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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番外之婚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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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經歷了這麼多事情之後,愛著晴天足足有四年的阿斯普洛斯終於要結婚,身為弟弟的德弗特洛斯當然全力支持,只是當他聽到那個時間之神的要求之後就瞬間不淡定了,杳馬好像沒有注意到他的古怪表情,只是言簡意賅地好心重覆了一遍。
「我只有一個女兒啊,當然要嫁得風風光光,那麼就按照一般貴族的婚嫁規模舉辦好了,有舞會、有美酒、有美食……多麼美好,不過呢,晴天她又很想在夜晚的海邊辨婚禮,既然如此,婚禮就持續三天好了,第一天照樣在希臘舉行,接下來那兩天就在威尼斯大排延席——我的要求真的不是很高而已,我原本是想要金蘋果作為聘禮的,阿斯普洛斯。」
……他剛才是說了舞會吧?
「你會跳舞嗎?哥哥。」
德弗特洛斯轉向了坐在一旁陷入了沉思的阿斯普洛斯,見兄長沒有反駁就知道他也願意接下了這個要求,只是舞會、舞會……舞會這東西,德弗特洛斯瞬間有一種不祥的預感,當那準新郎只是平靜地點頭,做弟弟的只好認命,開始和阿斯普洛斯準備接下來的一連串東西,雖然完全沒有經驗,但幸好親友團就是在此時派上用場的。
服飾、場地佈置、餐單、賓客名單、時間安排、還有新居的家具和日用品全都還沒添置……而婚禮就在一個月之後舉行了,卡伊諾斯和帕蒂塔只給了他們一個月的時間作準備,然後就讓晴天好好休息讓其他人把工夫做好就可以了。
比打聖戰還要累。
而在這一切開始之前,得知消息的某妹控少年還跑來雙子宮說要挑戰阿斯普洛斯,說甚麼想娶妹妹就打贏我再說,幸好薩莎和亞倫及時趕過來把依然不能接受現實的天馬帶走,據說他這一段時間都留在羅德里奧村被薩莎暫時禁止踏入聖域半步。
好了,現在終於耳根清淨可以開始工作了。
阿斯普洛斯無奈地打開了一張長又長的清單,看了一看昨天晚上熬夜想出來的婚禮及遷居準備工作,頭痛地揉了揉額角,開始飛快地在腦中把事情先理清一遍:雖然很多東西是可以由他來決定,但是新居的一些餐具、茶具、窗簾、床單、枕頭、地毯……讓女主人來決定比較好,他和德弗特洛斯兩個大男人完全對挑選這些東西毫無頭緒、一直也是抱著「只要那地方是可以住人的就好了」的想法,何況還要在婚禮前佈置。
德弗特洛斯體貼地替兄長倒了一杯茶,對方連頭也不抬接過之後又盯著手中的紙看,深藍色的眸子落在禮服那一欄上面,現在開始訂造禮服都不知道來不來得及,而且……不著痕跡地瞥了弟弟一眼,突然只覺得真的是為難他了。
接著就目光一轉,望向了餐單那一項,婚宴上的菜式、點心、酒類……到底婚禮有甚麼是不需要做的!?
平靜地喝了最後的一口茶,修長的手指捏著細長的杯耳,眼神淡淡的,依然優雅得像一個貴族——只是熟悉他的人也知道也許他下一刻就直接捏碎杯子,在一片安靜之中,希緒弗斯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阿斯普洛斯,有甚麼需要幫忙的話,我們可以幫你的。」
「哥哥,你的臉色看來很差,也許你休息一下,等一下我們再來……繼續處理。」
膚色黝黑的男人以不容拒絕的口吻勸說,對方「嗯」了一聲算是答應,看來是打算去睡一下讓自己的頭腦重新理清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而他也沒有想到,自己這樣子一睡,就已經過了中午。
紫髮少女在午後和金髮的兄長有說有笑地走進雙子宮,和德弗特洛斯、哈斯加特討論了一個上午的希緒弗斯不慌不忙地朝她行禮,然後他們才發現一同前來的還有晴天,栗棕色長髮的少女眨了一眨眼睛看了看他們,看來是沒有找到自己想找的人,德弗特洛斯很坦白地說阿斯普洛斯在房裡休息、是睡著了,晴天的眸子好像當下一亮。
應該是錯覺而已。
她小心翼翼地湊近了亞倫,抱著畫袋的少年疑惑地側耳傾聽,聽到最後無奈地勾了勾嘴角,點了點頭就和她一起進去內殿,薩莎彷彿已經猜到了他們說了甚麼,看著他們的背影,噗哧一聲笑了出來,接著就急忙地掩飾似的轉移了話題。
「對了,你們商量得如何?」
「我會幫忙挑酒。」哈斯加特輕咳了一聲,他認識幾個相熟的酒館老闆,他們賣的酒也不錯,而他心裡也已經有了不少的推薦,又想到拿出自己珍藏已久的佳釀當賀禮好了。
「艾爾熙德應該有不少比較好的餐單,我打算等一下去問他;還有如果場地佈置的一部分需要玫瑰的話,我相信雅柏菲卡也很樂意幫忙的;至於添置家具那方面,我們不少人也可以幫忙的。」
希緒弗斯想了一想,有條不紊地回答,德弗特洛斯的眼裡隱隱透著感激,而且好像沒有當初那樣的頭痛,薩莎滿意地點了點頭,在聽到他們說等一下等阿斯普洛斯醒來了就把他帶去裁縫那邊之後,少女微笑了一下,緩緩向他們說新居的佈置由她和莉拉來接手、她已經挑了很多晴天一定會喜歡的飾品、必需品等等,隨時可以開始工作。
內殿深處。
晴天一直地走到阿斯普洛斯的房門前,回頭對亞倫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悄悄地推開房門才走了進去,嬌小的少女屏息静氣地抱住兔子娃娃向他走去,小心翼翼地低頭看了看床上側臥的男人,握住布偶的手戳住他的臉,見他沒有醒來,有些洩氣地坐在床邊,玩心大起就讓布偶小心伏趴在他的腿上,差點就笑出來,慌忙對門外招手。
「晴天,這樣真的好嗎?」
「但你不覺得現在他很可愛嗎?」
亞倫看了看熟睡中的阿斯普洛斯,覺得晴天突然想到讓他畫下對方睡著的樣子的主意真的是……她真的是一點兒也沒變,只是……少年清澈的眸子定定地再看了一看那個一動也不動的男人,只見那一頭深藍色的長髮半掩了他的臉龐,連阿斯普洛斯的表情也無法看清。少年不由得微微瞇了瞇眼睛。
「我要出去幫薩莎,晴天,下一次有機會再畫吧,我們也出去吧。」
「……那好吧,亞倫、我再坐一會就出去看你們怎麼樣。」
少女聞言後雖然是有些失望,但還是坐在床邊乖乖地對他揮了揮手,又甜甜地笑了起來,他當下就忍不住扶額,她果然是一貫的遲鈍,都已經幫她幫到這地步了,她還不打算走,正想開口說甚麼,不料晴天就已經半推半請地把他「趕」出了房間,亞倫看著那關上的門,不放心地等了一會兒,最後還是認命地三步一回頭就走了出去。
一門之隔。
晴天站在牆邊,仰頭尷尬地看著站在面前不見一絲睡意的男人,阿斯普洛斯沒好氣地看了看手中抓住的兔子娃娃,晃了一晃手中的東西,淡淡地看著少女那泛起一片嬌艷紅暈的臉龐,有些惡劣地把她的玩偶再在她面前晃了一晃,她馬上就想把它抓回來,他卻飛快地把手收回不願還給她,轉身就走到床邊坐下。
「怎麼把它拿出來?」
「打算讓你放回去,我怕到時候太多東西要弄好,會把它忘記了,對了……我今天早上剛試穿了禮服,再改一下就可以……到時就……」
她結結巴巴地低著頭看著自己的涼鞋說話,明明婚禮都在一個月後舉行了,還是那麼不自在,日後她是要天天對著他、和他一起生活下去的,怎料到現在還不習慣,自己果然太沒用了……怎麼就鼓不起勇氣……
阿斯普洛斯微微一愣,特別是聽到她說自己的禮服已經準備好的時候,表情變得有些微妙,再想起自己的清單上的一大堆工作,禁不住又頭痛起來,牽著她的手走了出去,然後還沒對少女道別,德弗特洛斯就打開了異次元空間、再和希緒弗斯一起把他拉了進去找裁縫去。
裁縫先生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發現這幾個年輕人當中有一個竟然就是今早那來試禮服的小姑娘的未婚夫,忍不住上上下下把阿斯普洛斯打量了好幾遍,即使是拿著軟尺在他身上比劃的時候,也沒有一刻停止那古怪的打量,嘴裡嘮嘮叨叨地低喃著甚麼,好不容易終於結束了,男人不知為何終於鬆了一口氣,正想離開之際,老先生的視線一轉,轉向了德弗特洛斯。
「你——對,還有你。」
……禮服的事情好不容易終於定了下來,接著就去弄好賓客名單,雖然說來的都是熟人(不過也不排除到時候會有一些不請自來的客人),但是正式的邀請函還是認認真真地寫一遍,好確定最後的人數,只是寫到最後的時候,紫髮的女神突然喃喃地說了一句話,又搖了搖頭,就繼續工作。
——不知到時冥界會不會有人來出席。
據聞聖戰結束之後,潘多拉等人也相繼恢復神話時代的記憶,而在過去的一年之間,她和帕蒂塔的關係也相繼好了起來,再加上這可是某時間之神嫁女兒的大事,於情於理也應該有代表前來。只是阿斯普洛斯一點兒也不希望在自己的婚禮上看到任何的冥界相關人士,而更加糟糕的是,不知為何,在那一刻,他的腦海之中就浮現出米諾斯的名字,於是他的心情就在突然之間轉差了。
直到婚禮的前夕,他也沒有忘記過這一個重大的問題,幸好有一件更加重大的事出現,才令他暫時轉移視線,而且如果不是有德弗特洛斯拉住和雅典娜的勸阻,他早就打算直接實行後備計劃:直接在婚禮前夕把人帶走,畢竟——
聽說晴天好像有悔婚的打算。
那姑娘又幹甚麼了?十有八九又是因為婚期將近、胡思亂想就越來越緊張和擔心,最後乾脆冒出了把婚事延遲的打算,這時候就只好由善解人意的閨蜜出面安撫那緊張兮兮的新娘,免得到時候婚禮上只剩下那可憐又生氣的新郎。
「晴天,你……還好嗎?」
依然是羅德里奧村,依然是村子裡的一間屋子的後花園,兩個少女坐在吊床之上聊天,只是當中的一個明顯有些悶悶不樂、明明是快結婚的人,卻一點的喜悅也不沒有,整天愁眉不展,紫髮少女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她,輕嘆,晴天這才扭頭看了看她,眼睛一眨也不眨看著她很久,才輕聲地開口。
「……我沒事,薩莎。」
騙人。
薩莎禁不住伸手輕輕地拍了一拍對方的頭,晴天才急忙改口,不情不願地低低地說,雙手緊張地交握在一起,又不時習慣性地低頭看看手上的訂婚戒指,又碰了一碰,好像這樣子才可以確定自己並非在夢中似的,「這樣真的好嗎……對他真的是好嗎?畢竟我的身體,還有——薩莎,你覺得我真的是可以配上他嗎?」
「晴天,阿斯普洛斯很清楚知道自己在做甚麼,也明白自己最需要些甚麼,他所做的選擇,都是出於自己的決定,有時候我去雙子宮看他,他雖然是忙得焦頭爛額,但我可以看出其實他是很開心的。」
第七次——薩莎這樣微笑說道,這一段日子晴天都不知問過她多少次了,而婚禮就在明天的傍晚舉行了,只希望到時候別再出甚麼狀況,那在星空之下、與海相伴的婚禮……明天一定要順順利利。
雖然說婚禮是在傍晚舉行,但是阿斯普洛斯一大早就起來了,先是去最後一次檢查新居的情況,確定裡面一點問題也沒有了,然後就先開始和其他人佈置在屋子外的草地上的晚宴場地:在海邊舉行的儀式一結束,接下來就會來這裡吃晚餐……總之很多事情要在傍晚前弄好。
就在那深藍色長髮的男人正忙得不可開交之際,晴天也是一大清早就起來了,只是她是被人吵醒的,天馬看來仍然未放棄把妹妹帶走的想法,早早就敲了她的房門,少女迷迷糊糊地看著兄長,所幸最後薩莎也醒過來就客氣地把他請回房中。
既然晴天也醒來了,那麼提早一點準備也好了。
雖然她是醒來了,但她直到穿上嫁衣的前一刻,也覺得自己是在作夢。
認識阿斯普洛斯長達五年時間,跟他在一起也四年了,即使他們之間曾經有過三年的空白,聖戰期間又發生太多事幾乎令他們分開,戰爭結束後她又逃避了一年,可是,即使分隔再遠,他也不曾對她放手、認定她是他唯一的妻子……今天竟然就要正式嫁給他了……
站在鏡子前,少女看著鏡中穿戴整齊的自己,愣住了很久很久也沒有回過神來,直到薩莎輕輕地喚她,晴天才回過神來。
「你今天很漂亮,薩莎,還有媽媽也是。」
一向只穿白裙的紫髮少女如今換上了淡粉色的斜肩及踝長裙,腳上的涼鞋鑲嵌著温潤無比的綠翡翠,和她的眸子倒是相襯,輕紗飛揚之間,多了幾分少女應有的活潑和輕靈,猶如薰衣草的長髮之間編織上小巧渾圓的珍珠,絲毫看不出身為女神的端莊和神聖,如今她只是一個祝福友人的尋常女孩而已。
晴天和薩莎不約而同地晃了一晃手上的花環,接著她就望向了自己的母親,向來不太在意打扮的美麗女人褪下了半舊的粗衣麻布、取而代之的是一襲銀灰色的裙子,栗色的長髮盤成一個繁複的髮髻,戴上了一頂鑲嵌鑽石和珍珠的精緻冠冕,橄欖枝葉是金製的薄片,小巧的花朵是純白耀眼的珠寶,盡顯高貴。
少女一時看愣了,心裡想到的除了是杳馬倒真是有挑妻子的眼光外,看到那一頂冠冕也不禁有點複雜,因為有另外一頂近似的原本是要在今晚戴在她的頭上,但被她婉拒了。雖然如此,但她深知如今她頭上的以滿天星編織以成的花冠,比世上任何的冠冕也要好看,畢竟她的父親特地在她的花冠上施展了神力,把永遠不凋謝的冠冕戴在她的頭上。不過她卻沒有想到帕蒂塔難得穿成這樣子除了是因為作為新娘的母親之外,更是為了提醒新郎自家的岳母可是時刻留意著他的。
「怎麼了,我們可以出發了?」
半晌,窗外傳來了一道輕快的聲音,她們不無意外地望出窗外,只見是一艘泛著柔和銀光的船懸浮在半空,帆布上以金線和銀線繡出時間之神獨有的的徽號和他的名字,晴天目瞪口呆地看著這漂亮得不像話的船,再看了看站在船頭那一身黑色禮服的男人,杳馬只是脫下高禮帽向她們微笑致意。
「真是個美好的晚上,兩位女士——當然,還有我們美麗可愛的新娘。」
「……我們是要坐這船去婚禮場地?」
晴天怔怔地仰頭,一眨也不眨,她可從沒想到自己的父母會為自己做到這地步,過去的一年之中,關係雖然是好了不少,但是……直到最近準備結婚,她才深知他們真的很疼她,譬如說之前杳馬握住她的手莫名其妙地輸入力量,在她嚇了一跳之際才告訴她,只要日後她是想的話,無論是離家出走還是被丈夫欺負而受委屈了,隨時隨地就可以到他的神域去,留多久就多久,最後永遠留下來就別走,阿斯普洛斯絕對不可能找到那裡來。
「當然。」
杳馬理所當然地回了一句,接著就讓她們上了船,晴天覺得自己簡直是在夢中,直到亞倫和天馬輕聲地喚她,她才回過神來對著他們微笑,天馬默不作聲地打量了一下她身上典雅的純白嫁紗,裙子設計成傳統的希臘長裙,只是裙擺邊緣燙金,雙肩的金製扣衣針雕刻成鑲嵌紅寶石的玫瑰再看了看她頭上的花冠和閃爍著淡淡金光的頭紗,心裡一時複雜得有種快哭出來的感覺。
妹妹好美……從小就知道妹妹長得可愛,一直也把她放在心頭小心守護,怎料那麼快她就要嫁人了,被那個他最討厭的男人搶走,而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這悲劇發生卻無力阻止。
「哥哥……」
敏感地察覺到天馬的心情有些不對勁,少女怯怯地輕聲開口,不料對方就直接轉身走進船艙,亞倫有些為難地和薩莎交換了一個眼神,就一起跟了上去作最後的開解工作。而晴天的心情在得知艾瑞爾竟然在昨天就和普羅米修斯離開之後,就變得更加忐忑不安,坐在一旁就微微低下頭來不知在想甚麼。
這個晚上應該沒那麼順利。
與此同時。
雙子宮內,在此刻應該是換好衣服的阿斯普洛斯卻是懶懶地坐在房中,禮服丢在一旁卻連看也沒看一眼,絲毫沒有作為新郎的覺悟,也沒想到在大廳中的一行人就是等他出來就一起出發去海邊,德弗特洛斯等了又等,摸了一摸衣袋的兩枚戒指,又拉了一拉衣袖,頻頻望向內殿深處,希緒弗斯似是察覺到他的異樣,露出一抹安撫的微笑。
「別那麼緊張,德弗特洛斯。」
「我才沒有,你哪隻眼睛看到我緊張了。」
頗為不滿地斜睨了他一眼,又極作鎮定地把視線望向了裡面,哈斯加特默默看了看時間,也覺得再這樣等下去都不是辦法,忍不住皺著眉頭開口了。
「阿斯普洛斯怎麼那麼久?再這樣下去,可會遲到的。」
於是三個人決定去看看他到底怎樣了,只是走到一半之際,那個男人終於迎面走出來,雙手插著黑色禮服長外套的口袋、悠閒得就像是去散步似的,倒不像是去結婚的人,深藍色的眸子在看清了他們的一瞬間變得有些愕然,隨即只是淡淡地說是時候出發了。
他冷静得一點也不像是要結婚的人。
婚禮的場地就在海灘之上,不採取任何的宗教儀式,到時候只是在祭壇前簡單宣誓和交換戒指,之後一行人就會移步到新居的花園聚餐;雖然儀式的過程很短暫,可是場地的佈置一點也不隨便,所謂的祭壇是一個由白色的玫瑰點綴的拱門,通往祭壇的路則是由蠟燭而劃分出來的,莉拉最後一次檢查了那些佈置,接著才在放在祭壇前的其中一張長椅上坐下來。
現在只要等新娘來就可以開始了。
她環視了一眼四周已經安坐的人,只見阿斯普洛斯一直坐在前排微微垂著頭,似是在深思,突然似是有甚麼預感似的,抬起頭來就望向了天空,群星閃爍的夜空之中,一團銀光驟然出現,然後緩緩地在海面降落,馬尼戈特好像同情似的驚嘆了一句。
「壓力可真大。」
也許真正的壓力是杳馬走到他面前說那一整船的東西都是送女兒的嫁妝……不過那已經是後話了。
除了那父女二人之外,其他的四個人也入座,只是天馬一直也死死地盯著站在祭壇前等待的阿斯普洛斯,負責主持儀式的賽奇輕咳一聲,示意婚禮差不多是時候開始了,然後就只見那神祗挽住自己的女兒走過來,少女的頭紗已經蓋好,而且她一直低著頭走路,顯然是依然緊張得很,那一段路明明就不長,但她卻覺得自己好像是走了很久很久。
有多久了?
不過是短短幾年的時間,卻已經歷盡生離死別、嚐到了所有的悲傷淚水,這一段路……走得一點也不容易,曾經她也想過放棄,但每一次都是被他拉回來——他真的是從來不曾放開她的手,畢竟他向來如此的堅定、甚至可以說是固執,認定了的就絕不放棄。
不知不覺之間,已經來到了他的面前,透過朦朧的白紗,她有些茫然地看著眼前的男人,直到阿斯普洛斯伸手牽起她的手再一同面對主婚的前教皇,她才意識到這一切也是真實的,多日的不安和焦慮不由得再次湧上心頭,連賽奇說了甚麼也沒有聽進去,當德弗特洛斯把戒指遞上、阿斯普洛斯替她戴上戒指之際,她才猛然回過神來。
賽奇好像是察覺到她的異樣,只是慈愛地笑了一笑,轉向了她好像就要對她開口說甚麼,她恍惚只聽到甚麼「願意不願意」、「妻子」、「愛護」、「丈夫」、「珍惜」甚麼的東西,他好像是說了一段很長的說話,但她的心思真的是完全不在聽,等到他已經說完了,連德弗特洛斯甚麼時候把戒指遞到他面前,她也沒有看到,賽奇忍不住出聲了。
「晴天?」
儀式還在進行,新娘卻一直心不在焉到底是怎麼了,不單是他,其他的人也是察覺到少女有些不妥了,雷古魯斯皺了皺眉頭,不無擔憂地望向了薩莎,紫髮少女搖了搖頭,其實她根本也不清楚發生甚麼事情了,唯有天馬好像是隱隱希望妹妹是在這一刻悔婚了,亞倫看著此情此景,也停下了作畫的手。
所有人的目光也集中在祭壇面前。
栗棕色長髮的少女禁不住感到有些暈眩,除了是因為一下子成為四方八面的焦點之外,更重要的是她面前的男人,即使是隔著一層的頭紗,她也可以清楚不過地看到了那一雙深邃的眼眸靜靜地注視著她,那一刻她竟然感到有些膽怯了……老天……這時候她的婚前恐懼症不是發作了吧……
她的雙手不自覺地交握在一起,卻一直沒有作聲,原本還有些歡快的海浪聲一下子好像也沉默下來,阿斯普洛斯見她這般的怪異反應,也顧不得甚麼禮儀習俗(他原本就不在乎的),抬手就想拉起她的手,卻被她避開了,深藍色長髮的男人臉色微微一變,原本一直在臉上的最後一絲笑意也在此刻退去。
「等一等……在這之前……我有些說話想說,阿斯普洛斯……如果現在不說的話,我怕日後沒有機會了……」
少女的聲音很輕很輕,但在場的人都輕易不過地捕捉到她的說話,一字不漏地把話聽出去,只覺得這婚禮的發展實在詭異,怎麼那麼像是……悔婚的節奏……
「有甚麼話,等儀式結束了再說也不晚。」
阿斯普洛斯盡量保持溫和克制地低聲開口,他知道這姑娘向來臉皮薄、膽子又比較小,又愛胡思亂想,只怕是一時太緊張才胡說八道而已,不料他話音剛落,晴天就堅定地反駁他。
「不,現在就說。」
自從他們重遇之後,他就一直為了婚禮的事而奔波,他們也很少有時間可以好好說上一句話來,於是分別了一年,她心裡有很多的說話仍然沒有機會對他說,那麼……趁著現在鼓起勇氣就說好了。
「我……我知道我在你的生命之中,插足的部分從來都是少之有少的,你身為黃金聖鬥士的時候,不是為了任務、就是訓練,我也很少知道你在幹甚麼、想甚麼,那時候,可以看一看你我就已經很開心了,之後你更加離開了……」她終於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卻又倔強地再次躲開他抬起來的手,「至於聖戰的時候,一切都很混亂,感覺就像作了一場夢,真的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了,在魔宮,是我傷你、對不起你……但是我要承認,我一直也很想你……之後的日子,我希望可以盡力令你幸福快樂,即使我沒有任何的力量,我也希望可以做到……」
豆大的淚珠慢慢地從那夕陽一樣美麗的眸子滾落,她小聲地抽泣起來,肩頭一抽一抽的,低下頭來就飛快地擦拭著自己的眼淚硬是強迫自己不要再哭了,下一秒就拿走了德弗特洛斯手中的戒指,以顫抖的手試圖替他戴上戒指,他有些忍俊不禁,無奈地穩住她纖細的手,誰想到她會在婚禮上莫名其妙地拋出這一番說話來,明明只是一個簡單不已的動作,她卻是費了一番的力氣才戴上戒指。
「我會一直留在你的身邊的,阿斯普洛斯。」
他的新娘抬起頭來,鄭重而溫柔地說出自己心底最真誠的誓言,少女精緻美麗的臉龐上泛起一抹幸福嬌羞的笑容,抬手輕輕地撫過他的臉頰,他微笑著握住她的手,輕柔地牽起她的頭紗,拉過她就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個吻,身邊好像是有人在起哄和歡呼。
放開了羞澀的新娘,婚禮才是剛剛開始不久。
在新居的草地之上,已經放置了桌椅和食物,不斷地有人向一對新人敬酒,全部都被阿斯普洛斯擋下來了,晴天不免有些緊張,無奈她的新婚丈夫依然不願意把酒給她,只得緊張兮兮地抓住他的衣角勸說。薩莎在不遠處看著這溫馨的一幕,無奈地笑了一笑,接著就轉身走向站在門廊之下的一對夫婦。
「喲,這副表情,雅典娜是決定了?」
杳馬好像帶著幾分醉意似的向紫髮少女舉了舉酒杯,只是那一雙眼睛分明就銳利得很,漫不經心地提起了前不久薩莎來秘密找他的一事,帕蒂塔蹙起眉頭,輕嘆,微微俯首凝視著她,有不捨、有心疼、有難過,自神話時代追隨雅典娜至今,這也許是她從女神大人口中聽來的最教人心碎、又不得不無條件支持她的決定。
正如當年她決定追隨雅典娜轉生成人類那樣,無論如何,她也會一直支持她的。
「雅典娜大人,你這是決定了?」
「我已經決定了,不後悔,我可以像一個普通人那樣和朋友、家人還有……戀人在一起了,如果我也有戀人的話。這才是我所期望的生活,等婚禮結束了,我就會對他們說。」
——我要放棄雅典娜的身份,下一次、最後的一次聖戰,將不會是由我來帶領你們,而是由我所放棄的力量、轉生而成的雅典娜……她會帶領你們走向真正的未來和光明,我相信她會是一位好女神。
——以永遠無法踏入聖域為代價,放棄身為女神的身份,迎接自己真正想得到的生活。
「敬未來的光明和希望。」
薩莎微笑著舉杯,接著就轉過身去,翠綠色的眸子定定地一掃,就落在了陪伴哈斯加特和艾爾熙德喝酒的希緒弗斯身上,當中的一個喝得有幾分醉意了、一個則是神色凜然地繼續接過對方遞上的酒,希緒弗斯頗為頭痛地看了一看,但思及這畢竟是婚禮,而且以後也難得有機會再聚首了,只好由著他們。
史昂將繼任教皇、童虎則要前往五老峰,而其他人則會各散東西去過自己的生活和看守封印之地,倒是不知道女神有甚麼打算,怕是和天馬、亞倫和晴天在一起了,他們幾個青梅竹馬經歷了這麼多年才可以再次一起……那麼他自己呢?雷古魯斯曾經也為此問過他,他的這個姪子雖然心裡也有了打算,但還是決定看看看他的意願,才作真正的決定。
遺憾的是,他還沒有真正的打算,至少他可以很清楚知道,自己的打算也是以女神的去向為基礎,無奈的是,連雅典娜大人也還沒宣佈她的真正意願。
射手座想了一想,不經意之間,只見紫髮少女對他揮了揮手就示意他過去,當他走向那只有他和她在的角落之際,薩莎抬起頭來,對他淺淺一笑,很輕很輕地說有一件事,她想第一個先告訴他。
婚禮的熱鬧氣氛依然持續。
坐在一旁獨自喝酒的莉拉托腮笑盈盈地看著開始打鬧起來的年輕人,深棕色的波浪卷髮流淌在深紅的華麗長裙上,不論何時她也是美得張揚,在會場之中一眼就看出了她,等她回過神來,賽奇和白禮已在她身邊坐下,只是某人又突然借口說去拿酒,把前教皇就這樣丟在她的身邊,吉卜賽女人慵懶地微微轉了頭,明媚的眸子似笑非笑。
「結婚真好,你看,那冥界也剛剛派人來了,那好像是潘多拉和拉達曼迪斯吧,一場婚禮,倒是可以看到四處都是——嗯,幸福的氛圍,年輕真好。」
「這些事情,又沒有規定年齡,看你這羨慕語氣。」
隨意地反駁她一句,卻令她突然微微一怔,接著就似是想到甚麼似的,故作驚訝地轉頭望向他,「喂,你不是把我那時候退回的戒指,還一直留著吧?」
……
晚上的涼風恰好,不太冷,又可以吹醒微醺的酒意。
天馬依然在努力化悲憤為食慾,亞倫繼續努力在畫畫記下這婚禮上的美好點滴,其他人都是三五成群地邊吃邊說笑,好不熱鬧,晴天低頭看了看手中空了一半的酒杯,心想馬尼戈特和卡路迪亞剛才給她偷偷送上的真不愧是好酒,連她這個對酒甚麼也不知道的人一嚐也知道是佳釀了,她要去再喝。
少女微微瞇了瞇眼睛,一向蒼白的臉色如今反而添上了嬌美的淡淡紅暈,有些步履不穩地向前走去,怎料雷古魯斯好像眼見勢色不對就跑去找來了笛捷爾,結果她卻找不到剛才給她送酒的兩個人了,有些悶悶不樂地坐在一角盯著裙角,又不時拉扯了一下自己的裙子,最後還直接把花冠和頭紗也摘下來抱在懷中,一動也不動地繼續盯著裙角。
「怎麼坐在這裡了——誰給你喝酒了,晴天。」
原本陪著德弗特洛斯和阿釋密達在聊天的阿斯普洛斯正想去拿酒,不料一轉身就看到了瑟縮在一角的少女,覺得有些古怪只好走了過去,怎料原來她是有幾分醉意了,在認出了是他的聲音之後,向他靠了過來就不太想動了,軟軟的嗓音以半是撒嬌的口吻開口,可愛得不得了……可能他自己也是有點醉了……
「你不讓我喝,我不會自己去找嗎?我是你的妻子,怎麼就只有你可以喝我就不可以……」
深藍色長髮的男人低頭再看了看懷中嬌小的少女,有些無奈地抽走了她手中的頭紗和花冠免得她弄壞,然後把她抱了起來,她蹭了一蹭之後在他懷中找到了一個舒服的位置,頭輕輕地靠在他的胸膛、貼近他的心臟,乖乖的沒有再動,好像呢喃了甚麼似的就沉沉睡去,他不由自主地抬手抱緊了她,低頭在她的臉頰上落下一個輕吻。
他的嘴角微揚。
雖然是出了一些小意外,但至少這婚禮是依照了他的計劃進行,至少一切還很完美。
*
接下來連續兩天的婚宴也在威尼斯舉行,婚禮的翌日杳馬就把他們一行人也傳送到在威尼斯的宅邸,除了作為他們暫住的地方之外,也是婚宴舉行的地方,只是這兩天晚上的盛大宴會,出席的不但有他們這些親朋好友,杳馬還邀請了一大堆他在威尼斯認識的達官貴人,畢竟曾經在這裡逗留一年,而且也是嫁女兒的大事,更何況他思及晴天曾經在威尼斯有過不愉快的經歷,因此才打算讓她在這裡風光一回。
聽說晚上的宴會可熱鬧了,衣香鬢影,觥籌交錯,是薩莎從不曾見識的,她從前也只是從其他出任務的黃金聖鬥士口中聽說回來的,沒想到如今有機會親身出席,而且更是好友的婚宴。更加重要的是,沒想到晴天如此貼心地替她安排了遊覽威尼斯的行程,只是陪伴她遊覽的人——薩莎不得不在心裡暗嘆,沒想到這一次竟然被晴天賣了。
紫髮的少女站在岸邊,身上的月牙白長裙點綴了淡紫色的蝴蝶結,衣袖和裙擺上層層疊疊的蕾絲做工精緻,她看上去就和一般的歐洲貴族少女無異,甚至比她們多出了一分渾然天成的聖潔婉約。此刻她正安静地看著停泊的頁多拉,低垂的碧綠眼眸猶如翡翠。即使她僅是安静地站立,也令人一眼看出她是與眾不同的,只因她是守護大地的偉大女神。
因此希緒弗斯無法想像,如果雅典娜不再是雅典娜,那應該怎麼辦。
但是他不過是站在不遠處遲疑了片刻,薩莎就已經馬上感覺到他的小宇宙,微笑轉身朝他打招呼,忠誠的射手座才上前和她一同登上了貢多拉,他們的相處一如以往,就好像昨晚婚禮上的小插曲不曾發生似的,而且女神不主動提及,他也不願意在此刻破壞她的好心情,何況薩莎在登船後,只是說說笑笑、閒話家常。
她微笑著提起很多事情:馬尼戈特和雅柏菲卡好像一大早就離開前去探訪從前在威尼斯認識的朋友,聽說今晚還可能帶對方出席。卡路迪亞笑著跟馬尼戈特說也許有空可以到Carampane di Rialto和Traghetto Del Buso那邊見識見識,被笛捷爾警告少來胡說八道,但晴天卻一臉呆萌的表情表示自己去過了,而且還建議對方可以去Ponte de le Tette那邊看看,被臉色微變的阿斯普洛斯拉走,最後還是晴天討好地說自己給他安排了一整天的活動,他才稍稍緩和臉色。至於德弗特洛斯、阿釋密達、哈斯加特和艾爾熙德好像難得結伴在威尼斯到處走走。亞倫去了外島寫生,好像打算去布拉諾島和穆拉諾島,天馬和雷古魯斯也一同前往。史昂和童虎則好像去了利都。
最後她才提及今晚的婚宴。
「希緒弗斯,今晚的宴會,如果不介意的話,我想請你當我的舞伴,可以嗎?不是以雅典娜的身份,而是以薩莎的身份,除非射手座黃金聖鬥士大人不打算再理會我這個普通女孩了。」
紫髮少女巧笑倩兮,還調皮地開起玩笑,褐髮的男人只感到莫名的心疼,更多的是不解。她這樣的態度,無疑是堅持昨晚的決定,記得當她走過來向他表示打算放棄神力、讓其轉生成下一代雅典娜的時候,他的確是嚇了一跳,而此事也暫定在這幾天的婚宴過後再作詳細討論,但為甚麼她如今就已經如此的篤定?如此看來,她真的是已經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也不會改變主意了?
他不明白,也永遠不敢想像有朝一日在她身上再也無法感受到那温柔的小宇宙,那怕他一方面也覺得是時候要讓這個少女過回一些像普通人一樣平凡幸福的日子,但一方面卻在苦苦掙扎,如果她不再是雅典娜了,他們之間的關係就好像甚麼也不剩下了。但這番的憂慮不可以在她面前表露出來,為此他僅是微微低下頭。
「您永遠也是我們效忠和守護的女神,薩莎大人。」
聖戰結果後已有一年,雖然彼此之間的關係好像近了不少,但他無論如何也是堅持稱呼她為薩莎大人,更何況,坦白說,他們的關係其實說起來是不明不白的樣子,這一年之間,這個少女總是經常和他在一起,而且很多時候都喜歡和他聊天,更多的是她不打算告知其他人的說話,要不就是,大部分時候,第一時間就先把事情告訴他,正如昨晚。
在她的身邊明明也守護了六年,有時候他還是像如今這樣不明白她。
時值六月初,夏天的清爽微風不斷吹拂,頁多拉搖曳的節奏像是搖籃曲一樣令人有幾分昏昏欲睡的舒適,也許更多的是因為,自從成為黃金聖鬥士之後,為了應付聖戰和地上的其他邪惡,他就一直沒有真正地好好享受過人生,而此刻對面的那個紫髮少女好像也很樂在其中,但是希緒弗斯有一件事沒有馬上反應過來,就在他給出了回答之後,薩莎原本帶著幾分期待的眼神好像微微變得黯淡。
女神。
薩莎大人。
他只是這樣子想而已的嗎?不知為何,她突然失去了繼續遊玩的興致,再思及這一年來的相處,再看看對面那個男人一本正經的表情,紫髮少女莫名地感到有幾分的挫敗和失落,輕聲地說自己有點累了、也許是昨晚比較晚休息所有現在想回去再睡一會兒,希緒弗斯那怕敏銳地察覺到她的心情有點低落,但具體原因也不清楚,而更加令他困惑的是,送女神回房的時候,她突然低聲地說了這樣的一句,而且好像也因為緊張和羞怯而微微的顫抖。
她說:如果有機會的話,想在日落的時候和他一起去看嘆息橋。
這話是甚麼意思?而且女神的真正想法到底是甚麼,也許他應該直接去問阿斯普洛斯和晴天比較好。
那一對新婚夫婦現在應該是正在一間面向大運河的餐廳用餐,大概是在里阿爾托橋的附近,而且他明顯來得並不是時候,這個温和正直的男人也不曉得在他敲門之前,房內正發生的事。昨晚的婚宴晴天喝醉了,雖然他們在之前早就有了親密關係,但昨天如此重大的日子,新婚之夜甚麼事情也沒有做實在可惜,而且剛新婚不久,之前又分別了一年,彼此之間比以往更加親密也再正常不過。
少女介紹的這一間餐廳的餐點是很不錯,環境也很好,而且還特地安排了這包廂,對於不曾來過威尼斯的阿斯普洛斯而言,晴天的確是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令他快樂,但是這一個的中午,他還是覺得新婚妻子比較吸引,嬌小可愛的少女捧住甜食露出了滿足幸福的笑容,坐在一角躺椅上的他僅是微笑著招手讓她過來,然後拉她入懷。
他記得晴天的唇上有蜜糖的甜味,至於她身上的繁複長裙雖然比較難解開,但至少也被他扯開了大半,她羞澀地推開他滑落到她身上的手,男人的指尖微微一頓,扣住了她的後腦深吻,她微微一怔,最後還是抬手抱緊了他的寬闊的背,她閉上眼睛之前只記得窗外的天色是多麼的美好,而那一雙深藍色的眼眸卻令這一切也黯然失色。
……
當希緒弗斯來到門口的時候,只是感覺到阿斯普洛斯的小宇宙明顯在房中,而且這房間顯然是被收入異次元了,大概是因為雙子座擔心自己的妻子會被那些黑暗力量騷擾而以防萬一?或者是防著那個時間之神?射手座為此也沒有多考慮其他事情,抬手就敲了敲門,溫和穩重的聲音一如平常。
「阿斯普洛斯,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和你商量,是關於女神大人的。」
房內旖旎曖昧馬上中斷,門外的男人安靜地等了好片刻,只感到異次元好像突然被撤走了,而且裡面還出奇的安靜。
門打開之後,還沒反應過來,突然一陣拳風迎面襲來,射手座不解地接下了對方充滿攻擊性又毫不留情的一拳,皺著眉頭跟著對方走了進去,才後知後覺發現到有些不對勁。雙子座此刻的小宇宙異常的躁動,那個深藍色長髮的男人正面色鐵青地站在晴天的身邊,至於那個坐在躺椅上的少女,髮髻散落開來,栗棕色的長髮半掩她泛著淡淡紅暈的臉龐,那小巧如同瓷器一樣精緻的雙腳好像不安地微微挪動了一下又縮回裙子裡,她的身上還披著阿斯普洛斯的風衣,但依然掩飾不了她此刻衣衫不整的事實。
希緒弗斯這才猛地意識到自己顯然是打擾了他們,突然有幾分尷尬,此時阿斯普洛斯已經踏前一步微微阻擋了他的視線,完全沒有打算給他好臉色看,也沒有打算為自己剛才的行為道歉,直接在自己的妻子身邊坐下來,微微揚了揚下巴示意他隨便挑一張椅子坐下。他飛快地瞥了一眼那一桌子幾乎沒有怎樣動過的食物,才搬來了一張的椅子。
「甚麼事?」
這語氣生硬冰冷得近乎無情,晴天見狀拉了拉阿斯普洛斯的衣角對他搖了搖頭,深藍色長髮的男人微一遍頭轉向了她,只見少女微微張著她那恰似花瓣一樣的唇欲言又止,禁不住低頭吻了上去,這旁人無人的纏綿深吻看得對面的人耳根微微發熱,而且希緒弗斯深知阿斯普洛斯明顯是故意在他面前這樣做的,無疑是在提醒他:即使有外人到訪,也阻礙不了和新婚妻子之間原有的親密。
也許更多的是在諷刺他和那個紫髮少女的停滯不前。
少女嬌軟無力的一聲低吟令氣氛好像更加尷尬,晴天紅著臉就推開新婚丈夫,他抬手用力一拉就把她按在懷中,她静静地看著希緒弗斯,突然好像意識到一些不妥,不禁驚訝地瞪大了那一雙恰似夕陽的眼眸,「……那個,希緒弗斯,我不是幫你和薩莎安排了威尼斯一天遊嗎?薩莎還沒來過威尼斯,應該很多地方想看才對。」
「薩莎大人有點累,我先把她送回家了。」
「……我不是你的愛情顧問,希緒弗斯。」
此時此刻,阿斯普洛斯終於極不耐煩地意識到這個男人又是為了同一件事而煩惱,而且這一件事也被他拖了一年有多,到了今時今日,晴天還已經特地為他們安排好一切,怎麼希緒弗斯還可以搞砸,然後又跑來找他們。思及此,他二話不說就直接告訴對方廢話少說,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射手座也深知對方的潛台詞,何況他也急需得到一個明確的答案,才一五一十地把剛才發生的事一一交代。
晴天一直一眨也不眨地盯著他,看來若有所思,甚至連德弗特洛斯和哈斯加特在甚麼時候進來也沒有察覺到,只是繼續托腮盯著希緒弗斯看。阿斯普洛斯沒想到自己的新婚妻子的注意力那麼快就被其他煩人的事情吸引過去,膚色黝黑的男人明顯已經感覺到兄長此刻的心情極其的差,僅是會意地替對方倒了一杯酒,不明所以的哈斯加特接著也這幾天的婚宴的男主角倒酒,可是他的心情好像並沒有稍稍好轉。
那個栗棕色長髮的少女正一臉茫然地歪頭注視著希緒弗斯,她突然竟輕輕地拉了一拉自己鵝黃的長裙,然後站起來,離開丈夫的懷抱,赤腳靠近了那個褐髮的男人,站在他面前,微微俯身湊近了他,那一張美麗的臉龐少見地露出了認真嚴肅的表情,但是他只能苦笑著迴避和她的眼神接觸,畢竟他也已經看到阿斯普洛斯一臉不快地瞪著他的眼神。
可是他迴避的表現令到晴天好像莫名有些不悅。
「唉,希緒弗斯,我就不明白,薩莎明明那麼的愛你,你這一年來到底幹甚麼去了,而且嘆息橋的傳說都已經那麼直白地暗示了,你還在煩惱甚麼,她是不是女神,這有甚麼所謂?你還是愛她的吧?」
薩莎。
雅典娜。
其實那一刻希緒弗斯是很想回以一句,那是因為你從來都只把她當作是薩莎、並非雅典娜,至於天馬座和她的兄長,都只是把她當成是薩莎居多,而他這個作為雅典娜的射手座黃金聖鬥士,一直以來也只能把她看作是女神而已,實在無法想像如果有朝一日一切也變了的模樣——但是這一番說話他並沒有馬上回答他們,畢竟他的答案,只能留待晚上親自告訴那個紫髮少女。
晚上的婚宴在杳馬和帕蒂塔的宅邸舉行,城中不少的顯貴也應邀出席,這一年之間,杳馬不知用了甚麼方法而認識了那麼多的人,威尼斯公爵派代表前來出席、參議院的議員也來了不少、更有一些人是魚目混珠混進來的,只是因為人太多、而且畢竟是喜慶場合而沒有人在意,只是沒想到那個時間之神卻端著酒杯向他走過來。
射手座不由得警惕起來,那怕這個人是天馬座和晴天的父親也好,他可沒忘了對方所犯下的惡行,而且還打算幫助雅典娜卸去神力——不知為何,他就是無法信任他,總是擔心他會不會趁機向女神下手,但顯然那個紫髮少女卻無比地信任他,也如此的堅定要放棄神力的決心,而他也是知道的……她最想要的……是來自他的支持,是以希緒弗斯的身份對薩莎的支持……
正陷入了沉思之際,不料杳馬突然微微揚了揚下巴,示意他望向舞池的另外一端,此刻的開場舞明顯是由阿斯普洛斯和晴天開始,少女身上穿著白金色的華麗長裙,和男人的黑色禮服顯然很相襯,而他也注意到漸漸也有不少人步入舞池,比較令人意外的是他在當中看到拉達曼迪斯和潘多拉,那個黑色長髮的少女身上穿著的黑金色長裙既低調又華貴,她正在那個男人的耳邊低語;視線一轉,可以看到艾亞哥斯正端著酒杯站在陽台附近和拜奧雷特低聲交談——換上了禮服,而且事隔一年,他都幾乎有點認不出當初的敵人。
但杳馬明顯並不是打算讓他看這些,何況希緒弗斯的注意力最後也是落在遠方的紫髮少女身上,她穿著的湖水綠長裙看來典雅高貴,清麗如同一抹脫俗的亮色,她的雙手交握在一起,端莊嫻雅地站在一角,只是她的身影看上去有幾分的落寞孤清。而且有不少的男性明顯也打算上前邀舞。
希緒弗斯莫名地感到有幾分的不悅,然後這個時間之神突然笑得一臉不懷好意地用力拍了拍他的肩,伸手看似隨意一指,「看到了那一個黑色長捲髮的高個子男人沒有?賈科莫?卡薩諾瓦,有名的風流才子,射手座,你的女神也許快被人看上去了。」
「她不只是女神而已。」
片刻,他突然輕聲地開口,像是在回答對方,也像是在回應自己的內心,最終還是上前穿過了人群,向著那一個紫髮少女走近,薩莎好像突然意識到甚麼似的抬起頭來,正好對上了他的眼睛,不由得微微一怔,接著流露出一絲的欣喜,但又好像有幾分遲疑地站在原地,不敢上前,而希緒弗斯在此刻踏前了一步。
並非欠身邀舞,也不是牽起她的手輕吻,而是直接低頭在少女的臉頰上落下一個溫柔的吻,一秒的錯愕驚訝後,她了然地微笑,他說了甚麼,其實她也沒有留意,只是意識到他終於用那好聽的聲音輕喚她的名字。
「……你之前提出的嘆息橋的建議,也許我們這幾天可以去看看,至於現在可以邀請你跳一支舞嗎?薩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