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微凉》松墨初香

118、亡故

　　左眼财，右眼灾。
　　这样老人嘴里的话，是否会熟悉？
　　李森的爸爸在半夜十一点给李森打了个电话，说大伯死了。
　　说话时，李爸爸咽喉处传来哽咽声。李森知道爸爸是伤心了，要多么大的悲痛才能让这个一直头顶天脚立地的男儿如此呢？
　　李森的影响中，爸爸只哭过一次。那是为了李森……
　　李森一边听着爸爸把事情讲完，一边说些安慰的话。其实，这是没有效果的。
　　“没想到半晚的时候就传来你婶的电话……”，李爸爸梗阻，好一会儿才继续，“你伯伯他被凝成冰的水滑了一跤，就……但是就爬不起来达！送到医院，不到半个小时就去了。你大伯没个亲儿亲女，最疼的就是你了。你来送他最后一程吧……”
　　大伯，比李森的爸爸大了十来岁。爷爷在爸爸刚出生就死了，而奶奶也在爸爸才六岁的时候与世长辞。大伯不仅当哥哥，又是当爸妈地将爸爸供上了高中。所谓的政府救济，在现在这个年代都没有完全，更何况五六十年代，自身难保了。
　　大伯一直住在乡下，三十七八岁才在同乡介绍下娶了个有儿子的寡妇——也就是李森现在的婶儿。儿子游手好闲，现在三十好几的人了，还没个正型。
　　然而，大伯真的却是对李森很好。就像李森高考再度失败，也是大伯的坚持，李森才得以继续读书……
　　每每节假日，李森也是喜欢去大伯家里的。大伯总是把好吃的好玩的留给李森，李森也很喜欢和大伯在一起的时光：钓龙虾、捕鱼、在草莓、采摘药树……
　　“我的眼皮一直跳啊，跳！右眼跳啊，我就觉得不吉利。要你妈找来红纸贴上，以为就逢凶化吉了……”
　　李森听爸爸有些没了逻辑轮次地说话，泪水也止不住地留了下来。
　　“爸，我明天就回来，等我……”
　　李森当晚飞机票改签。次日，李森就提休年假。已经是年关了，大伯却……
　　腊月二十六，宜祭祀、入殓、破土、安葬。爸爸找来老一辈的人算的日子，按照以前大伯老念叨的‘风水宝地’入土为安了。
　　这是一种风俗，无关其他。哪怕现下的法律应经强调要废止土葬，改为火葬。然而。李森却觉得那是一件很惨恶的事情。所谓的土地节约资源，便是移风易俗。李森不会说这样不好，但是她所了解的是很多案例中送为火葬的，大都会在化为灰烬之前发出惨烈的嚎叫。那么，如果有一天自己死后还要被这么对待，倒不如跳入海中喂鱼的好。
　　白衣素槁，九旬的老人有楚地特有的方言念着悼词：魂归来兮，归来兮！斯人已逝，当以……
　　于是，这个新年对于李森一家人而言。全无喜气可言。年初一，妈妈尽力想要营造一种喜庆。李森也只好配合着应付笑了笑，爸爸……
　　“爸”，李森从李爸爸身后靠近，圈着他的脖子。靠在爸爸日渐打磨得没有那么结实的臂膀上，沉默没有说话。
　　而李父，轻轻地拍了拍李森的手背，像是在相互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