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微凉》松墨初香

134、梦魇

　　昨夜梦到了什么？李森晃动着昏沉的头，梦境便又再次浮现于脑海。
　　是，人会衰老，生命短暂且逐渐等待着消亡。
　　只身一个人身处在黑暗的中央，李森迷茫而不知所措，不再到前进。因为不知道继续的方向，所以无所适从。一束狭窄却异常强烈的亮点，遥遥无期的从亿万光年出投射过来。李森没有一丝意识开始地靠近。正如溺水的人，看到了那好不可靠的稻草——也会极力想要抓住。
　　光源愈近，世界陡然缩小成一个空旷的房间。白色光亮的基调内，好不突兀地横空出现着一把灰褐色木质躺椅。躺椅上是卧着的是一位瘦骨嶙峋的老奶奶，散乱的银色发髻随着躺椅的摇动而飘散。
　　‘妈妈’，梦里的李森脱口而出。可是眼前的老人，明明又不是自己的母亲啊？外貌、年龄、姿态，哪一方面都不想符合自己妈妈的形象。可是，潜意识却又肯定地告诉李森，眼前这位像极了自己逝世外婆一样的老人，就是自己的妈妈。
　　真的那么脆弱——人！
　　刹那间，时间空间斗转，李森回到了最初的时光。
　　年幼的李森，任由母亲梳着自己过肩的头发。各种发型，穿梭其间。
　　扎着两束马尾辫的小女孩，亲昵地抱着母亲的大腿。小脑袋放上母亲的膝头，甜甜地睡着午觉。母亲轻轻地拍着李森的后背，嘴里还轻哼着年岁里熟悉的小调。那一刻，真叫人贪享。
　　于是光影交错，好似经年。
　　好似有人嫉妒这样的静谧与美好，硬生生地将画面撕下。
　　陈旧相似死亡的味道刺激着神经，麻痹着知觉。
　　年轻的母亲，一瞬之间，化作耄耋的老人。李森有些的错愕于眼前之人的老态，期间还夹杂着不可名状的悲伤。
　　光线越来越强烈，那一刻李森感受到从所未有的恐惧与无助侵袭。李森很害怕，隐约间已经察觉到妈妈就要消失了。就像风中的蒲公英一般，很快就会抹了影踪。
　　果然，睡着逐渐强烈的光，妈妈化成了绘影。愈来愈模糊，最后真的什么也了……
　　从梦里清醒过来，李森起了床准备洗漱。
　　“味道？”，李森挤着牙膏，嗅到薄荷的味道：梦里怎么会有味道？怎么会有知觉？
　　那个梦太真实，竟然带动了自己所有的细胞。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梦，从来都是不经意地暗示。
　　“一个梦而已”李森自我安慰着，不经意间却流露出从未有过的惆怅。
　　吃完早点，便得出发了。李森和司空必须提前到公司预热工作，毕竟已经到了工程结尾和营销宣传的关键，事情多着呢。
　　作为父亲，总是没有母亲那般感性。
　　看到季叔叔微笑着拍着司空的肩，只是三言两语的关于工作。根本没提多打电话常回家之类，腻歪的话。李森觉得，像是自己老妈那样的，一定就会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叮嘱自己。平时如果因为忙没打电话，一打电话回家，老妈一定会在电话那头指着鼻子骂：小没良心的......年假的倒数第三天，冬雪因为渐渐加强的阳光开始融化成春水。
　　‘叮咚、叮咚’，事先跟季叔叔通过电话的李森，乘着司空的车，一起来到季叔叔别墅门口。化雪的天，远远比下雪时要冷得多。当然，因为有太阳的原因。所以，还不至于到哈气成冰的地步。
　　门铃响了两声，季叔叔通过可视通话系统知道来人是谁后，赶忙打开了门。
　　“天冷呢，赶快进来”，季叔叔笑容可掬地开了门，身上还系好围裙。看来，正亲自准备晚餐。
　　“季叔叔，需要我们帮忙吗？”，李森放下带来的礼物，脱了外套，还来不及喝口茶水，便积极地寻求自己的‘岗位’了。
　　“别别别”，季叔忙把李森‘轰’除了厨房门口，“去歇歇吧，先看会儿电视先，很快就可以吃饭了。”
　　“那行吧”，李森看着季叔叔朝天的干劲，也就这会了客厅。
　　李森一点也不拘谨地一边拿着遥控跳台，一边吃着零食，就像自己家里一样自由。
　　李森之所以这样没脸没皮，没有身为客人的自觉，也是有原因的：一嘛，大家都很熟了。在过分讲究礼数，也太做作了。不作不死，还是真实点好。二来，李森还是这里的常客的。只要公司出差经过这座城市，李森总会来看望季叔叔的。虽然，大多数时候，他都不会在家。但是，只要季叔叔在家，总会亲自下厨给李森露一手。为此，李森才知道季叔叔的手艺，还真不赖——和自己的老爸有得一拼。常常李森想着，以后要嫁的男人，一定要上得出房，出得厅堂才是王道。三者，季叔叔实在太好了！一下省略一万三千七百五十……
　　等菜上桌，明明才三个人，季叔叔愣是大大小小做了十二道菜。果然，还真是传统的年味十足。三道冷盘，两个火锅，四个小炒，一个清汤，一个爆炒，还剩一个是烤鸭——这个自然该是买的了。
　　“季叔叔，太多了”，李森苦着脸堆着笑，用纠结的表情看着自己碗里满当当的菜。
　　“没事，多吃些”，季叔叔用顺手给堆成小山丘的司空的饭碗里，加了一些鱼片。
　　看着脸上没有多余表情的司空，不愠不火地吃着碗里的食物。李森又将视线移向了季叔：果然上年纪的人都喜欢敬菜吗？这也是一种爱的表达吧。季叔叔也是高兴，自从司空上大学后，就和少再来看过他了吧。和自己儿子一起过年，才是最美满的新年。季叔叔的头发全白了，时间还真是无情。自己的爸爸也是吧，前天回家的时候，他的背弯了好多。记性也不太好了……
　　想到这里，李森的思念又深了一分。已经四个月没回家了……
　　虽然，在大学时期，一年才回家一次。那样的常例也是见怪不怪。可是，随着父母日渐衰老，这种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儒慕之情，日渐深沉。
　　热腾腾火锅翻滚，年味十足的晚宴却接近了尾声。
　　入睡前，原本以为在别人家里很难睡着的李森，却不经意间以快于平时数倍的效率进入深度睡眠之中。
　　一个梦，一个光影交错间关于童年的梦。期间，夹杂着成长，混淆着腐朽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