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烽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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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留香一时哑然，他行走江湖多半是凭着一腔潇洒意气和见招拆招的临机巧算，故而当年只因身旁佳人蹊跷失踪便径直去了大沙漠，以致破坏了石观音筹谋多年的倾国之变。而今日重赴边陲追究其起因来也只是当日金家寿宴上灵光一闪。相对于原随云这般布局精细谨慎，欲穷尽变数的人来说，他可以说是过分粗枝大叶了。但那又如何？那蝙蝠岛到底还是覆灭在漫天火光之中。
楚留香此时也冷静了下来，心平气和地说，“我虽未必穷知快活王那些狡诈诡谋，却也知道此行凶险，随时可能有不测之灾。但快活王既是如此穷凶极恶之辈，更不能放任其入关兴风作浪，荼毒生灵。有些时候，纵是九死其犹未悔。所谓折返之事我们以后不需再提。”
原随云低低笑了一声，“香帅有大慈悲，大圆通，慨然以天下为己任，这样的胸襟我自是不及。只是香帅此刻如此气冲云霄，在梦中却为何心思重重，辗转反侧呢？”
那梦魇被如此直接地提起，楚留香也有些赧然。他讪讪地说，“晚上确实有些受惊，却不知原公子何以对在下幻梦都如此明察入微？”
楚留香说完这句话后觉得对方似乎冷冷扫了他一眼，但自忖这必然是错觉，因着对方的眼盲是无论如何做不得伪的。而事实上，原随云还是慢条斯理的样子，“香帅尽管放心，我没有通灵窥梦的异能。只是香帅先是酣然高眠，声若雷霆，王公子见无法入睡索性连夜赶路，而我却不忍心独留香帅于此地，这才发觉了后半夜的异状。”
楚留香一时愕然，他竟不知道王怜花的趁夜离去竟与自己脱不了关系，面上不由得也浮起一层尴尬潮红，“竟然是我扰了王公子的清梦么？实在是不胜惭愧。”
出乎他意料的是，原随云却笑出声来，刚才还凝如冰雪的脸此刻云开雨霁，“原来香帅对我的话这么深信不疑，看来在下以后是不敢说什么诳语了。”
楚留香这才意识到是被对方捉弄了，一方面惊讶于对方竟也有这样的天赋，一方面却又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轻松，不知是为了自己并没打搅王公子的清梦还是其他。
他正想说什么，却发现原随云霍然站了起来，随意将手中最后的柴薪掷下，遥指西北角隐约可见的一座峰峦，“如今旭日将出，事不宜迟，该是我们与王公子会合的时候了。”
他身后便是喷薄将出的红日，在遥远的地平线上泛出绚烂的光晕，而他逆光而立，俊秀如玉的侧脸全隐在这样眺望的姿态中，宛然是倚马千言的墨客，又仿佛是挥斥方遒的豪杰。
江山如画，大莫如此。
楚留香压住内心一道深沉的长叹，迅即翻身上马。而几乎是同时，他突然看见那旭日将升之地尘沙四起，遮蔽了人的视线，却无法遮住沙漠深处隐隐传来的金铁交鸣之声。他内心又是一震，这样不容置疑的战事将起之兆，但又会是谁在沙漠中拥有这样大势力与野心？
他下意识地看向原随云，对方却似笑非笑地看过来，显是早就听到大兵踏境之声，这时他才后知后觉地想到对方的耳力是比自己敏锐得多的。
“看来我们的主人也是要大干一场了。”
原随云悠然说道，笑容中隐藏着一份嗜血的兴味。
近午时分，他们抵达了兴隆山北麓。
他们按照约定好的暗号走到了一个岩洞间。原随云谨慎地在一块石头上敲了三下，空洞的声音在这荒凉的岩洞内回荡许久后方消失在尽头。他们耐心地等待了片刻，一块石头突然有松动的迹象，楚留香迅速欺近，却颇为讶然地发现一位袅袅婷婷的妙龄女子从这石头背后走出。
楚留香开始仔细回忆之前王公子对于此间女子的介绍，似乎有提及一位娇艳可人的年轻姑娘在此地做沈公子的内应，似乎名字是叫做染香。在回忆起名字之后他顿觉心情畅快，毕竟他的一贯原则都是不能唐突佳人，哪怕是生死攸关的时刻也应如此。于是他以极为呵花护玉的温柔声音问候道，“想必这位就是染香姑娘了吧。姑娘不愧王公子的赞誉，果然国色天香。”
那位女子的神情突然变得略为扭曲，嘴角艰难地抽搐了几下。
楚留香大惑不解，一直好整以暇的原随云此时闲闲出言指点，“香帅素以眼力见长，怎么此刻连我一个盲人都不如了呢？”
楚留香狐疑地再次搜寻起了自己的记忆，难道那位陪在沈公子身边的姑娘是叫春娇？他再次细细打量起这位令人见而忘俗的女子来，郑重道，“原谅在下不知姑娘芳名，望姑娘赐教。”
原随云这个时候却是长长叹了一口气，“香帅岂会不知？这一位却是与我们朝夕共处了近一个月呀。”
楚留香这回才是目瞪口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烽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