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命论（少阴同人）》凌夜紫

1、宿命论（少阴同人）

　　ＣＰ：红莲，千花（chi ka）　ＢＧ向短篇正剧

　　无论重复多少次，我依旧会爱上你。
　　这就是我的宿命。
　　——题记

　　壹
　　她至今也忘不掉第一次见到那个人时的情景。
　　如同要滴出血般的残阳衬着仿佛在燃烧的晚霞，美得有些触目惊心。
　　而那个人，就像是从这幅图景中走出来的一样，毫不显得突兀。
　　“喂，你还好吧？”
　　他用低沉的声音问。而她，明明身体怕得不住地颤抖，心里却意外地感到了安心。于是，她愣愣地点了点头，眼泪莫名涌上眼眶。
　　当他消失在她的眼前，她仍处在惊恐中未缓过神来。直到母亲扑过来抱住她，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大哭起来。
　　只是那个人从暮色中朝她走来的场景，成了她永远无法忘记的梦魇。

　　贰
　　千花第一次遇到安倍昌浩，是在一个她已经记不清自己死去了多少个岁月的夜晚。
　　和其他游魂不同，千花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经死掉的这件事，也明白比起在人间游荡，自己更应该前往地下的黄泉之国。所以，当她见到一身红色狩衣的昌浩，便自己主动叫住了他。
　　“喂，你是阴阳师吗？那麻烦你超度了我吧？”
　　见对方一脸错愕地看向自己，千花撇了撇唇，有些怀疑地盯着他。
　　“喂喂，像你这样见到个游魂就吓得不知所措的话，可是永远也成不了独当一面的阴阳师的哦。”
　　“啧啧，居然被一个游魂说教了，你果然还差得远呢，晴明的孙子。”
　　一个带着调侃意味的声音接下话茬，千花微微侧脸，这才注意到在这个阴阳师身后的墙上坐着一只形似大猫的白色生物。
　　“不要叫我孙子！你这个妖怪的小怪！”
　　昌浩条件反射地回了小怪一句，然后才回过头，重新看向对他和小怪的互动饶有兴趣的千花。
　　“我才不是被你吓到了呢，只是第一次遇到主动要求超度的游魂，有点惊讶而已。”语罢，他还碎碎念了一句，“而且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能够正常交流的游魂呢。”
　　“昌浩，我觉得我们应该把她带回去问问晴明。”
　　显然，小怪也认为这种情况有些少见，他于是站起身，轻巧地落在昌浩的肩上，一双晚霞般绯红的眼打量了千花一番。却在看清她的容貌之时愣了一下，随即移开了视线。
　　“嗯。”
　　昌浩点了点头，没有注意到小怪的异样，只是在征求过千花的意愿后，结束了今天的巡夜，将她领回了安倍宅。

　　叁
　　她在自己遭遇危险的关头召唤出式神的消息不胫而走。
　　村子里的人都说她拥有成为巫女的资质，于是那之后没多久，她便被送入神社中，开始了巫女的修行。
　　只是，即便如此，她仍是每晚做着同样的梦，对于那个村人们口中的“式神”的样子始终难以忘怀。
　　她于是将这件事告诉了神社的大巫女，大巫女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慈爱地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没想到你竟然是与那位大人结下的缘，也许这就是你的天命吧。”
　　那时的她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于是追问，大巫女却只是摇了摇头，不再回答她的疑问，仅是对她留下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如果你还想再见到那位大人的话，就努力修行吧。如果是你的话，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她听得云里雾里，仍是不太懂大巫女的深意，唯一听明白的，只有那句“努力修行就可以再见到那位大人”的话语。

　　肆
　　“哦～你们还真是带回来了不得了的存在啊。”
　　坐在房间里，看着被昌浩他们带回来的千花，晴明一边摇着扇子，一边如惯常那样露出狐狸般的笑容。
　　“那是什么意思？”
　　昌浩看了一眼四下打量晴明房间的千花，问道。
　　“这孩子生前拥有极强大的灵力，也因此死后才能保有自我意识。不过一般像她这样拥有强大灵力的游魂，很容易遭遇到异形的袭击，所以她现在还能出现在这里也真是个不可多见的现象。不过，从另一方面也说明她对这个世界的留恋十分强烈吧。”
　　说到这里，晴明“啪”的一声收起折扇，笑着用它敲了一下昌浩的头。
　　“不管怎么说，她生前拥有强大的灵力，死后虽不及活着的时候，但力量也是不可小觑的，如果能将她收作式神，肯定能成为你强大的助力。”
　　“可是……”
　　昌浩有些犹豫，他总觉得这样做的话就等同于剥夺了千花转生的权力，对她来说有些残忍，让他下意识地感到抗拒。
　　“我没关系哦。”
　　这时候，千花回过头来对昌浩说道，那笑眯眯的模样好似真的不在意。
　　“反正我也没有非去转生不可的理由，帮得上忙的话，做你的式神也无所谓哦。”
　　“你还真是……”
　　昌浩有些无语地看着这个有些乐观过头的半透明状的游魂，忍不住长叹了口气。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嘛。”
　　一直蜷在昌浩身旁的小怪打了个呵欠，站起身伸展四肢后，吐出这样一句话。然后，他又忍不住转头再度看向和晴明谈笑风生的千花，绯红的眼眸深处飞快地掠过一丝复杂。
　　——这样就好。

　　伍
　　那之后，她开始努力地修行，闲暇时也尝试着研究一些阴阳术，不断地磨砺着自己的意志。
　　直到某一天，她终于再一次成功地召唤出了他。
　　“你这次又想干嘛？”
　　有些不悦地看着眼前缩着肩的她，他的语气染上了淡淡的不耐。
　　“我、我只是想向您道谢。上次的事，真的非常感谢您。”
　　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要颤抖，她拼了命地将准备好的道谢说辞讲出口。
　　“……你不害怕我？”
　　他挑了挑眉，看着努力想让自己站得笔直，却连声音也无法掩饰在颤抖的她，淡漠地问。
　　“不、不害怕！”
　　她忽然提高了语调，大声地回答，身体终于还是止不住的开始瑟瑟。
　　凡体肉身，始终是抵不住萦绕在他周身的那强烈的煞气。只不过，他看得出，她真的已经尽力了。
　　——尽力表现出自己并不是因为害怕他才瑟缩。
　　“……真是个奇怪的家伙。”
　　他评价道，心底为这个异于其他人的少女留了一丝空档。

　　陆
　　为了让留在安倍家的千花便于行动，晴明用纸作为媒介给她做了个身体。
　　“哇，不愧是晴明大人，这个身体真是不错啊。”
　　有了实体的千花站在原地转了两圈，新奇地笑着说。随后，在认识了安倍家的其他人之后，千花正式成为了安倍家的一员。夜晚的时候她会作为式神辅佐昌浩进行每日的巡夜活动，而到了白天她则是作为侍女陪伴在暂住于安倍家的藤之花彰子。
　　“千花有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呢？”
　　某一日，帮忙露树做完家事闲下来后，彰子这样拉着千花闲聊。
　　“喜欢的东西……”
　　千花眨了眨眼，喃喃地重复。一瞬间，她的脑海中浮现了什么，她于是歪着头开始认真地回想。
　　红色的夕阳，仿佛燃烧起来的晚霞。
　　却渐渐地，竟和小怪那双绯红的眼重合了。
　　“千花？”
　　彰子见她半天没有回应，还以为她没有听见自己的问题，于是轻唤了她一声。
　　“嗯……非要说的话，我喜欢看上去就像是在燃烧一样的晚霞。”
　　千花摇了摇头，然后眯起眼，用一种很怀念的语气说。而这段话，恰巧被先昌浩一步踏入房间的小怪尽收耳中。
　　“啊，你们回来了啊。”
　　看见拉开门走进来的昌浩，彰子连忙起身迎上去，替昌浩接过换下的朝服。千花看着他们，眼神却失去了焦距，她呢喃地动了动唇，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了什么。正在聊天的昌浩和彰子自然是注意不到她的碎语，唯一听到她的话的，只有进来后就蜷在她旁边的小怪。
　　“燃烧起来的……火焰燃烧……晚霞……”
　　雪白的脊背一瞬僵硬，他不相信地转过头去，在看见她歪着头似是在努力回想什么的模样，松了口气的同时，却也感到心里有些微地刺痛。
　　她终究还是全部忘记了。

　　柒
　　成为正式巫女的那天，她再次召唤了那个人。
　　虽然自从能够成功并准确地召唤出他之后她便常常趁着旁人没注意到的时候召唤他出来聊天——当然，多数时候都是她负责说，他负责听，亦或者两人都保持沉默。但是，这还是她第一次对要见到他感到紧张。
　　“你……”
　　从光芒中走出的他在看到眼前一袭巫女装扮的她后，不禁失神。
　　“怎、怎么样？我、我从今天开始就是正式的巫女了哦。”
　　她羞得涨红了脸，两手的手指绞扣着，一双清澈的黑眸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好似在期待着什么。
　　几年的相处，拥有强大灵力的她早已适应了他正常状态下释放的煞气，而另一种令人羞涩的情绪，也在这几年间慢慢滋生萌芽。
　　那是让人害羞到无法轻言出口的爱慕。
　　“……咳，很适合你。”
　　他转过头，黝黑肤色的脸颊泛起了不易察觉的绯红。
　　原来不知不觉中，他一直陪伴着的她已开始蜕出成熟的韵味，让他一时间感到不知所措。
　　“真的吗？”
　　获得了他的肯定，她开心地漾起灿烂的笑容。而他，不知为何，看着那样的笑容，心里竟有些火大。
　　“你就那么想要去侍奉其他神明吗？”
　　骤冷的语调令还沉浸在喜悦中的她一怔，眼见他转过身似乎打算回去，她急忙伸手拽住了他，鬼使神差般，早已藏不住的心情就这么脱口而出：
　　“并不是那样的！我……我只是想着成为正式巫女的话……就可以更接近您了……”
　　他愣住，回过头盯着她红得如同熟透的果实一样的脸，不甚清晰的感情终于在心底变得明朗。
　　其实他们，不过是半斤八两。

　　捌
　　自那天回想起来什么后，除了陪昌浩巡夜和照顾彰子外，千花多了一样兴趣爱好。
　　每天的黄昏时分，她会独自在游廊上选一角坐下，盯着被夕阳染成橘色的天空发呆。
　　“不对……”
　　她嘴里嘟嚷着，漂亮的黑眸中也随即显现出失望。
　　尽管每天都会守着黄昏看晚霞，但她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只是她自己也说不上来。
　　唯一明白的，是她每日所见的晚霞和落日，都与记忆中那抹红色相去甚远。
　　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遗失在了封藏的记忆中，她却始终回想不起。
　　“你不去告诉她吗？”
　　勾阵抱着双臂，倚靠着游廊的立柱，询问着一直默默守在千花不远的小怪。
　　“……”
　　小怪没有看勾阵，只是盯着千花时而望天时而发呆的侧脸，微眯起绯红的眼，没有吭声。就在这时，千花若有所觉地看向他们的方向，当视线停在小怪身上时，她笑吟吟地朝他招了招手。
　　“式神大人，可以麻烦您过来一下吗？”
　　久违的称谓使得小怪呼吸一滞，他踌躇了一番，缓步上前走到她身旁，然后，被她突然地抱起。
　　“果然，式神大人的眼睛比较像。”
　　将小怪举高在自己面前，千花盯着他的双眼瞧了半天，终于露出了松口气的神情。但随即她又皱起眉头，脸上浮现出困惑。
　　“咦，是像什么来的……”
　　“……想不起来的话就别勉强了。”
　　看她似乎因想不起来而感到痛苦，小怪犹豫了半晌，终还是用自己的前足拍了拍她的脑袋。
　　“式神大人真是温柔呢……有种很怀念的感觉……”
　　千花喃喃着，长叹一声，将视线重新转回渐暗的天空，只是抱住小怪的手臂并未松开。

　　玖
　　村子中一年一度的祭典上，成为正式巫女的她被安排了表演巫女神乐的重任。
　　她手握神乐铃，紧张得不住颤抖，毕竟是第一次当着众人的面表演神乐，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没关系的，你不是练习了很久吗？”
　　被她召唤来以聊天分散紧张感的他见她这样，失笑地用手拍了拍她的头，说道。
　　“我、我尽力……”
　　她用力地深呼吸，调整自己的状态，但似乎效果不大。
　　“式神大人，我果然还是没办法……”
　　刚要打退堂鼓，她的手忽地就被他握住，只见他无奈地叹着气，用另一只手替她理了理散下些许的碎发。
　　“不是你自己说的吗？‘不拼尽全力试试怎么知道’。面对她们的嘲笑你都没有退缩，怎么可以在这种地方逃跑？去做吧，我会在旁边看着你的。”
　　“……”也许真的是被他给鼓励了，她总算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身体也不再因紧绷神经而僵硬。她迅速地四下张望了一番，确定没有人注意到她的这边，这才急急忙忙地垫脚在他耳畔低声问了一个问题，然后脸红地逃开去：“式神大人，请问您需不需要一个专门为您表演神乐的巫女呢？”
　　呆愣如他也终于明白了她话中更深层的含义，不禁轻笑。明明两人从很早以前就已经两情相悦了，她却还是经常说这样太过可爱的话，令他原本孤寂的心在时间的流逝中一点点被温暖填满。
　　这就是宿命吧？原本无心理会人类的他在那一天莫名被她从异界召唤而来，从那之后，竟也一直只会为她所召唤。
　　或许当真如她们那个大巫女所言，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缘，是已经注定好的星轨天命。
　　只是不知道，位居神之末位的他，是否也能迎娶神妻呢。

　　拾
　　应了露树的拜托，彰子打算出门去采买东西。不过被安排守卫彰子的几位神将因为晴明另有任务交予，今日暂时离开了彰子的身边，因此相对还算有点战斗力的千花便义不容辞地担任起侍女兼护卫的工作，陪同彰子一同前去市集。
　　“说起来，千花你为什么要叫小怪‘式神大人’呢？”
　　一边逛着市集，彰子一边好奇地询问跟在她身侧的千花。
　　“诶？会很奇怪吗？”
　　千花讶然地反问，随后她自己想了想，也感到有些怪异。
　　明明她对其他人的称呼都是以对方的名讳作为前缀，但唯独对小怪，她出自潜意识地就脱口唤出了“式神大人”这样的称呼。
　　总觉得，相比其他的称谓，他会更喜欢这个称呼。
　　“啊咧，为什么我会知道式神大人的想法呢？”
　　歪着头自言自语了一句，千花停下脚步，看向与她平日所见不太一样的天空。
　　仿佛要滴出血般的红色浸染着整片天空，衬着如同燃烧的火焰一样的晚霞，映在了千花的眼瞳深处。
　　似曾相识的逢魔时刻。
　　一股寒意猛地爬上脊梁，千花下意识扑过去挡在仍在前行的彰子身后，只见一道残影闪现，她的衣服裂开了一道口子。
　　妖怪发出尖锐的叫声，千花皱了皱眉，努力护住在身后被吓了一跳的彰子。
　　“真是的，居然忘记我们两个的灵力加起来对那些家伙是巨大的诱惑，我真是太失职了……彰子大人，请您尽快返回宅邸去。”
　　“可、可是千花你……”
　　饶是见惯了危机情况的彰子，此时也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她想要帮上千花的忙，却又不知道没有战斗力的自己能帮到她什么。
　　“彰子大人您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的，等您逃脱之后我从这个纸做的身体里脱出就可以了。所以，请您快逃回去。”
　　千花说着，语气不容拒绝。而彰子虽然害怕，但毕竟是经历过太多相似事故的她还算冷静，她于是重重地点了点头，有些慌张的往安倍宅邸逃跑，只希望自己不会成为拖累千花的累赘。
　　“好了，现在……”
　　确定彰子的安全后，千花松了口气，盯着妖怪张开的血盆大嘴，一边努力吸引它的注意力以防它去追赶彰子，一边思考怎样才能平安脱身。
　　作为式神，有时为了保护主人需要牲掉自己，已经成为安倍家式神的千花当然也被赋予了这样的使命。但是，已经死过一次的她，对于死亡的恐惧却未曾削减。
　　想要活下去，想要去实现某个仿佛不可能的愿望。
　　——不拼尽全力试试怎么知道。
　　猛然间，有什么画面飞快的从她的脑海中掠过，她的身体因此顿了一下，却被那妖怪抓住了机会。
　　身体被打飞的刹那，她像是终于想起了什么般嗫嚅着唇，呢喃出了一个对她而言陌生又熟悉的名字：
　　“腾蛇大人……！”

　　拾壹
　　人群的尖叫，轰然倒塌的高台，被恐惧和混乱打断的神乐表演。
　　这是倒在血泊中的她，视线所及之处能够看到的。
　　突然出现的巨大异形袭击了她，对于没有见鬼能力的普通人而言，看到的只有表演神乐的巫女突然倒在血泊中的一幕，恐惧如同传染病一般快速蔓延，混乱之中还能隐约听到有人在尖叫着“天罚”和“诅咒”这样的字眼。
　　他也被那一幕突如其来的画面震撼住，回过神来的时候，被愤怒冲昏了头的他，用熊熊的火焰将那巨大的异形烧为了灰烬，却也点燃了已经倒塌的神乐高台。
　　火焰将本想去营救她的其他巫女阻隔开来，大巫女看着火焰幕布的另一侧那个隐约不清的高大身影，叹了口气，遣散了还担忧着她的巫女们，自己也仅是喃喃着“这就是你的宿命了吧”，然后拖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
　　“式神……大人……”
　　她眯着眼，已经开始变得模糊的视线看到他从烈焰中朝自己走来的场景，竟有种时间倒回到初见的感觉。
　　恐惧，战栗，但却莫名安心。
　　这便是她对这个人的初见印象，而现在，前两者早已不在。
　　啊啊，我果然对这位大人……
　　“……叫我的名字。”
　　他咬着唇，将她渐冷的身子从地上抱起，妄图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她。
　　“……真是……的，您明明不喜……欢自己的名字啊，腾蛇大人……”
　　她轻勾嘴角，试着抬起手触摸他的脸。
　　“我有些困了呢……腾蛇大人……”她说着，觉得有液体从自己的眼角滑落，她却已经无法感知那是冷还是热，“所以……单独为您表演的神乐……就等到……睡醒的时……吧……”意识消散，她努力地想要看清他的表情，但什么都已看不见了。“下次再见……请告……我一个您自己喜……的称呼……吧，腾……”渐渐弱下的声音终于轻到再也听不到，冰凉的手垂下，她陷入了沉眠，永不苏醒。
　　“对不起……”
　　他瞪着眼，看着她在自己怀里死去，心痛到几乎窒息。呢喃重复着道歉的话语，他放下她已经可以被称为尸体的躯壳，握紧拳，闭上眼，只感到无尽的悲伤绝望。
　　“对不起，作为式神却没能守护好你，千花。”
　　那是他在那个时代作为式神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出现在现世。
　　然后，过了很久很久，一个名叫安倍晴明的青年来到异界，将他与他的同胞们收作式神，并赐予了式名给他。
　　唤作“红莲”。

　　拾贰
　　预想中跌落产生的疼痛并未出现，相反，她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接住，令她惊讶的回过头。
　　红色的头发，金色的双眸，高大的身材，如同从火焰中走出来般的气势，以及那令她恐惧又心安的悸动。
　　与刚回想起来的记忆分毫不差。
　　“式神大人……”千花笑了，站稳后立即转过身来拥抱住他。“我终于又见到您了呢。”
　　“……笨蛋。”
　　打量了她一番，确认她除了衣服上的破损外并没有受伤，幻回原形的红莲心里的大石这才落下，他嘴上说着冷淡的话，手臂的力量却一点点收紧。
　　如果不是昌浩今天有种不好的预感而提前从阴阳寮回来，如果不是昌浩说从市集的方向感觉到的怪异的气息。如果不是他们刚好赶来……
　　没有如果。
　　那是一个他不敢想象的再次失去她的结局，所以他也不愿去思考什么如果。
　　“……对不起，我又让您担心了。”
　　千花将头埋在他的胸口，声音听上去闷闷的。
　　“……你想起来了吗？”
　　红莲看了一眼已经收拾掉妖怪的昌浩的方向，叹了一声，低问。
　　“嗯……对不起，式神大人……”
　　埋着的头并未抬起，但红莲却感觉到了她轻微的颤抖。
　　“为什么道歉？”
　　他摸着她的头，又问。
　　“我居然失约了，而且还忘记了那么重要的东西……”
　　她的声音染上了哭腔，红莲顿时手足无措，他下意识地看向昌浩那边，却发现昌浩不知何时已经没了踪影。红莲只觉得有些无奈，但更多的，是对埋在胸口的人儿的心疼。
　　“并不是……你的错。”
　　他艰涩的开口，然后，他轻轻挣开了她，低头看进她含着泪但依旧清澈的黑眸中。
　　“是我……是那时作为你的式神的我没有保护好你。”
　　“……噗嗤。”
　　然而这时，千花却忍不住破涕为笑，在红莲疑惑的眼神中，她伸出手，捧着他那拥有精悍神情的脸，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
　　“我在想，如果我们再这样下去岂不是没完没了了吗，所以，就当我们扯平了吧？”她说着，收回一只手揩去两边面颊上的泪痕，然后，冲他露出他怀念好久的带点害羞的笑容，“那个，式神大人，我回来了，所以，您还需要专门为您表演神乐的巫女吗？”
　　“……红莲，这是晴明给我的名字。……我很喜欢。”
　　红莲将视线微微移开，耳根染上不易察觉的红晕。
　　“我不需要表演神乐的巫女，不过，神妻的话……”
　　他的声音越发低下去，本就不善表达的他咳嗽了两声，刚想装作什么也没说的样子，看向她时却发现，她的脸颊和那时候一样红得似熟透的果实，一双黑眸晶亮无比。
　　“红莲大人，我们回家吧。”
　　他失笑，却觉得内心中那个空寂已久的地方再一次被她填得满满的。他小心翼翼地伸手去牵起她，扣紧的手指仿佛不愿再松开一样。
　　“好，我们回家。”
　　——这一次，终于能与你携手同行了啊。

　　零
　　呐，你知道吗。
　　什么。
　　我喜欢你哦。
　　嗯。
　　很喜欢很喜欢你哦。
　　嗯。
　　最喜欢你了。
　　……嗯，我知道。
　　……
　　无论重复多少次，我依旧会爱上你。
　　这就是我的宿命。
　　【ＦＩＮ】

　　九年，我爱你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