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大战刚达巴（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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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了那个银发的精灵。”
站在高塔上，半兽人首领恶狠狠朝城头属下咆哮道，督促有些畏缩不前的士兵迎敌。对于这个不但飞跃了刚达巴山后的天险悬崖，还混进队伍中杀死无数奥克斯的家伙，他们显然十分恼怒又颇为忌惮。
无数毒箭对准包围圈中的两人。眼神暗了暗，加里安手腕微动，一滴冷汗顺着额角慢慢滑下，随即没入城砖缝隙中，再也无迹可寻。
“谁敢动他们试试！！”
在喊杀震天的混战中也发现了加里安和缇妮斯处境不妙，瑟兰迪尔暴怒至极，连自己这边的奥克斯都顾不得，直接抢过旁边瑞文戴尔精灵的长弓就是一箭射去。
别过眼，不忍直视手中突然空空如也的金花领主的表情，埃尔隆德只觉得自己一阵心塞。
——这到底还能不能一起愉快地打仗了！！！
破空声自身后响起，箭矢如流星般擦过密林总管的衣角，与lady缇妮斯的箭羽一起射穿了某个离加里安最近的半兽人的脑袋。与此同时，握刀的银发精灵也从原地消失了踪影，再出现时，却已是踩在数具奥克斯的尸体和鲜血之上。
“加里安！！”
风中传来四面八方不同声音的呼喊，混杂着战场上号角的回声。大总管猛然转身，拦腰抱住缇妮斯踏在城墙上高高跃起，一连踩着十几个半兽人的脑袋转移阵地，躲开了那些差点将他们戳成筛子的毒箭。
“到墙边来！！！”
巨大的阴影投映在刚达巴山顶。骑着巨鹰，甘道夫盘旋在精灵与奥克斯缠斗的城墙上，朝他几十年来的同行者大吼。
“啧。”
即便精灵体重再轻、身姿再敏捷，但在怀里还保护着lady的情况下，加里安也无法完全像曾经那样在半兽人群中如履平地。更别说刚才这一躲，正好将他们推离了唯一可以逃生的城墙一面。因此，就算的确听到了甘道夫的提醒，对于现下处境，精灵也实在有些无可奈何。
“别看着我，lady。看着城墙，待会儿我们跳下去时，您可千万不要错过了那一瞬间的生机。”
落地的脚步踉跄了下，手臂一沉，大总管呼吸霎时间粗重了很多，却还是这么微笑着开口。
因为被他牢牢护着而安然无恙。直觉精灵的声音不太对劲，缇妮斯皱起眉，搂在精灵脖子的手顺着脊骨滑到后背，不出意料摸到了几处深深扎进皮肉中的箭杆，以及刹那就沾满整个掌心的血迹。
……这是……
“把我放下来，加里安！不然我们谁都逃不出去！！”
开始在他怀里挣扎起来。缇妮斯眼中倒映着靠近战场一边的灰黑色城墙，明明不过距离相距不过数米，但对于现在的两人来说，却恍隔天涯。
——只要……只要精灵不再被她拖累，那凭借加里安之能，想要毫发无伤逃出这里，分明就是易如反掌……
“但我至始至终都无这样做的打算……王后，瑟兰迪尔陛下正在那边等您。”
眉宇间延展开温柔的笑意。加里安看着周围再度围上来的半兽人们，手臂紧了紧，止住缇妮斯绵软无力的挣扎，眼中闪烁着百年来从未有过的璀璨：
“请恕我无礼，my lady。您只要，再撑一下就好了……”
反手还刀入鞘，再次踏上身侧石砖踩着奥克斯跳转腾挪。精灵仿佛风一般，灵活避开那些刺来的利刃，宛若绽放在尸山血海中的昙花，在这一刻，似乎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小心点——！！”
眼看加里安险之又险躲开砍来的长刀，顺势踩着刀身避过迎面飞来的毒箭，瑟兰迪尔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点点头，甘道夫看着两只精灵离城外战场越来越近，终于驱使巨鹰呼啸而下。
——只不过，那些生来凶狠奥克斯们，当然不会这么容易就让他们逃走。
“唔！！”
早已开始追着加里安进行无差别攻击。每当精灵越过某个半兽人肩头时，那个倒霉的家伙必定会被随之而来的各种利刃分尸。脑海中完全没有同伴的概念，只为杀戮而杀戮，只要能将精灵毙命于刀下，那他们是绝不会在乎是否误杀了自己人的。
而不得不说，这种方法的确该死的有用——
当加里安脚下某只奥克斯被劈成两半之时，他也再来不及躲避那来势汹汹的一刀，在大腿上刻出了一道深深的血痕。因为剧痛而身形停顿一瞬，紧接着就是漫天毒矢飞来，加里安瞳孔猛然缩紧，用力将缇妮斯往外推了出去，恰好让她从城墙上跌下，正正落在俯冲的巨鹰背上。
而他自己，却由于伤势和反推力从半空摔下，淹没在随之而来的半兽人群中。
“加里安——！！”
回头歇斯底里叫着精灵的名字，却只能看到一波波奥克斯的踪影。缇妮斯趴在巨鹰背上，眼中一点一点蔓延出挥之不去的绝望。
安慰般拍拍她的肩膀，身边，甘道夫微微摇了摇头。同行近百年，他怎会不了解精灵的能耐？虽然确实亲眼看到大总管落得如此境地，但他心里却依然相信，加里安绝不会这么容易就陨落在这里。
果然，正如他所料想，城墙上的奥克斯突然骚动起来，紧接着，就是令人眼花缭乱的白光闪过。单手撑地翻过周围满地的半兽人尸体，密林总管踉踉跄跄倒在城垛的阴影下，艰难横刀，身上早已找不到一块没有被鲜血沾染的地方。
“加里安！！”
巨鹰俯冲过战场，带起阵阵气浪将半兽人大军掀翻在地。瑟兰迪尔看着它停在自己身边，放下lady缇妮斯却不见那个阔别了两百年的身影，心中明白他的管家这是已经被迫陷在了刚达巴要塞上，难逃生天。
头顶，漫天箭矢呼啸而过，在这种情况下，甘道夫显然已经无法再故技重施去将加里安平安带回。
“你没事吧？”
皱眉看了看缇妮斯一身血迹，精灵王脸色极差。再三确定自己王后除了些惊吓外没有再受什么大伤，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只不过，当想起lady身上有一大半殷红其实都来自密林的总管身上时，他整个人又开始莫名烦躁起来。
“瑟兰迪尔，加里安怎么办？！”
显然将一切尽收眼底。战场另一端，哈尔迪尔焦急开口。他们出兵最直接的原因就是来救出缇妮斯和凯勒布里安，如今林谷的女主人已经被双子带回营地，而密林王后也在大总管拼死保护下安然无恙。那么，为了不再造成不必要的损失和伤亡，现在立刻收兵撤退，似乎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那也就意味着将加里安抛弃在充满奥克斯的黑城墙上，任凭他去死——这不仅仅是精灵王，更是整个林地王国的木精灵们都无法接受的。
“继续进攻！”
将缇妮斯护在自己身后，瑟兰迪尔这么朝他的子民下令。
幽暗密林的精灵们如潮水般涌向要塞，与奥克斯混战在一起，瑞文戴尔的军队则在阵后以箭雨支援。哈尔迪尔闭了闭眼，向旁边的传令官交代了几句，随即孤身冲进半兽人群，快速朝刚达巴城墙方向跑去。
“费伦，你跟他一起。”
明白萝林的统领这是要去从半兽人手里抢人，瑟兰迪尔扭头朝身后副队长开口。看着他背影火急火跟着哈尔迪尔燎消失在城墙下的阴影中，精灵王深吸口气，也终于将注意力分给了那群一直在自己周围晃悠的奥克斯们。
“……”
……刚刚冲的太快好像跑进敌人包围圈里去了……
怅然看着密林之王和他自家卫队之间远得不科学的距离，埃尔隆德无奈摇摇头。心说这幽暗密林一个两个都是不要命的主儿……大总管是，精灵王也是。
而此时此刻，被瑞文戴尔之主悄悄腹议的加里安，目前状况却并不是很好。
大概是推开lady从半空坠下时摔得有点过头，又被差一点奥克斯们给乱刀砍死，大总管现下眼前都是一块块模糊的阴斑影。不是没有听到缇妮斯瑟兰迪尔乃至哈尔迪尔的呼喊，但他一个都没有力气应答，一张嘴，鲜血就会止不住从嘴角流下，连呼吸中都带上挥之不去的血腥气息。
“咳……咳咳……”
伸手摸索着自己掉落在地上的短刀。虽然有精灵大军的箭雨支援，城墙上这群奥克斯现在没几个能顾得上他。但一直这么下去，他也迟早会因为伤势过重而倒在这里。
——虽然精灵并不惧怕死亡，但固执如他，怎么可能就那样安然沉眠在曼督斯的神殿中，却让自己牵挂的一切在这中土之上沉浮呢？
最起码，他还想再看一眼那位王者的模样。
反手摸上背后几支插.得不太深的毒箭。太过清楚这东西对于精灵的杀伤力，加里安咬牙尝试拔出一支，却眼前一黑，差点被血骨中随之而来的剧痛淹没。
“叮——”
沾满黑血的箭镞悄然坠落在地，如同火焰烧灼般的痛感由伤口蔓延至全身。精灵额角挂满冷汗，喉咙里发出嘶哑低沉的呜咽，刚刚出口，就瞬间消散在硝烟染就的风里。
——不行，不能再动了……
手抖得根本不成样子，身体中仿佛被掏空了一般，不断翻起阵阵软绵感。深恐这样下去自己终会没有力气再握刀，加里安扶着城壁艰难起身，看向天空中似乎没有永远停歇的箭雨。
苍穹下，喊杀震天，战旗烈烈。三军之中万马齐喑，荒芜的大地上覆盖一层厚厚鲜血，空气中到处都弥漫着死亡的味道
生命的尽头啊……
——他宁愿从这里跳下，摔得粉身碎骨，也不愿落在半兽人手里被折辱而死。
那么，要赌一把吗？
反手挥刀了结了个想从背后偷袭的奥克斯，大总管弯腰吐了口血，眼神逐渐从灰蒙变得锐利。
——大不了，到那时就同归于尽就好了。
这么想着，他努力忽略身上难忍的痛楚，单手攀上城墙黑砖，一个凌空腾翻就踩在了最近的半兽人肩膀上。手中短刀猛然刺下，深深没入它的脑袋里。
“那家伙疯了吗？！”
被精灵不躲反上的不要命打发给吓了一跳。纵使距离很远，也不妨碍瑟兰迪尔时刻注意着自家近卫的情况。
搂着缇妮斯的腰躲避奥克斯围攻，顺手把从格洛芬德尔手里抢来的长弓塞给了王后。精灵王看着四周一片混战，目光落在lady苍白如纸的脸色上，眉头不由得皱的更紧。
“我先带你去后方。”
一剑砍掉了某个不长眼的半兽人脑袋，他沉声开口。
“不行，你不能离开这里。”
意外地，听了他的提议，缇妮斯却毫不犹豫摇摇头。即便此刻感觉并不算多么良好，但她也知道，在这种危机关头，大总管完全就是凭着对瑟兰迪尔的一腔忠心才有可能撑下去。如果精灵王这时离开他的视线，那就算死，加里安也不会瞑目。
似乎没有想到自己的王后会如此固执，瑟兰迪尔眼神有些复杂：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你比不得我们，灵魂无法在曼督斯重生。万一在这战场上……”
“那你难道就愿意让加里安死吗？”
四下环顾一圈，缇妮斯从精灵王怀中跳了出来。长弓在手中转了半圈，三支长箭瞬间搭上弓弦，神色凛冽：
“瑟兰迪尔，你……”
话还未说全。突然，战场上不知从何处传来响彻天际的咆哮声。眼眸瞬间瞪大，瞳孔闪过不敢置信的色彩，密林的王与王后惊诧抬头，看向不远处刚达巴城墙上掠过的黑色身影。
“那是……！！！”
——而这半句话，她注定永远都无法再补完了。
“居然是北方的火龙！奥克斯居然把龙放了出来！！！”
手中长剑差点被打落在地。埃尔隆德看着地下城中振翅飞出的巨龙，目测出它即将降落的地点，猛地倒抽口凉气，连自己面前的敌人都顾不得，拔腿就往前冲去。
眼角余光瞥见格洛芬德尔和甘道夫也同时火急火燎往这边赶，瑞文戴尔之主下定决心，默念起已经千年没有动用过的咒语。而他指间，风之戒维雅也开始闪烁起前所未有明亮的光芒，将其所照到的一切黑暗尽数驱散。
“小心——！！！”
黑色城墙上，正艰难与敌人缠斗的加里安扭过头，立刻便被战场上突如其来的异变惊在原地。
似乎忘了自己还身在十几米高的要塞顶端，周围还有越聚越多的黑暗生物正想要他的命。大总管撞开挡路的奥克斯飞奔至城墙的缺口处，撕心裂肺的咆哮声被淹没在震天龙吟里，没有任何人听见，正如他也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那背后破空而来的白色刀刃，在半空划下一道凛冽寒凉的轨迹。
“缇妮斯！！瑟兰迪尔！！！”
碧眸中倒映着火龙眨眼就近在咫尺的巨大身影，已然无力再去理会四面八方传来的喊声。缇妮斯反应极快，甚至超出了那位久经沙场的密林之王。来不及开口提醒，就在那灼热龙炎呼啸而来时，她也同样转身，用平生最大的力气，将瑟兰迪尔狠狠推了出去。
“！！！！”
重重跌落在地上，金发的精灵王睁大眼，什么都做不了。那双湛蓝如晴空般的瞳孔似乎蔓延出极其细小的裂纹，同时倒影出两方极致的惨烈。
——那是他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光景。也是每每午夜惊醒，瑟兰迪尔永远挣脱不掉的梦魇。
就在这古老的刚达巴平原，漫天灰色硝烟里，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精灵，一个在自己面前被烈焰吞没，焚成灰烬。而另一个，则于刀光中坠落下城墙，消失在奥克斯的洪流中，生死不明。
刹那间，整个世界似乎就此断裂了。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大战刚达巴（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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