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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公孙月 ...

  •   ……殷十九有点杀不动了。
      半夜奔波,回来又忙着救人,是个人都会有点吃不消。
      最关键是以上诸多事情都没有真正的报酬可言!
      一个是“本职工作”,一个是“出于恩情”。殷十九决定不管啦,要回笑蓬莱睡觉,再来提醒金八珍去劝宫紫玄退隐。
      死前那位师太若再被魔界给缀上,没人会在野地里收尸。
      紫黑绸布的长剑被年轻人反手一握,顿在地上,四周的风似有一瞬间的停滞。
      “定幽巢的老头找你来杀我?”
      四周没有动静。
      “如果是这样,你早该动手。那是为了什么?互做邻居这么多年,你早该知晓我是怎样的人。”
      殷十九猜测着,想到一种可能:“夜啼鸟死了?”
      定幽巢派出来对付他和蝴蝶君的红绣杀手夜啼鸟,正是笑蓬莱常客之一愁落暗尘的结拜义弟。能让这位凌晨不睡专门在此等候自己的原因,难道真的是这件事?
      但是他只有打断夜啼鸟四肢骨头,并没有伤害他的性命。
      他慢慢地道:“连襟的,夜啼鸟他真的死了?”
      四周风,缓缓又起。
      “我是最后一个见到他的人,又向来和幽燕征夫有着难解的冲突。看起来确实,除了我不可能再有别人会杀人。”
      灰披风年轻人叹道:“但是如果你无意出手,我可就要走了。”
      殷十九话语中带着惋惜。
      话音刚落,紫黑绸布长剑猛地旋动!
      一股无形之气场由身周向外扩张,风里“叮”“叮”“叮”三声轻响——伴随忽远忽近的蝉翼鸣!
      无形无影的蝉翼刀不知何时随风而发,亦是不知何时再度被收回……
      剑,忽静。
      愁落暗尘的暗器水准要远超过夜啼鸟。
      从他手中发出的蝉之翼,哪怕是个人都能听见风中回旋的薄刃震颤声,却连殷十九也无法准确判断会从何方来,由哪个角度射入,已瞄准身体何处要害。
      只不过蝉之翼……真正来说,根本无法伤害到他。
      灰披风年轻人没有动。无声无息间,他的护体真元微微一放,已是震碎三尺之外一片被染成灰色的落叶。
      “你确实有能杀死夜啼鸟的资格。”低沉声音传来。
      暗处一道抬手拂袖的身影,立于晨曦降临前最后的黑暗之下,愁落暗尘微微垂着头,手中三枚薄如蝉翼的刀,但却手指一动收入袖中,用坠有羽毛的披风扬起一阵风,遮盖大半身形。
      “他的尸体已被送回定幽巢,有个人告诉我,夜啼鸟死前被人断了四肢,骨骼粉碎,剖开胸膛,挖去心脏……”愁落暗尘语气低沉,一字一字,听不出悲戚,却更加沉重。
      殷十九静默片刻,道:“听起来死状很惨。”
      “告诉我这个消息的人,并不知你与笑蓬莱的关系。”稍微停了停,让对方接受这句话中的含义,愁落暗尘道:“贾命公已决定对付你。如果因此让笑蓬莱置身危险,我会出手。”
      语气坚决,愁落暗尘不像是在开玩笑。他也并不是会开玩笑的人。
      “但夜啼鸟也许真正是我杀的?”
      “杀人人杀,本是杀手宿命,无所谓恩怨情仇。”
      愁落暗尘道:“何况……”
      何况之后是什么?他没有说。而这时天也已经亮了,大白天并不适合杀手们隐藏。
      这一夜终于过去。

      ——谁杀了夜啼鸟?紫蛇屋?另有别人?或者当真是半夜总是摸出的殷十九路过顺手下的手?
      谁将这个消息传了出来?
      有阴谋要让他与愁落暗尘火拼么?愁落暗尘最后想说的话究竟是什么?为何会心生退意?还有笑蓬莱在。何况,殷十九当真是凶手?
      做杀手的随时都可能丢了性命,死了也不一定会有人帮忙报仇。
      也许这正是金八珍看不惯殷十九的原因所在。
      笑蓬莱之主可没那个闲情去教训愁落暗尘,却很有立场来管教管教故人养子。

      ——谁动过夜啼鸟?
      没人动手。没人动手。“没……人动。
      那没事,该轮到我们出手。蛇屋不差‘鬼差’,没有我的命令,你们最好谁都别动。

      ……翻过屋顶回到笑蓬莱,已经是日上三竿。
      殷十九扒着窗口挤进去,脱了披风准备上床,却发现床幔已被放下,地上倒扣着一双绣花鞋。
      他叹了口气,掀开帐子,伸手把拖在枕头上的青丝理顺,又用被子重新把一双白嫩小脚严严实实地盖好,坐在床边发了一阵子的呆。
      色无极果然睡得很熟。
      殷十九慢慢伸手,摸了摸色无极额前一缕头发,果断放下帐子掠了出去,在桌边灌了自己一肚子冷茶。
      ……开什么玩笑,自己早已老了老了。
      当当当,有人敲门。
      “小九你可在?麦吵醒无极,随我过来。”是金八珍压低的声音。
      殷十九想起他是真得和楼主说一说宫紫玄的事,抓起披风裹上,一闪身将门推开一条缝,出去了。
      “你回来了。”
      “嗯。”
      “你当真打算就这样在江湖浪荡一生?若果是这样,我不会允许无极跟你走。”
      “……”
      “当年小慕让我照顾你。在我心中你们与战战并无二致。如今中原与魔界开战,你若真想做一番事业,我可以写信给小慕让他喊你回去。”金八珍情深意切。
      她也像是一夜未睡,神情疲惫。
      “楼主。”忽然有侍女从后方匆匆过来,凑到金八珍耳边说了几句。
      金八珍:“嗯?!”即刻转身向自己居住的小楼走出。
      穿过庭院,上了二楼,金八珍刚刚要抬手掀开帘子,忽然醒觉不对,一转身就看到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一个灰披风。
      年轻人往后小跳一步。
      金八珍不安皱眉:“你跟来作甚?”
      他这不是想说下宫紫玄的事么。殷十九刚要开口,微微挑眉,目光越过金八珍瞧向帘子里的某个身影。
      黑红衣着,手持绢扇……加上金八珍格外防范的动作。
      是丹枫公孙月啊,有人下过单子呢!
      殷十九笑了笑。
      忽然间,灰披风少年人就已越过了金八珍,出现在帘幕之内。
      “你好。”
      殷十九:“你值九千两银!”

      啪。
      公孙月摊开扇子及时封住迎面攻来的一拳。
      蝴蝶君从床上滚下来,伤躯无力单膝跪地,成功捞到放在床头的自家蝴蝶刃,一道绯红刀气化为光芒袭击殷十九:“阿月仔此地危险快走——”
      刀气击碎了珍宝格上的花瓶。
      在这个时候,灰披风少年人忽然解下了披风,一披风将金八珍彻底扇了出去,右手以掌势逼公孙月远离床榻,左手微微往袖口一抹,指间扣上两枚闪着蓝光的锯齿小圆扣。
      “我要杀你。”他微笑着,这样说道。
      阴川蝴蝶君神情阴沉,却着实伤重……
      金八珍一声吼:“住手!”
      感应到杀气,公孙月脸色一变折扇合拢向后疾退。
      一身富丽华贵的笑蓬莱之主丢掉披风:“小九你敢!”金八珍神奇地钳住了殷十九的耳朵,逼停年轻人的身形。
      ……殷十九真的敢。
      虽然蝴蝶君的杀意已隔空锁定了过来。他却摊开右手,挑了挑食指。
      公孙月感觉咽喉处一阵细微冰凉。
      她怔了怔,慢慢地收起了折扇。
      有一根细得几乎看不见的游丝,正横在室内,将空间分割成两半。
      这丝线细极了,柔韧得很适合割下人的头颅。
      线的一端绕过公孙月的脖子,另外一端正勾在一个人右手食指上。那个人,不久之前刚刚扔掉身上厚重的灰披风。
      “咳咳咳蝴蝶出价,买公孙月的性命——”大概唯有阴川蝴蝶君才最能明白殷十九。
      从一开始这年轻人就是接下了公孙月的那笔单子,才一路跟踪蝴蝶君到最后。同为杀手,此时相见,殷十九没有理由放过公孙月。
      从昨天晚上开始,殷十九已是想了很久……他还是想做成这笔最后的生意。
      “蝴蝶君!”公孙月呼吸困难,脖子上的丝线割动皮肤这感觉很有几分毛骨悚然。这样细的丝线,如果再柔韧一点的话,已和利刀并无二样。
      都能很顺畅地割下敌人的头。
      “九千两,一个人情。”
      殷十九却面向蝴蝶君点点头,手指一勾。
      公孙月脖子一凉,不禁闭上眼。
      脑袋还在……金八珍感觉自己抓住披风的手指骨节几乎僵硬。
      “又见面了,蝴蝶君。”
      殷十九转了转手指,极细的丝线在屋子里绕过无形的风:“付我金子,这位便是嫂子了~~”他很讲究,用钱买命的事情偶尔也可以做。
      “小九……”
      金八珍再不敢大意,神情慎重地挡在了公孙月的身前。
      “别担心,我答应了。阴川蝴蝶君的人情,很是有些价值”
      殷十九看了看蝴蝶君,目光转到金八珍脸上:“金姨你这是什么表情。我从来都是……很讲原则的人。”
      年轻人微笑着。
      第二根更细更柔韧的游丝却在此时穿过上方屋梁向下悬挂而来,笔直地钉入毫无知觉的丹枫公孙月头顶穴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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