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大叔的非典型相处方式》焦躁的树洞女士

1、英雄救美？付钱！

　　这场雪来得突然，几乎所有在周末外出享受闲暇时光的人都被这突然袭击扰了兴致。沈卿站在公交站旁，第N次看表，她等的那班车大概已经延误了30分钟，而且天知道它会不会来，毕竟雪下得越来越大。
　　更糟糕的是，随着天色渐暗，温度更低了，沈卿虽然极力将自己包裹严实，但一件短款的黑色棉衣和毛线围巾并不能真正起到什么作用，更不用说，她不得不拎着一箱行李。她不时换手，希望能够缓和因为寒冷而逐渐失去知觉的手。
　　街上的车因为积雪的关系，都开得缓慢，偶尔看到出租车经过，沈卿不得不伸出已经冻得有些红肿的手打车，只是，不是满客，就是不做生意回家的车辆，让她逐渐失去了希望。
　　一股委屈和茫然无措聚集在鼻腔，她想哭，眼泪却好像被寒冷冻住了。
　　“去哪儿？”又一辆出租车经过，甚至没有因为她的招手而稍微迟疑。沈卿失落的垂了眼，把手放在嘴边，呼出温热的气息，希望能稍微缓解疼痛。以至于一辆黑色的车停在她面前，她都没有发现。直到车里的人降下车窗，朗声问她，她还狐疑的左右看看，简直不敢相信终于有车愿意载她。
　　可是，黑车坐还是不坐，“我，我去大学城那边。”因为背光的关系，她甚至看不清车窗里的驾驶座上人的样貌，只是一阵暖意扑面而来，沈卿闻到车内皮革混合着男士古龙水的清冽味道，到底没有下了决心拒绝。
　　“顺路，收你10块钱起步费，上来。”听清声音，应该是个青年男子，沈卿摸了摸兜里的手机，抬眼看了看车辆行人越来越少的街道，点了点头。
　　“能开一下后备箱吗，我的行李。”沈卿靠近车窗，指了指身边大包小包的行李。
　　车上的人沉默了一阵，打开车门走了下来。大概因为车上的暖气足，他只穿了一件黑色衬衣和驼色的长款大衣，一出车门就冷得打了个寒颤。沈卿看得好笑，不自觉的笑出了声。
　　男人停在车边，沈卿因为自己的“恩将仇报”而倍感尴尬，小声说，“你，你快上车吧，你穿的太少，会冻坏的。”
　　“我是男人，哪那么容易冻坏。”男人话语里没有丝毫愤怒，反倒提起了沈卿的大件行李塞进了后座，“这车没有后备箱，你把行李放后面吧。”
　　“好，好的。”沈卿此时才看清男人的样子，与轻佻的声音不同，他样子看起来更加老成，头发一丝不苟的梳在脑后，个子很高，此时不声不响的站在车前，竟然在风雪中，有种凌然人上的气质。
　　“真的很冷，你不上车吗？”沈卿决定收回前面的话，这个搓着手臂直跳脚的男人哪有气质可言。
　　“好了，我们走吧。”沈卿坐上副驾驶，拿起手机手指飞快的舞动着。
　　“或许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学校，我不介意送你到校门口。”沈卿抬头狐疑的看了他一眼，继续忙着手上的事情。
　　“文城学院。”沈卿给好友刘雅楠发完短信，才说道，因为过度紧张，不自觉地语气中就带了强势的冷硬。
　　男人点了点头，大概为她刚刚的沉默而尴尬。车内的沉默让李卿更加担心，大学城在文城的边上，要经过一大片人迹罕至的地铁建造区，路况不好不说，到时怕是求救无门。
　　想到这儿,又给刘雅楠发了条短信，“记住车牌号，如果我30分钟之后没到宿舍也没给你电话，帮我报警。”发完短信，沈卿看看所剩无几的电量，调低了亮度，关上手机。
　　高健一边小心的开车，一边还寻思着找点话题，以往自己总能和搭载的乘客相聊甚欢，只是今天这个女孩好像充满敌意。不过看看周围的荒凉景象，起码女孩的警惕性值得称赞。
　　或许他该做出和蔼可亲的脸，让这个女孩不那么紧张，只是响起的电话打断了他刚刚做出的善良决定。
　　“你干嘛一直不接我电话！你知道这次……”耳机里传来唐肖的怒吼。
　　高健因为过大的分贝皱了眉，沈卿一直悄悄观察身边的男人，此时见他一脸不耐，心一沉，手机的紧急呼叫几乎已经拨出。
　　“停，我没记错你现在在国外，回来记得给我冲话费，现在再见。”说完不等对方答复就挂了电话。
　　沈卿听他竟然为了话费，挂了电话，心里笃定这人八成小气贪财，到时如果有万一，自己拿钱财诱惑他，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只是这人除了说话时泛着些油腔滑调，只看面相，只觉得严肃阴郁，像极了英剧里的冷血杀手。
　　沈卿不敢在想，眼看时间过半，学校应该不远了。沈卿放松了一点，拿出耳机，听着歌，让自己不要在做恐怖的幻想。
　　但即便如此，沈卿依然留意着周边的情况，以便发生意外，她可以找到地方躲藏。正在她一边听着歌，一边看向窗外时，一个急刹车差点让没有寄安全带的她摔到前玻璃上。
　　“你没事吧？”沈卿吓得愣住，她甚至感觉到车在雪地上滑行了几米，才堪堪停住。
　　“你疯了吗？”沈卿此时不确定他是不是变态杀人狂，但他一定不是一个好司机。几秒钟之前，如果运气不好，他们两个大概会一起因车祸而死。她好不容易要大学毕业，可不想和一个吝啬鬼死在一起。
　　“对不起，你受伤了吗。”男人语气中是真诚的歉意，他探过头来，打开车内的灯光，把手指放在沈卿的眼前晃了晃，确认她可以挥开他的手，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你没事，不然车费都不够你的医药费。”高健此时的庆幸也是一点不假，明明严肃冷硬的面孔，露出了微笑，眼角的细纹看起来明显极了。
　　沈卿看清他眼角的细纹，才意识到他们离的有多近，脸上一红，把头转开。高健看这小女孩大概又被他惹到了，识趣的闭了嘴，重新发动汽车。
　　“等等，车前好像有东西。”沈卿不确定自己看得真切，开了车门下去确认。
　　高健不明所以的跟下来，才看清车前趴着的不断呜咽发抖的小狗。“刚刚就是为了躲它，应该没有伤到吧。”说着蹲下来轻抚着小狗的头。被冻坏的小东西终于感觉到温暖，一股脑的往他手上蹭，他被蹭的发痒，眼角眉梢都带了笑意。
　　沈卿解下自己的围巾，蹲下身来，“帮忙把它抱起来呀。”看男人一脸迷惑，沈卿语气里又是小女孩埋怨似的焦急。
　　“好。”高健应了一声，低下头把一刻温暖笑意都藏进夜色里，小心的抱起小狗，任由女孩笨手笨脚的将厚实的围巾包裹住它。
　　“完成。”沈卿想摸摸小狗的头，它却躲开，只一劲向男人怀里钻，“忘恩负义的小家伙，你的恩人在这儿呢。”她心里愤愤不平的想，却不想傻乎乎的表露出来，只是傲慢的看了男人一眼。
　　“好了，我们走吧。”男人把小家伙放到路边，便招呼她上车。
　　漫天的大雪里，她红色围巾包裹着的小生物尤其显眼，大概地上的冰雪太冷，它似乎又开始发抖了，“把它留下，它会冻死的。”沈卿站在雪地里没有动，摘掉围巾，突然空了的脖颈，风雪就毫无阻碍的灌进了她身体，她都不知道，她也在发抖。
　　在高健眼中，眼前这个明明冻得发抖，明明想求助，却沉默着的女孩，和刚刚蹭着自己的手寻求温暖的小生物奇异的重合了，他心里痒痒的，似乎刚刚小生物造成的影响还未消失。
　　“你要不要抱回去养。”高健拿了自己仍在后座的围巾，打了个简单的结，给女孩带上。
　　她没有拒绝，只是看着那个已经闭上眼睛，缩成一团的小生物，“我，我住学校宿舍的，养不了。”
　　沈卿听男人只是让她带回去养，失落的低下头。他看起来很有爱心，她原本想开口求他把小家伙带回去，可她只是一个傲慢无礼的乘客，此时实在没有立场开口。而且，看他那样吝啬，怕是生活所困，不然也不回在这种天气还开黑车挣钱。她求他，也会给他带来负担吧。
　　“要不然……”
　　“先生，能不能请你把它带回去养，帮我养它好吗？我会付伙食费的。”沈卿以为他大概是等的不耐烦了，不敢在犹豫。
　　高健从未养过宠物，他不喜欢费时费力和浪费钱的事情，可是一个小女孩带着哭腔求他，身体还在不自觉的发抖，下巴因为自己可笑的结而被淹没在围巾中，只露出一双眼睛，和冻红的脸颊，他突然就不忍心拒绝。
　　“好吧，我平时很忙，你只需要多来照顾他就好，我还不差这点伙食费。”沈卿没想到他会答应，愣了一下，才欢呼着跳起来，拽了他的胳膊，欢天喜地的确认。
　　“我不会反悔的，快带上他，我们走了。”高健被她扯得很没形象的东倒西歪，不过似乎很值得，自己大概终于被认定为好人了，值得庆祝。
　　车里很温暖，小家伙被冻得狠了，此时累得，呜咽了几声就睡着了。高健一笑，刚想和小女孩闲聊几句，就发现小家伙的主人，此时也昏昏沉沉的睡去。
　　终于放下警惕，一天的奔波疲惫，饥寒交迫，都在此时的温暖中发酵，她睡得意识全无。
　　高健摇摇头，这样的警惕性可是会吃亏的危险示范。还好，是他。他看了眼沈卿放在小家伙身上的手，果然已经被冻得红肿不堪。不知道在遇到自己之前，她已经等了多久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