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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番外之聖誕特別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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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入十二月初,她的生日過後,晴天就已經迫不及待地佈置家裡,畢竟今年比較特別,她和阿斯普洛斯分別了兩個多世紀的時間之後,他們首次共聚的聖誕,而且德弗特洛斯和安露也在一起了,甚至連薩莎、珂娜……總之所有人也看來幸福極了。這一年雖然也發生了很多事,有笑有淚,但她希望以一個幸福又溫馨的聖誕……作為除夕前的總結。
所以一定要好好佈置才行。
她小心翼翼地捧住一個箱子走進客廳,先是看了看立在一旁的兩米高聖誕樹,這棵在二百多年前就砍下來、也被父親停駐了時間的針葉樹依然以最佳狀態示人,才可以每年也搬出來。然後她再走到放在樹下的另一個箱子前,這都是最近新買的裝飾品,連同她這箱子舊的,應該足以先佈置客廳。
屋子那麼大,就慢慢佈置吧,明天再把阿斯普洛斯和德弗特洛斯抓來當幫工。
少女蹲下來,打開了箱子拿出了一條金色的彩帶,隨即又想到有那麼多東西要整理,乾脆就直接坐在地上。雖然她自己的米色長袖及膝毛衣是略為寬鬆,坐在地上也很容易一不小心就春///光///乍///洩,而且在家裡的話她更是喜歡真///空就這樣晃着,再穿上過膝的長腿襪、穿上毛茸茸的拖鞋,好不舒服,真希望可以一整天也不出門留在家裡。
客廳的壁爐、再加上屋內的暖氣也太溫暖了,這個時候再加上一杯灑滿棉花糖的熱巧克力就再好不過了,也許她先去泡一杯回來才開始工作好了,順道再拿些糖霜餅乾好了。昨天薩莎和珂娜來她這裡和她做餅乾做了一整天:聖誕樹、薑餅人、雪人、聖誕襪、雪花、拐杖糖……很多形狀的餅乾都做了,今天還剩下很多,正好可以邊吃邊喝邊工作……她只覺得今天有點幸福過頭。
正要站起來之際,她的眼前突然憑空出現了一個冒着熱氣的杯子,晴天頓時微微一怔,畢竟現在應該是只有她一個人在家而已。阿斯普洛斯好像是在忙學校的一些事情,德弗特洛斯則到意大利去見安露了。她眨了眨眼睛,只見自己的丈夫就站在她的面前,俯身溫和地凝視她,再看他的衣着,根本就是之前見他出門前的打扮,是甚麼時候回來的?
「……阿斯普洛斯,你忙好了?」
「正好現在回來陪你,晴天。」
不知是不是因為屋裡太溫暖,因此她只覺得他的聲音和眼神比平日來得更加的溫柔,她怔怔地接過那杯熱巧克力,雙手捧住杯子淺淺地喝了一口。阿斯普洛斯脫下了大衣也和她一起坐在地毯上,再把那一碟糖霜餅乾遞上,畢竟她的這些小習慣,早就被他摸清了,只是看她吃得津津有味、一臉幸福的樣子,不禁多提醒了她一句。
「晴天,別吃那麼多。」
她至今也是嚐甜如命,有時候為了她的身體着想,偶爾也不得不威迫利誘一番讓她就範,所幸她向來單純,對於他大多時候也是乖乖聽話,問題就不免那麼大。不過如今臨近節日,讓她再放縱一下也無妨——如果她懂得見好就收的話,只是這一點,他想他們彼此也再清楚不過了,她可是沒有甚麼自制能力的。
「我知道了。」
栗棕色長髮的少女頭也不抬地爽快回答,只是依然小口小口地咬住餅乾。阿斯普洛斯看得有些無奈,抬手以指尖抹去了她唇上沾上的糖霜,晴天依然沒有注意到他格外深邃的眼神,也只是有點不好意思地對他微笑,嬌美可愛的笑容頓時令他心情不錯地勾了勾嘴角,不着痕跡地開始先脫下自己的黑色背心。
這時候她明顯覺得吃得差不多了,放下了手上的美食。
她原本打算開始佈置,怎料這個深藍色長髮的男人突然拉住了她的手腕,微一用力就把她拉入懷中,直接低頭品嚐她唇上的香甜,隨即就撬開她的唇齒,巧克力、棉花糖和糖霜混合在一起的甜度甜得驚人。平常他是不太喜歡那麼甜的東西,但是當這種甜度來自她的話,他一點也不介意。
阿斯普洛斯把嬌小的少女放在大腿上,她有些羞澀地微微掙扎,他突然輕輕咬了一下她的下唇。
「吻一下也不行?甚麼時候那麼小氣了,晴天。」
深藍色長髮的男人貼近她的耳畔反問,低低地笑起來,晴天窘迫地推了推他,纖細冰冷的小手還輕輕地抓住了他一縷的深藍色長髮,有些彆扭地不想理會他,突然又抬起雙手捧起了他的臉頰。即使並不是第一次細看,但這張臉真的俊美得不可思議,特別是他的眼神,明明看似溫和,事實上卻深邃得把大部分的真實想法隱藏起來,有時候她真的很不喜歡他這一點,但往往只要他看她一眼,她就棄械投降。
每一次也是這樣子。
……現在又是這樣!這哪裡是吻一下而已,襯衣的鈕釦他自己也解開了大半……而且他的手……
晴天微微低下頭,看了看阿斯普洛斯還放在她大腿上的手,即使剛才是被他吻得意亂情迷,現在她還有事情要忙。因此她戳了戳他的臉頰,看了看他眼中漸深的笑意,低頭認真地替他扣上鈕釦,心裡再一次感嘆了他的好身材。話雖如此,她努力地假裝沒有看到他撇開了大半的胸膛,小聲地開口,嗓音軟軟糯糯的,只希望他沒有聽出她此刻的聲音微微顫抖。
「我還要佈置家裡,阿斯普洛斯,今天至少一定要弄好客廳和聖誕樹,接下來兩天把家裡佈置好,我還要開始準備一大堆聖誕禮物,最近可能也有點忙……說起來,今年你有甚麼特別想要的東西嗎?」
她一邊說着,一邊想站起來,畢竟再繼續坐着,她可能也又隨他了,怎料他抱得太緊,她只好先把紙箱裡的東西全翻出來,倒在地毯上細看,他卻突然撿起了一條金色的彩帶,然後抬手就掛在她的身上。她起初有些疑惑,他卻突然淡淡地微笑,饒有趣味地把她纏得牢牢的。雖然說最近,他難得的玩心好像被勾起了更多,有時候也不禁令她懷疑他是不是在補償他幾乎不曾有過的童年,但是她實在搞不懂為甚麼他此刻又突然那麼惡劣。
「晴天,我在佈置聖誕樹啊——」
聖誕樹……聖誕樹!?她又不是聖誕樹!這些東西又不是用來掛在她身上的!他又不讓她站起來好好完成她的工作!晴天有些惱羞成怒地推了推他,只是他們彼此也深知,她向來很少真的有對他生氣的時候,即使他真的把她惹得憤怒又難過了,她到最後往往心軟原諒他。因此他這一次挺多也是覺得她在鬧彆扭而已,眼帶笑意地看着這個又氣又急的可愛少女。
「我不是聖誕樹!阿斯普洛斯!」
「晴天,但你比聖誕樹有趣多了。」
話音剛落,他微一偏頭又輕吻了她的唇,雖然看似是溫柔的安撫,但當中的挑////逗意味再明顯不過,她在他的身邊也有一段的日子,那怕是二百多年前的時候,這個男人就已經一直很喜歡逗她;而經過這一段漫長的等待,只能說他更加的有恃無恐,特別是自她恢復記憶起,不時就直接用行動表達對她的愛戀和佔///有,越發的有恃無恐。
這簡直比起露///骨的表白更加令人臉///紅///心///跳。
晴天有點無力地推開了阿斯普洛斯,有點手忙腳亂地解開自己身上的彩帶。他卻罕有地沒有阻止,僅是嘴角含笑地凝視她,而她因為一心只是想把佈置工作完成,一時也沒有多去思索他突然如此反常的原因,接着小心翼翼地站起來,免得不小心碰到些不該碰的地方。畢竟有時候從他懷中醒來,有幾次一不小心就……所幸現在可以安然無恙地從他懷中起來。
她站在聖誕樹前先拉扯整理一下自己的裙擺。
坐在她旁邊的男人微微抬頭慵懶地看着她,半垂落下來的深藍色長髮遮住了他眼中的促狹笑意,但晴天明顯刻意地忽略他,認認真真地拿起東西繼續被他打擾了很久的工作。雖然這個少女大多時候是被他吃得死死的,但只要一涉及她格外喜歡的家務事,她認真起來的時候,也是格外的可愛,而且特別的固執,只要她不想理會他的話,就真的可以把他徹底無視。
可是今天他不想就此作罷。
高大的男人站起來,抬手從後抱住了嬌小的少女,她有點沒好氣地翻了翻白眼,抬手把一個蝴蝶結掛飾掛到樹上,正想彎腰去拿另外一個,他卻突然俯身把下巴擱在她的頭上。這個一米八八的男人對於她而言絕對不是一般的沉重,她被壓得動彈不得,但又搞不明白他在幹甚麼了,按道理,真的要和她相處的話,她今晚把所有時間空出來也行,怎麼就專挑現在?
他很少那麼奇怪的……除非是在打甚麼奇怪的主意……
「晴天,這聖誕樹對於你來說也太高了吧,我來幫你,不過前提是,先讓我把自己專屬的聖誕樹裝飾好。」
專屬聖誕樹……都說了她不是聖誕樹!不知哪來的力氣,她氣急敗壞地轉身瞪着他,但當那一雙漂亮溫暖、如同夕陽一樣的眼眸瞪大了之際,阿斯普洛斯就已經突如其來地把她抱起來,往一旁堆放着幾個繡了白色雪花圖案抱枕的長沙發走去,懷中的少女卻只是在嘟嚷着甚麼客廳才剛剛收拾好而已,他對此置若罔聞。
跪坐在沙發上的妻子看來氣得快要拿枕頭丟他,但終究是不捨得,也不知是心疼抱枕、還是迷死人不償命的丈夫,氣鼓鼓地不想理會他,但他明顯只覺得她生氣起來也是很有趣,溫柔地捧起了她的臉頰吻了又吻,指尖緩慢又溫柔地在她的身上游走,抱緊她在她的唇上輾轉反側,她的身子最終也是軟軟地倒在他的懷中。
每年也問他想要甚麼,她卻不知道他最想要的,一直就在他的眼前。
晴天原本預期的佈置計劃最後也是被阿斯普洛斯干預了。
少女嬌小的身體瑟縮在他的大衣和毛毯之下,眼角還有仍沒乾透的淚珠,阿斯普洛斯俯身輕吻她的臉頰,在睡夢中的她好像有點冷,要往他懷中躲起來。他抬手輕撫她的長髮,再一邊把力量輸入好讓她可以繼續被溫暖包裹,然後站起來撿起被丟到地上、散落各處的裝飾物,把袖子捲起來就開始佈置。
他相信他的審美觀應該會讓她醒來後覺得滿意,最後又心軟地原諒他剛才的行為,甚至答應看一遍剛才拍下來的影片。
等下佈置完成,就給聖誕樹拍一張照片,傳給遠在意大利的德弗特洛斯好了。
每年差不多這個時候,安露都會特地提早請假,回去意大利和家人慶祝聖誕。反正月底的時候學校就開始放假了,她的假期也只是比其他人長了一點而已,而且有不少的外國學生也是這樣提早回家過聖誕的,並非只有她一人。只是今年她並不如以往那樣的雀躍回鄉探親,而是帶着幾分難以言喻的思念那樣回家。
她在飛機上滿腦子也是在想着一件事。
即使是閉上了眼睛,她的腦海之中也是想到了一個人而已。
對方的輪廓在不知不覺之間,慢慢在腦海中變得清晰起來:那一頭深藍色的長髮緩緩地滑過那寬闊結實的肩頭,黝黑的膚色令到他看起來比其他人多出了一分狂放不羈的味道,那尖銳的虎牙總是經常若隱若現……但在這看似狂野的外表之下,這個男人終究是溫柔的,那怕有些事情,她感覺和他有些距離。
原來即使是閉上了眼睛,也可以很自然地在黑暗之中呈現了他的模樣。
那天的話劇比賽,他奪去了她的初吻,完全不按理出牌就改了劇本,然後就馬上跟她表白了,莫名其妙又完全沒有任何先兆的舉動徹底地嚇着她了,只是她最後思索了一番,最後也是順從了自己的真正心意。畢竟,和德弗特洛斯在一起的時候,她竟然第一次真切地感到臉紅心跳,如此甜蜜、快樂、激動的感覺,陌生又令人有點無所適從。
雖則這一點也不像她自己了,但她樂於接受這一切。
至於夏夜的煙火會,他和她的擁抱……明明也不是第一次有身體接觸了,之前的話劇排演也有過很多次,而且在體育課的時候她不小心被排球擊中,也是他把她攙扶去休息的。而那一個煙火璀璨的晚上,他們難得的再次獨處,也是首次的正式約會,如此的幸福又美好,只是有點美中不足罷了。
——真可惜將來不能再做你的班主任,不過我依然繼續是你的男友。
男人無心的一句說話令她才驟然想起,那幾位姓格雷科的老師只是來日本任教一年而已,明年就要回到希臘去,等到她明年回日本了,他就已經不在了……
時間過得真快,原來他那麼快就要離開了,遠距離戀愛到底行不行……
「真討厭……煩死了……」
金髮少女忍不住說出了心底的抱怨,抬手就拿起了圍巾掩住了臉,她的奇怪表現令到母親不禁擔憂地望向了她。換了平常的話,女兒早就興奮得依偎在她的懷中,微笑對她訴說着校園生活,但是現在的她,怎麼一下機就頻頻走神,還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是發生了甚麼事嗎?
「怎麼了?安露,是剛下機太累嗎?」
「……嗯。」
溫柔真摰的眼神莫名令安露當下就有些心虛,她勉強地笑了一下應付母親,然後又馬上轉移了話題試圖蒙混過去,總不能說自己是在煩惱一個男人的事情吧,會嚇着他們的。可惜她的表現是永遠也瞞不過精明的父親的,坐在駕駛座的男人透過後視鏡不着痕跡地瞥了後方的母女一眼,他的妻子看來已經被安露的話題帶了過去,沒有察覺到甚麼,只是女兒的異樣早就被他看在眼裡了。
不過這年紀的女孩,多半是想那些事情吧……
那個人是誰呢?也許不久的將來,她會把那個命定之人帶回家吧。
「等一下回到家了,所有人也在等着你了,我們一家吃過晚餐後,你就好好休息吧。」
晚宴的氣氛祥和而安寧,桌上全部都是她最愛的菜式,聽說當中有好幾道菜更加是祖母、伯母、母親三個親自下廚的。祖父還偷偷地告訴她,很久沒踏入廚房的祖母竟然為了孫女再次親自下廚,害他也有點吃醋了。金髮少女當時馬上就被逗樂了,連忙笑着把祖母準備的一盤燉菜又吃了不少,祖父委屈的表情顯然可愛極了。
這就是她一直愛着的家人。
這裡永遠也是她的避風港,對,所以就暫時別再想德弗特洛斯的事了。
她拼命地在心裡告訴自己,努力讓自己投入去晚宴之中,笑着向給自己倒了一杯橙汁的伯母道謝,伯父拿着空了的酒杯示意,惹來黑髮的妻子在桌下狠狠地踢他一腳,然後又轉頭繼續和安露談笑風生。母親悄悄地說這是因為他們在不久之前又有些小爭執了,父親則淡定補充了一句反正每一次自家兄長也可以好好哄回嫂子的、正如每一次他這個當弟弟的也可以哄好妻子那樣。
只是祖母突然的一句說話令到金髮少女驟然陷入了一片慌亂之中。
「對了,安露,你明年就是高中最後一年了,有想過要上哪間大學? 米蘭音樂學院、米蘭大學?還是你想留在日本繼續唸書?要不也可以去其他地方,還是你有其他的打算?」
將來到底會怎樣嗎?
其實她……只是趕快去希臘,和那個明年就要離開日本的男人團聚而已。
三天後。
主教座堂廣場。
這一座位於米蘭市中心的大型城市廣場是安露從小就開始喜歡來的地方,這裡不但是商業中心,而且各項大型的慶祝活動也是在這裡舉行的,更重要是的這裡有不少具有標誌性的建築。中間是埃馬努埃來二世騎馬像,她不時也喜歡坐在這一座像的底下,那怕只是靜靜地坐一個下午,也很幸福和安寧。
只是如今已經是深冬,因為太冷的關係她可不想坐在外面吹風,她微微瞇起草綠色的眼眸,環視了一下四周。世界第三大的教堂、米蘭主教座堂就如她小時候所見一樣,看來依舊永恆、壯觀。上半部分是哥德式的尖塔,下半部分是巴洛克式,無論看多少次,這一主教座堂也是如此的華麗而莊嚴,屹立於頂端的聖母瑪利亞像依然以她那慈愛的目光凝視世人。
換了是平常的話,她是真的很喜歡去那裡的,但今天也許她的心是不能平靜下來了。
於是她想了一想就決定去埃馬努埃萊二世拱廊走走,有着玻璃拱頂的購物街裡面商台林立、也有各種的餐廳、咖啡店等等,亦有不少的奢侈品牌,不過現在她只是去逛逛而已。畢竟回來了意大利已經有三天,一方面忙着和家人見面、和從前的朋友聚會,另一方面也買了不少的禮物,佈置家中,一時之間也忙碌起來,令她可以暫時忘記那一個男人,只是——
她竟然不由自主地也給德弗特洛斯買了一份聖誕禮物和聖誕卡,真後悔怎麼沒在回家前給他……至於德弗特洛斯也是知道她請假回家的事的,如果他真的有任何的表示的話,也早就開口了。她當時怎麼就沒有好好跟他說再見,也沒有告訴他,如果可以的話,她真的想和他一起渡過他們的第一個聖誕。
但現在已經沒有機會了,她到底在期待甚麼。
安露在咖啡店買了一杯熱咖啡,漫無目的地穿梭於人群之中。距離聖誕節還有三天,此時的拱廊街除了一雙一對的情侶之外,還有不少結伴出來的家庭,她有些失神地看了一看,突然有種莫名的孤單,打算現在回家之際,下一秒,她卻在轉身之後,突然就怔怔地停下了腳步,驚訝得以為自己是出現幻覺了。
玻璃拱頂之下,深藍色長髮的男人插着大衣的口袋平靜地和她對望,一身的黑衣令他在人群之中格外的醒目,膚色黝黑而且長相俊美更加令到不少人不期然地放慢了腳步,猜想這個奇怪的外國男人站在路中心一動也不動到底是在幹甚麼。良久,在她第三次擦了擦眼睛之後,他終於動了,向着她的方向一直地走過來。
「……你怎麼會在意大利出現的!?你不是在日本和阿斯普洛斯他們一起過聖誕嗎!?」
她完全不敢相信眼前所見是真的,喃喃自語般輕聲開口,一時之間也沒有注意到對方正在細細打量她的眼神,金髮少女穿着深灰的排鈕大衣,和身上的白色洋裝倒是挺配合的。片刻,德弗特洛斯才慢慢地把視線收回來,直接遞上了一個禮物盒,內裡是一個精緻漂亮的蛋雕音樂盒。
金髮少女定睛一看,當下就愣住了,畢竟這看來也是價值不菲的樣子,而當她再仔細多看幾下,一時之間,手中的東西彷彿變成了燙手山芋。她的家裡是做古董拍賣的,一般的鑒賞能力她是絕對有的,因此她才看出了這東西不但起碼具備了半個世紀以上的歷史,而且上面鑲嵌的綠寶石可是貨真價實的,和金色的彩繪倒是相映成趣。
安露一來不是沒有見過古董,二來不是沒有碰過奢侈品,畢竟貴族出身的她家中可是有不少的珍貴收藏,只是當送禮的人碰巧是令她心煩意亂了很久的男人,而且還是如此的珍貴……當然更重要的是,他一聲不吭地跑來意大利見她,事前甚麼也沒說,見了面也只是直接送上禮物,難免令她的一顆心七上八下的。
「不用錢的,只是家裡其中一件收藏品而已,別給我說甚麼很貴重不能收下的說話,我來這裡不是來聽你說廢話的,而且我也有一件重要的事跟你說。」他微微一頓,似是在斟酌應該怎樣開口:「你知道的,我和哥哥打算在一月初就離開日本、回到希臘去,所以現在——我希望可以和你一起提早過聖誕節。」
所以提早過聖誕,不過是因為……他很快就要離開了。她從來就知道他終有一天是會回到希臘去的,但是真的沒有想到竟然就那麼快,就在下個月,而且也不曾想到自己竟然為了這一件事就如此的難過……
她不捨得……
她想繼續可以看到他,他們才在一起沒多久而已……
甚麼時候開始,她竟然變得如此的依戀他……
她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的清麗微笑,只是不斷有淚水從那一雙草綠色的眼睛中落下,直到唇邊嚐到了帶着鹹味的溫熱淚水,她才驚覺自己怎麼會莫名其妙地哭起來了,而且喉間還有一種酸澀難受的苦楚,令她突然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德弗特洛斯看着突然哭了起來的少女,彷彿已經知道了她在想甚麼,從口袋中伸手出來朝她做了一個明顯是邀請的手勢,向上的手心似是在靜靜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少女的手緊張地握成拳,深呼吸一口氣之後,用盡了最大的勇氣開口,聲音微微顫抖起來,一顆心怦怦躍動,抬起頭來有些艱難地開口,把自己真實的願望告訴了他:「……如果我說,我真的是不太需要這一份聖誕禮物,但是……我會努力考上聖尼姬學院在雅典的大學的話,到時候,你也會在雅典的吧……德弗特洛斯……」
下雪了。
純白的飄雪緩緩降落在玻璃拱頂之上,屋頂之下的正下方正正就是那一棵巨大的聖誕樹,不少人忍不住抬起頭來看了看上方,不由得驚嘆出來,看來到時候會有一個浪漫的白色聖誕。他等了那麼久,她卻沒有把手伸出,他微笑着給她答案,主動地抬手去拉過她的手,如此用力地握緊了他打定主意不會放手的少女。
「我會一直在雅典等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