像幾乎沒有吃甚麼東西,令人不禁懷疑她是不是故意從早上餓肚子到現在,只為特地吃更多更多的甜點。金髮少女默默地看着晴天拿第四件蛋糕,然後微一偏頭,只見連德弗特洛斯也露出有幾分微妙的表情,接着就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看自家兄長坐着的那一桌。

      明顯就是和她在想同一件事。

      縱然是喜慶場合,但是晴天如此放縱,阿斯普洛斯明顯也有幾分的頭痛,不時盯着遲鈍的妻子,但那個栗棕色長髮的少女卻懵然不知自己快大禍臨頭,還拉着薩莎、天馬和亞倫有說有笑的。然後阿斯普洛斯就神色自若地撕開手中的小蛋糕,餵着女兒一口一口地吃東西,依然深不可測,表面完全看不出他在盤算甚麼。

      甚至連晚上的宴會致辭,不但無需草稿,也完美得無可挑剔,看來整副心思也放在雙生弟弟的婚禮上,事實上卻已經默默記下妻子今天所做的。

      阿斯普洛斯站在講台上,温和而平静地注視台下的賓客,不着痕跡地瞥了晴天一眼,那意味深長的眼神看得人毛骨悚然,安露心裡默默為晴天劃了一個十字,心想婚後搬進去和他們一同居住的日子,也許會異常的……熱鬧,接着就繼續聽阿斯普洛斯的致辭。

      「……我們從前的日子不好過的,太久太久,幾乎把一生也賠在可笑的命運中,甚至連唯一的兄弟也失去,也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會成為這樣的人、甚至是可以如此平静地站在這個婚宴的講台上,現在我突然覺得……我已經站在世界最高處了,如今的夢想,我也只是希望自己在乎的人可以得到幸福。安露,我知道你就是那個人,德弗特洛斯不會看錯人的,歡迎成為我們的一分子。」

      新郎的兄長優雅地舉杯致意,完美地完成這一次致辭,走回自己一桌時,他的妻子站起來吻了吻他的臉頰,坐在一旁的小丫頭抬手像是要他抱,不時好奇地盯着他手中的酒,眨巴着深紅色的眼睛,看來很想嚐一嚐,但畢竟女兒離喝酒的年紀還遠,阿斯普洛斯只給了她一顆小熊造型的水果味軟糖,她抱住泰迪熊笑了。

      甚至連那個時間之神也罕有地沒有說甚麼,對他舉杯致意,只是嘴角的微笑依舊意味不明。

      已經圓滿了,這一切。

      ……

      「真是熱鬧……」

      晴天坐在桌子旁邊,碟上還放着幾件蛋糕、甜點,兩隻叉子擱在一旁。至於剛才還和她一起吃東西的女兒如今則跑到一旁玩泡泡和花瓣去,於是她只得坐在一旁,有點無聊地托腮。她的丈夫被人拉到一旁不知聊甚麼,舞池中有三三兩兩她所熟悉的人,亞倫在一旁向另外一個畫家交流,天馬和馬尼戈特、卡路迪亞他們幾個好像聊得很愉快。

      恍惚之間,她好像想起了當年的婚禮。

      就和當時一樣的幸福……她微微低頭抹了抹眼角的淚水,抬頭之際依然是微笑,怎料下一秒就對上了一雙深藍色的眼眸。她的丈夫不知何時回來,站在她的面前盯着她看,她微微一怔,他沉默地坐在她旁邊,帶着幾分慵懶地靠着椅背,但事實上阿斯普洛斯的眼神依舊的銳利冷静,全然不見一絲的怠倦。他脫下了外套,解開袖扣,把衣袖捲到手肘,然後拿起叉子切開芒果慕絲蛋糕,接着就遞到她面前。

      栗棕色長髮的少女微微一怔,猶豫了一下,飛快地看了看四周,眼見沒有人看到,才有點不好意思地咬下蛋糕,末了他還細心地拿起餐巾替她擦了擦嘴角。晴天的臉一紅,這軟軟糯糯的甜美嗓音好像有幾分底氣不足,此時不遠處傳來了一陣起哄的歡呼,幾乎要蓋過她的聲音,所幸黃金聖鬥士的五感向來比常人敏銳,才輕易地聽清楚她撒嬌似的說話。

      「……阿斯普洛斯!我不是小孩子了。」

      「我知道啊,晴天。」

      話雖如此,但在他的眼中,她卻永遠也是當年那個十二、三歲的少女,就和當時一樣沒變,仍然如此嬌美可愛。阿斯普洛斯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嘴角,不知是不是她有點醉了,又看得晴天一陣的心跳加速,深藍色長髮的俊美男人卻捧起了她的臉頰,毫不客氣地吻上她的唇,還舔去了她唇上的奶油,又撬開她的唇齒仔細地嚐了一遍。

      「……想吃就自己去吃,阿斯普洛斯!」

      她紅着臉沒好氣地推了推他,他反而抱緊了她,安娜塔西婭此時好像玩得有點累了,把注意力放回不遠處的父母身上,阿斯普洛斯微笑着對她招了招手,女兒就蹦蹦跳跳地跑到他們身邊。他抱起了小丫頭,細心地以指尖温柔地梳理她有點凌亂的卷曲長髮,接着就和小姑娘一人拿起一隻叉子,低聲哄着坐在他大腿上純真的小東西。

      「安娜,你的媽媽肚子餓了。」

      於是父女二人你一口我一口地餵着她,玩得有點樂不可支,晴天也有點飽了,有點無奈地搖了搖頭,直接也靠在他的身上。阿斯普洛斯低頭吻了一下她的臉頰,她怔怔地失神看了看舞池,他卻突然小聲地不知跟女兒說了甚麼,然後站起來走到妻子的面前,對她伸出了手,邀舞的舉動依然優雅。

      晴天微微低下頭,把手放在他的手心,一如當年婚宴上的第一支舞。她為晚宴而換上的露肩裙擺豔紅如火,顯得她向來有點蒼白的肌膚多了一抹的生氣和活力,再看了看她身上的紅寶石首飾,那一顆心形的鴿血紅寶石看上去耀眼永恆。阿斯普洛斯在把她拉回來的時候不禁吻了吻她的唇,再看看她腳上的細高跟,壓低了聲音在她頭頂低語。

      「晴天,可以支持下去嗎?」

      「……阿斯普洛斯……抱住你就足夠了,有你就行了……」

      栗棕色長髮的少女靠在他的懷中,懶洋洋的不想抬頭,阿斯普洛斯抱緊了她,又看了看坐在一旁看着他們跳舞的小丫頭,招手讓她過來,然後換晴天拿着手機為他們拍照。

      小丫頭個子小小的,高大的男人也只是半跪在地上,牽起女兒的手轉圈而已,但安娜塔西婭明顯樂在其中,對於自己人生第一支舞看來很喜歡,末了還拉住父母的手再去找那對新婚夫婦玩,還熱情地吻了吻他們的臉頰。德弗特洛斯抱起了小侄女,小姑娘甜甜地微笑,金髮少女還褪下了頭上的一個珍珠髮叉,別到她的頭上,又拿出早已褪下的襪帶直接贈予她。

      簡直把這小丫頭寵壞了。

      不過安娜塔西婭也是她的侄女了,從前的時候,安露也已經很寵她,現在更加是樂得把更多的禮物送給她,而看着小丫頭獻寶似的跟德弗特洛斯和阿斯普洛斯在努力交流甚麼,安露突然想起了甚麼似的,鼓起了勇氣,趁着自己的新婚丈夫一時被分散了注意力,壓低了聲音在晴天身邊低語。

      「……晴天,我有事想請教你……可以和你談一下嗎?」

      晴天不禁有點疑惑,微一轉頭就只見今天婚禮的女主角一面掩飾不住的焦慮不安。金髮少女還有點緊張地抓住自己身上的薄荷綠蓬鬆宮廷紗裙,那戴上了銀色冠冕的髮髻有一絲金髮垂落下來,栗棕色長髮的少女抬手整理了一下安露的頭髮,接着就把拉她走到一個無人的安静角落。反正在那些男士眼中,她們看來也不過像是暫時失陪去整理儀容而已。

      不過安露竟然拋下德弗特洛斯、有事來來找她,想必是很嚴重的事情吧。

      美麗的新娘盯着一角纏繞着花朵藤蔓的白色柱子,還有默默地數着懸掛在四周的輕紗,又抬頭數了一下巨大水晶燈上每一顆的水滴形耀眼裝飾,接着才吞吞吐吐地開口:「你也知道的,晴天,今晚就是……但是我沒有經驗……你是阿斯普洛斯的妻子……他們也是雙生子……也許情況差不多……」

      晴天聞言馬上紅了面。

      安露的意思明顯就是來向她請教那方面的事情,是因為她覺得那兄弟倆反正是雙胞胎應該也沒差了,於是引伸出知道了阿斯普洛斯的情況,就等於也了解德弗特洛斯。縱然德弗特洛斯和安露已經很親密了,但畢竟一直也沒有最後一步,今晚又是新婚之夜,會緊張也是正常的。只是這種事情實在難以啟齒,因此兩個羞澀的少女尷尬沉默地看了對方好一會兒,晴天才低頭輕聲支支吾吾地回答。

      「……身材很好……好到……會令人有點無法承受……」

      身材很好……那兄弟倆的身材已經不是一般的好吧,自小開始就一直刻苦訓練,那些誘人的肌肉線條處處蘊含着力量,如此的令人血脈沸騰,無論臉龐還是身段也是完美的黃金比例,高大健美,而且性感得要命。雖然是雙生子,但是氣質迂迴,德弗特洛斯屬於那一種野性的性感,阿斯普洛斯偏向那一種知性的性感……反正那兩個男人嘛,裡裡外外也是這般迷人,只是阿斯普洛斯,明顯比德弗特洛斯腹黑多了……真是討厭……

      晴天的表情顯得有幾分怪異,臉頰泛起嬌艷的紅暈,默默在想等一下也許又是——想到這裡,栗棕色長髮的少女微微一怔,突然在想怎麼好像有點熱了,是她自己喝太多了?還是這裡的冷氣不夠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告別安露,再度祝她新婚快樂和歡迎她正式成為他們的一分子,接着就匆匆走到陽台那邊透透氣。

      只是卻沒想到一走出陽台,修長有力的手就從淡紫的落地帳簾之後伸了出來,猛地拉住了她。穿着高跟鞋又有幾分醉意的的少女被這樣子一嚇,馬上就失了平衡跌入對方的懷中,這個熟悉不已的懷抱溫暖結實,在她耳畔響起的聲音醇厚低沉,彷彿帶着夏夜一樣的魅惑,還有幾分惡劣地戳了戳她耳上的小巧紅寶石耳環。

      「身材好得會令人有點無法承受……我可以問一下這是甚麼意思嗎?晴天。」

      「……阿斯普洛斯!?」

      這個向來聰明絕頂的男人故作疑惑的語氣着實令人氣結,晴天在驚慌之餘馬上就想轉身離開,不料對方已經從後牢牢地扣住了她的腰。她窘迫地推了推他,根本就沒預料到她和安露之間的私下對話會被阿斯普洛斯聽到,而且他明顯覺得很有趣,偏要刨根究底,根本就是故意的!這個男人比從前更加惡劣過分!

      少女有點無力地掙扎,然後就因為他接下來的舉動而僵住了不敢亂動。

      「……不要……阿斯普洛斯……住、住手……」

      他們站着的地方正是一個昏暗的死角,她感覺到他的手正緩慢地滑落,與此同時,溫柔曖昧的吻輕柔地落在她的頸項上,對於懷中嬌小可愛的少女顯然有點愛不釋手。她突然不禁懷疑他是不是也有點喝醉了,下一秒他卻把她的身體微微轉過來,再微一偏頭就輕吻她柔軟甜美的唇瓣,還作弊地用上小宇宙的力量把她繼續禁錮在懷中。

      「……晴天,那麼我們現在回房拆禮物,你來回答我的問題?」

      但回房了你肯定就不再放我出來了!

      她迷迷糊糊地抱緊了他,只覺得這個男人的體溫好像比平日灼熱多了,她的身體無力地微微滑落,他乾脆把她抱起來按在一角的牆壁,讓她分/開/雙/腿/跨/坐/在/他/的/腰/間。少女的裙擺凌亂地散開,誘人的雙腿在裙下若隱若現,這個姿勢對於她來說也許有點的奇怪,雖然有他抱緊,但她還是怕隨時滑落下來,不得不抱緊了他的頸項。

      ……

      婚宴一直持續到午夜,賓客開始陸續散去,此時德弗特洛斯卻見他的兄長也走了過來,一手抱住已經熟睡了的安娜塔西婭,一手扶住已經有幾分醉意的晴天來向他道晚安,臨走前還對他意味深長的眨了眨眼睛。

      這個曖昧的眼神,誰也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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