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鬥士] Seiten 正式修訂版》f***********y

7、番外之忘不了的塵封歲月

　　那時候她不過只是一個十來歲的少女，要說她自身有甚麼特別，除了家世神秘一點、再加上自幼開始四處周遊，見識多了一點，她也只是一個普通的尋常少女而已——至少這是她自己的看法。

　　事實上，她在旁人眼中，也算得上是一個奇特的人，譬如她的一時興起，可以做出一些在別人看起來是令人費解、或者引人注目的事，就好像是那一年。

　　她去過的地方有不少，可是希臘還是第一次來，藍天白雲，水天一色，藍色和白色混合在一起，再加上悠久的歷史和文化，造就了一個浪漫、優雅、古老的國度，看過醉人的愛琴海後，她帶著一份好心情一直去到了雅典的一條村子，打算逗留一段時間，體會這裡的風土人情。

　　她坻步的時候，甚至連村子的名字也不知道，只是聽說這村子的歷史很悠久了，不過這並不是她所關心的，雀躍不已地在市集逛了一逛，不知不覺間走到了一個廣場。

　　然後她覺得一定要做甚麼來表達她現在的好心情，身體很是自然地隨心而舞動，同行的友人熟知她的性格，也了然而配合地演奏身上帶著的樂器，廣場來往的人很多，而且也經常有一些不同的人在表演，因此人們也見怪不怪了，更有不少人停下腳步靜心欣賞。

　　少女的深棕色波浪卷髮只是很隨意地束起來，有幾綹髮絲垂下來，隨風飄揚，一舉手一投足，令人不由自主地跟隨她的舞步，眼睛大而明媚，可是她的視線只是隨意地在人群中掠過，似笑非笑地又收回來了。

　　一曲終，圍觀的人意猶未盡，如癡如醉，安靜了一秒，如雷的掌聲和歡呼瞬間淹沒這個廣場。

　　他剛到村子的時候，只是聽到廣場的方向所傳來的聲響，再走到過去的時候，廣場聚集的人群已經散開得七七八八了，雖然錯過了一場精彩的演出，可是這樣又恰好有另一抹明亮的風景映入眼簾。

　　年輕美麗的異族少女一邊心情愉悅地哼著小調，一邊解開自己的長髮。此時，一個村子裡面的女孩拿著一束鮮艷奪目的花束走上前，腼腆地獻上，少女的笑容明亮得猶如可以穿透黑暗的一道光，她俯身輕輕地在孩子的臉頰上落下一個輕吻，把一朵花別在孩子的髮鬢，低聲說了一句溫柔的祝福。

　　開心得很的女孩紅著臉跑開，她這才拿著花慢慢走向自己的同伴，也許是注意到有一道目光看著自己，她停下腳步微微轉身，不經意看見站在不遠處的他。

　　她有些失神地愣了一下，落落大方地回以一個笑容，很快就跟隨友人離去，臉上的笑容和興奮的神色一直也沒有減退，那一天他有些反常地站在原地目送這一個陌生的異族少女的背影，才轉身離開。

　　他突然覺得，剛才還有些亮色的廣場，現在也沒有甚麼特別了。

　　那只是一次在茫茫人海中平凡至極的擦身而過，對於彼此的印象，也開始在各自的腦海中淡忘，而在這時候，以戲弄人為信仰的命運則安排了第二次的見面。

　　聖域外圍的一個小樹林。

　　她當時只是不知不覺誤闖而已，察覺自己好像不小心走進了甚麼了不起的地方，她趕在他開口前先說話了，語調很是輕快，神色自然，既沒有為自己辯護、也沒有解釋甚麼，更加沒有任何的尷尬和歉意。

　　「咦?是你嗎?」

　　他有些愕然，她竟然記得、甚至認出自己，可是更加令他驚訝的是她的眼睛，這一個距離比當天近了不少，他這才發現她的眼睛是如此的……懾人心魂，深邃如幽潭，一不小心，彷彿連靈魂也迷失了。

　　別開頭，在思考應該如何回應之際，就發現少女忽然又上前湊近，明亮的眼眸一眨也不眨地盯著他看，從來沒有這樣和女性靠得這麼近的他，有些不自然地退後了一步。

　　「這位小姐，請問還有甚麼事?」

　　她的眼睛一亮，很是興奮地笑了。「你是在這裡住了很久的吧?太好了，既然我們這麼有緣，你就一盡地主之誼帶我四處參觀好了，不過今天我跟朋友約好了，現在也差不多是時候了，你就送我回去吧!」

　　所以……少女其實是迷路了，對於她的說話沒有多作回應，只是很盡責地送她回村子去，路程不遠，只是這一個少女彷彿有著用不完的活力和熱情，一路上找了很多話題跟他說，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愛說話的女孩子，又不好掃她的興致，只好偶爾答上幾句。

　　少女的步履輕盈，精緻的臉上一直掛著一抹似有若無的笑容。儘管她很年輕，可是對於每一個話題她都是這樣自信，而又有著自己一套的獨特見解。她並不像一般的女孩那樣，但一時三刻又難以說清楚她的特別之處，或者是……不掩飾自己的個性——活得真夠張揚的，隨心所欲，率性而活。

　　距離村子也不遠了，而且順著這一條路往前走，很快就可以回去，他不好出來這麼久，就決定送她到這裡就道別了。

　　「謝謝你!」

　　臉頰上突然落下了一個溫熱柔軟的觸感，他回過神來，剛才在臉上飛快地落下一個輕吻、就馬上退後的少女笑盈盈地朝他揮手，報上自己的名字和所住的地方，充滿朝氣地道別。

　　「再見!」

　　這一次竟然又是這樣不由自主地目送她離開。

　　是不是……外地來的少女都這樣熱情大方……不，應該是只有她才這樣吧，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他就知道，不論去到任何地方，她都猶如一個發光體一樣，有著吸引人的資本……可以看出，她是何等地熱愛自己的生命，一直也在享受屬於她自己的美好年華……

　　這只是一段美好的插曲而已。

　　第二天又看見她著實令他有些意外……心裡又莫名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奇妙感覺……這一次也一樣，還未等他開口，少女就搶先說話了，事實上是怒氣沖沖地走過來過來的。

　　「你去哪裡了?」

　　這一種明顯是在質問的語氣，令他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做錯甚麼了，但他只不過見過她幾次而已，又有甚麼可能惹到她了，他明智地靜觀其變，見到他的沉默，她火氣更加大了。

　　「你這是甚麼意思，我們不是約好了嗎?」

　　少女因為生氣的關係，漂亮的眸子瞪得老大的，在夕陽的餘暉之下，輛廓柔和了幾分，淡卻了平日所見的鋒芒。

　　約好……他起初仍然有些疑惑，但隨即想起了昨天她的說話，而自己當時又沒有解釋清楚，在她看來也就誤會了吧，那是他疏忽了，於是他很乾脆俐落地認錯。「抱歉。」

　　她哼了一聲別開頭，波浪卷髮滑過肩頭，當天的傍晚，他第一次意識到她的脾氣也是可以很差的，而且還有些任性，不過當他知道她在旅館裡等了他一整天的時候，他就原諒她了——當然，知道時已經是後話了。

　　那天之後，出於愧疚和補償心理，有空就帶她四處逛逛，一開始他經常被她毫不留情地吐槽。

　　「你怎麼就帶我來這些地方，悶死了，又無聊，你這個人真是一點情趣也沒有，將來怎樣討女孩子歡心、娶媳婦啊!」

　　他的忍耐力真的很好。

　　「真是謝謝關心了。」只是，怎麼聽上去有點咬牙切齒的意味。

　　「哎呀，你別這樣客氣嘛，關心朋友是應該的。」她的笑容看起來更深了。

　　那一段時間的相處可謂多采多姿，每一次見面也充滿驚喜、絕無悶場(或許是火藥味才對)。

　　她說話總是一針見血、直話直說，一點情面也不給，不得不說，這種性格真的很容易把人惹火了、得罪了……有時候她更加是故意的，可是這才是她的真性情。

　　儘管有時候他也覺得自己快要被她弄得提早衰老，啊，對了，口才也全是因為她才……進步神速……

　　經常這樣往外跑，他們對彼此的認識也深了——其實並不然。

　　她看似很容易理解，事實上還有很多捉摸不透的神秘之處:她從來不說自己從何而來，只說自己去過了很多地方，夢想是令自己的足跡遍佈世界各地。

　　少女訴說自己的夢想的時候，臉上有著對未來的期盼，他覺得當時自己這樣失神地盯著她看真是太失禮了，她笑盈盈地扭頭對他眨了眨眼睛，對她而言，她喜歡這及時行樂、雲遊四海的日子，直到遇上他。

　　她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當時只是有一種特別的預感，彷彿是找到了一些很特別的東西，感覺微妙又難以形容，她一直也沒有告訴他當時在廣場上第一眼看見他——儘管她的預知能力還未完全掌握，她就看出了那不尋常的命運。她承認她一開始只是好奇而已，後來?都已經說了，命運是一種何等惡劣的東西。感情在不知不覺之間萌芽，到最後一發不可收拾，無法再壓制這一種美好而痛苦的感情。

　　那一天在老地方見面，她開門見山，坦坦蕩蕩。

　　「我對你，已經不是普通的喜歡了，我愛上你了。」

　　他一怔，第一個反應是記起自己的職責，然後是難過和痛苦。

　　「對不起。」

　　她的笑容瞬間消失。

　　他連自己是怎樣回去也不記得了，看著夜空的時候，他只知道，原來違背自己的心意，是一種折磨，雙生兄長看著他罕有的凝重樣子，拍了一拍他的肩膀，就留他一人獨自繼續思考了。

　　「喜歡的就去把握吧。」

　　沒有告訴弟弟，自己一開始有點懷疑他經常外出的原因，到後來悄悄跟蹤他，發現了那個美麗的少女、看見走在一起、如此相配的兩個人，而當天的那次表白，自己也恰好隱藏在樹叢之間。

　　他想了一整個晚上，第二天決定去找她，到達的時候剛好她在收拾行裝，少女抬頭瞥他一眼，好像沒有看見他似的，繞道而行。

　　「對不起——昨天我應該對自己誠實。」

　　他坦誠地面對自己的心意，原來就這樣簡單，她愣住，反應過來就上前緊緊地抱住他，他看她一眼，也抬手環上她的腰。

　　這個擁抱有多深刻，相愛有多幸福，日後的離別就有多痛苦，在一起的時光總是美好得如夢似幻，她躺在他的腿上，喜歡這一個可以看見那一頭白色長髮筆直地垂下來的角度;十指緊扣，走在路上，不經意地同時扭頭，相視而笑。

　　……很幸福……儘管如此，並不代表可以遺忘現實、可以遺忘責任……聖戰漸近，矛盾也隨之而起，他擔心她，更加不希望她傷心——也許逐漸疏遠就好了。

　　她其實早就察覺到他的矛盾了，她一開始還可以默不作聲，但她很快就不能忍受下去了，既然和她在一起那麼為難的話，那麼分開就好了，她不屑於如此糾纏不清，是不甘心，但也沒有辦法。

　　送她的戒指，她退回了。

　　「我要走了。」她的聲音決絕，眼神堅定，昔日唯一對他綻放的溫柔笑靨不再，「你要好好記住今天，不是你離開我，是我拋棄你了。」

　　她離開的時候，她知道後面一直有一雙眼睛看著她，可是她沒有回頭，昂首闊步地離開，孑然一身，自己身邊的朋友早就不能忍受這樣長時間地留在一個地方、先行離開好久了，只有她自己留下，還買了一間房子，她曾經在這一個地方有了很多美麗的夢想和回憶，還一直渴望未來。

　　只是……他們的相遇並不是在最合適的時候……

　　自此，音訊中斷。

　　直到慘烈的聖戰結束了，一切也需要重整，整個聖域的責任也落在他身上，他收到了一封不知從何而來的信，其實也說不上是信，只是一張很短的字條而已，上面只有一句，而且沒有署名，還有熟悉的花體字。

　　——你還活著。

　　他已經知道那是誰了，怎麼可能認不出來，那一刻，內心那些壓抑了多時的沉重而澎湃的感情突然就在那一秒之間一次過地釋放出來，他的手指輕輕地摩挲著紙上的字跡，彷彿可以感受到她執筆觸碰過字條的時候的體溫。

　　那一隻送信的鴿子仍然沒有離開，歪了歪頭好像在等候他似的，他看了一眼，最後還是給她回了一封信。

　　她隔了好久才給他回信，自此就開始了一段斷斷續續的通信。

　　他不曾把她的信留下來，只是留下了當初的簡短字條和戒指，小心放在一個不見天日的盒子裡，不曾開啟，連同那一段美好的歲月一同鎖上、塵封，一切已經回不到最初，他也只是聖域的教皇而已，如非逼不得已，她不會再回來了，而他也不忍看見她老去，看見曾經自己最愛的一個人離開他，留下他一個人活在孤獨的回憶中。
　　她依然繼續旅行，一直如是。

　　他問過她怎麼可能還活著，她依然是那一副神秘兮兮的口吻:這是吉卜賽古老的魔法。

　　回信的時候，她看了看身邊好不容易尋回、失落多年的盒子，盒中放了一隻女式鐲子和一把匕首，兩者都有著相同的花紋，古樸優雅，精雕細琢。兩條交織在一起的藤蔓、有十二片花瓣點綴的盛開的花、以一顆圓形月長石為花芯、猶如月光的溫柔光輝，失傳已久的古老魔法——祈願之月長石。

　　傳說這一個圖紋有著古老、強大的祝福力量，只要是越純粹而無邪念的願望，奇蹟也可能發生。

　　她努力地活下來，因為願望只是希望可以和自己心中最想念的那一個人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之下，那怕……此生再見的希望很微小。

　　When you believe in love……

　　Miracles happ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