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怨》无望的爱恋

5、黄金笼中鸟

　　一起用过晚膳后，原本一直政务繁忙的那个人没有像从往似的，饭后急急忙忙吩咐几句就走了，而是亲自端着药碗，试了温度，哄着最怕喝药汤子的未来天子把太医开的最后几副药吃下，又贴心地吩咐颦儿端上来早已备好的小块蜜糖，捡起一颗塞进龇牙咧嘴的小孩儿嘴里。一切都按部就班地做完了，那个人才又终于板起脸说教道，
　　“知道汤药不好喝，还不好好地跟着太傅习武？不求你能有什么盖世的功夫，只是强身健体，别在让我担心就好！”
　　小太子也像是忽然懂了事，用黑亮的大眼睛瞪着自己喜欢的人，可怜兮兮地说，
　　“皇叔，我已经知道错了。明天我就把太师太傅教我的那些什么拳脚，什么兵法，什么治国之道，认认真真地学一遍，哼，你就等着看本太子是如何脱胎换骨的吧，一代明君将脱颖而出了！”
　　“啪！”
　　小太子的脑袋被不轻不重地打了一下，立刻惹来了他的大叫，
　　“啊！为什么打我？好痛啊！”
　　朱宸濠知道他是装蒜的成分居多，当场就笑了出来，然后正色说道，
　　“你父皇还好好地在世，你刚才的话简直就是大逆不道之言，让别有用心的人听了去，岂不是又给我找事？还有，君子盛德，容貌若愚，你这般张牙舞爪，真不知太傅的话你平日里听了多少？又都听到哪里去了？！”
　　朱寿听了一愣，然后闷闷地说，
　　“皇叔，你真的......你真的希望我去坐那个位置吗？你不要又骂我，我知道我父皇身子骨很好，治理国家又有方，现在国力昌盛，天下太平，但是，总有一天，我也要坐在那个位子上，不是吗？可是，我真的不想当什么皇帝，阿宸，我真恨不得自己是个普普通通的人，而你无论是不是我叔叔，都不紧要，我只要能和你过平凡的日子，永永远远在一起就好了。阿宸，你跟我的想法一样吗？”
　　小太子在和宁王爷两情相悦的时候，就大胆包天地不再叫那个人皇叔了，而换了一个一听就很暧昧，就引人想入非非的昵称，阿宸。朱宸濠不是守礼教之人，又是倾心疼爱朱寿，所以也就随了他去，只要是没人的时候，朱寿原意怎么叫都随他。
　　“寿儿，”宁王把还没完全长大的小太子搂进自己的怀里，摇摇头轻声说，
　　“人生没有重来，没有如果怎样，老天爷安排我们生在皇家之地，又安排我们有了这样的身份和关系，我们就只能按照现在有的谋划算计。寿儿，我虽不服气，但无可奈何一语是真的说进了心里。至于你说的那种生活，不是我们想不想过，而是我们能不能过的问题。”
　　朱寿感受着宽阔胸膛里传来的每一下坚定的跳动，有些不解地问，
　　“为什么？那个位子不是很多人眼中的至珍至宝吗？我不要了，他们谁愿意争谁愿意抢，就随他们的意好了。我们远远的躲开，不好吗？”
　　“嘿，”朱宸濠干笑了一声，脸上的表情都冷了下来，朱寿感受到了，不甘心地更紧地贴在那具精瘦的身体上，让对方能够感受到他的担忧。他听见他皇叔用冷冷的声音说，
　　“躲开？自古以来，只要沾上了这件事，又真有几人是可以完全置身事外的？你认为只要过饱食终日,无所用心的生活为好，但别人未必这么想。寿儿，从你出生，你就成为了很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欲将你除之而后快的大有人在。即使你不要那个位子，你只要活着就会使很多人如鯁在喉，芒刺在背，除非你……死了，”朱宸濠说到这里，将自己的胳膊紧了紧，好像生怕怀中之人受到危险，
　　“否则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这些人不乏皇亲国戚，不乏宦官弄臣，更不乏武将，寿儿，那朝堂和浩大皇宫从来都是谋权之术和鬼域伎俩的演练场，不是我危言耸听，而是我亲眼看着那些权欲饥渴之人是如何的为了那个位置不顾一切，或者即使在那个位置上又是怎样的心毒手狠，那一幕幕的血雨腥风是怎么发生的，让人心惊胆寒。寿儿，他们说我为人寡情凉薄，可是不这样，我该如何保全自己，又该如何保你不受伤害。”
　　“我知道了，我现在知道了！皇叔，过去是我不懂事，不能体会你的苦心，你今日这番话，我会记在心里，以后，不光有你保护我，我也会保护你的。”朱寿难得一次听见朱宸濠说出肺腑之言，而同时为了真相而心惊肉跳，更是对未来充满了不安。
　　“你放心，寿儿，我告诉你这些，并不是要你害怕。无论未来有什么阴谋险恶，都还有我在。只要我活着，必不让任何人伤你。”朱宸濠眼里柔光又现，看着俊美的小太子，心里在想，
　　“当初皇兄将你托付于我之时，只怕是防我之心更多，他又怎会未卜先知到，我会爱上你这个小东西！未来之路，虽然艰难，但我朱宸濠岂是坐以待毙，任人宰割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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