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这不是错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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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十九一拳砸过去的时候，是想好好揍枫岫主人一顿的。就像是苍拿着怒沧琴气势汹汹狠狠拍了他一顿那样差不多，先将这段时间以来的焦躁、愤怒出一口气再说！
但是后来他想杀了枫岫主人。
枫岫主人和苍不同。去天波浩渺之前，考虑到苦境正道的面子，殷十九有八成把握能活着达成目的。
但是枫岫主人的行为，却是在将殷十九往死路上送。
请一个仇人来帮忙救人，到底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对火宅佛狱而言，慈光之塔以上的位置，那都是仇人的地盘！
殷十九教色无极佛狱功法的时候，为了保证在苦境能够让她功成，曾经用过一点小小的“手段”。
现在看来，并没有能顺利地瞒过枫岫主人。殷十九有七成的预感，对于色无极现在这种情况，枫岫主人同样无能为力。这个人是在将他往沟里带。
——如果不是？
殷十九漫不经心，那就杀了枫岫，将人制成鬼差，以后都牢牢地掌握在手心里好了。
他这态度立刻引起了枫岫主人的警觉。
一拳破风，枫岫主人以羽扇挡之，猛地弯腰向后，突然拳风夹着锐利的指劲，洞穿羽扇，锋芒擦过鼻尖，带来火辣辣的痛感！
长风亭轰地一声，四面紫纱鼓荡，亭柱崩塌，烟尘四散。
枫岫主人身段柔软，弯腰后顺势转身，紫纱飘起来的速度骤然加快，柔韧如网，边缘锋利如刀！
这个时候，殷十九行如鬼魅，已经站在了向后倒塌的亭子中间。
枫岫主人以羽扇起舞，扇中白羽轻微震颤，锐利的气劲化消来袭轻纱，将漫天紫色一片一片削落尘埃。
但是一片枫叶，从风中落了下来。
枫叶速度凭空加快！
模糊红叶化成一道艳丽的红影，无声无息无比自然地从侧面削向枫岫主人的颈脖。被轻易撕扯成碎片的紫色纱幔被大地尘埃向上吹动，骤然灵活如蛇，右下至上缠绕向枫岫主人的身躯！
站在只剩下基石的亭子里，殷十九黑发飘荡额前，右眼流下血痕。
邪鱼之眼！在四魌界的传说中，佛狱最为诡异的副体，能看透一切真相的瞳孔。这真相，当然也包括枫岫主人临危应变，所作出的一切动作。
其实，这就是预判。
人体是如此脆弱，要杀人根本不需要花费多大的力量，预判对手的行动，寻找防守最薄弱的地方，一击杀之！
身为根基深厚的武林前辈之外，殷十九还是个杀手。他面无表情，神情冷静，也根本看不出有多少杀意。
当殷十九打定了主意要杀一个人的时候，根本不会动摇，也当然没有多余的表情。
枫岫主人危险！
枫叶如刀，四周还有不少枫叶被无形力道牵引，正在枝头摇摇欲坠。
被万叶穿身，这可不是一个好死法。枫岫主人长袖舞动，羽扇向天，竟然做了一个舞蹈的动作。他的动作无时无刻不呈现一种美感，让对手不由自主被这种美吸引注意力，从而替枫岫主人创造获胜的先机！
但是在这种时候，枫岫主人使用的是术法。
“雷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长风亭上空竟然聚拢了厚厚云层。万雷齐聚，绵延如网，当空罩下！哪怕并没有雷电实质，也已经影响到了地气磁场。四周枫叶蓦然一静，艳丽红影刹那一缓，就像是时间暂停，枫叶斜斜飞过枫岫主人手中羽扇，软软地落在了地上。
枫叶化为灰烬。
但是轻纱碎片已经紧紧地缠绕住了枫岫主人的双腿！
殷十九站在枫岫主人身后，向前踏出一步，一指点向他的后心！
长风亭崩塌后落在地上的无数碎石，在枫岫手中羽扇的召唤下，凌空浮起，如同阵法，灵性围困殷十九！
灰雾一散，侵蚀阵法核心，无数碎石步上枫叶后尘，随着殷十九的脚步化为一片漂浮的灰尘……
在这个时候，万籁无声。
天地俱静！
从天而降无数樱花，穿透阴云，带来一闪即逝的光明，驱散尘土，震散轻纱，阻挡攻击，将枫岫主人和殷十九赫然分开——
“住手。”
气劲交错，是指风与拳掌之交击。漫天樱花消散，露出其中人形，一手挡住枫岫主人和羽扇，一手攥紧樱花盏与殷十九的森参指对拼一击！
轰。
灰雾、樱花、碎石、枫叶搅成一团，赫然向外飞散成一地狼藉。
樱花中间站着一名粉裳男子。
一身粉红，浅粉发丝，冠如樱形，面如满月，眉斜飞上挑，鼻笔挺，唇朱红。这是一名形容美艳的男子，如他挥袖间所御使的樱花，俊逸、潇洒、还有点气急败坏……这是他家的佛狱卧底！
殷十九收回手指，压下了杀意。
枫岫主人向后疾退三步，这才不紧不慢地摇了摇缺了两三根白羽的扇子，开口唤道：“好友！拂樱。”
顺着樱花过来阻挡这场火拼的，正是从苦境带走佛狱使者寒烟翠的拂樱斋主！
枫岫主人，拂樱斋主，一看就是一起取的化名。
两人虽然是在西武林天都之变时期认识的，很早之前就有怀疑彼此的身份。拂樱斋主一直找不到证据，枫岫主人是藏得太深。
四魌界的风格，放在苦境格格不入。简单来说，画风不同，苦境的存亡，和他们没有关系。比如枫岫主人的冷眼，拂樱斋主的无情。
罗睺死亡，枫岫主人察觉到了另一个人的存在，就是当时在天都覆灭上推了一把，替邪天御武报一个小仇的玄雨。
凭借从慈光之塔藏书中带下来的一半神源，枫岫认出了玄雨身份。他隐瞒了拂樱斋主的存在。
玄雨死后，殷十九新生。金八珍的小册子一出，所有人的身份都将无法隐藏，枫岫也心知肚明，自己阻止不了两名佛狱卧底之间的亲近。
趁着有人记忆缺失连曾经见过的楔子都想不起来，枫岫主人拿出神源，本来的用意是想诱使心脏不好的殷十九重新修炼慈光秘诀保命。
奈何殷十九有自己的修行路要走，对这个不感兴趣，那一点点快要消失的神源，被用在了弥补慕少艾缺失的神魂上。
枫岫主人哄骗失败。
还好在这之前，他已经决定行动。有一点小小的私心在，枫岫主人并不希望殷十九回归火宅佛狱。
佛狱有拂樱斋主就够了。身边的朋友有一个敌人就够了。慈光之塔和佛狱之间的势力需要平衡。
那就让色无极变成慈光之塔的人好了！正好枫岫主人察觉到色无极将有一劫，也能顺带救个人。
作为朋友，枫岫主人并不认为自己有做什么坏事。
他只是在做事之前，不小心没告诉殷十九而已。
“吾早就提醒过，色无极将有一劫。”枫岫主人道：“这一劫无关本身，而是因你而起。”
殷十九将手指捏的咯吱作响。
枫岫主人：“你要怪罪到无辜之人身上吗？”
拂樱斋主看向殷十九：“看吾面上，让他活命。”
他和佛狱前辈的第一次见面，还是这种场合，拂樱斋主心情非常不好。就说枫岫主人的邀约一定没好事，他应该再来迟一点，让这个神棍被打个半死没力气说话最好。
四魌界在苦境就他们几个人，当身份已无法再隐藏，都占据不了先机，在这个时候拂樱斋主很默契地不和枫岫主人计较太多。
一切，等彼此立场明了后再说。
现在长风亭已经被毁掉，三个人站在废墟上。
看着殷十九右眼鲜红，想起某个传说，拂樱斋主挪动脚步，将枫柚主人挡在了身后。
“吾随你去看看。”拂樱斋主向殷十九提议。
“不必。”
枫岫主人在后面说：“公之分位在候之上，想必来此之前，他已先了解过情况了。”
佛狱三巨头，王、公、侯。王为佛狱之首，公掌握佛狱秘法，侯则作为利刃冲锋陷阵。
拂樱斋主在佛狱的时候，正是这一任的凯旋侯。要不然他也不会作为先锋，被派来苦境卧底。但是殷十九当年在佛狱的名号是“赦命公”！
枫岫主人的意思是：公都救不回来的人，拂樱斋主你这个只会杀人的侯，就别掺和了。
拂樱斋主深深吸气，一瞬间很想转身将这个总和自己唱反调的枫岫主人一巴掌灭掉。
殷十九：“呵，你知道就好。”
枫岫主人：“你用四魌天源帮助色无极练成佛狱功法，原本确实可行。苦境之人，与四魌之人本质不同，只要身上携带有天源，色无极也可以同时练成慈光秘法。神源本属混沌，甚至吾敢断定，在她之身上，并不存在属性相斥这回事！”
比如佛狱的邪术啊，慈光的神源啊，上天界的术法啊，碎岛就不用说了……
这个人看起来相当有觉悟，很好，一会儿杀起来应该会更具手感。
殷十九看着枫岫主人。拂樱斋主感觉有点冷。
不过刚刚是不是提到了一个名词？
拂樱斋主：“天源？”维持四魌界存在的能量之源，是四魌界之人的生命之源，脱离了此物，哪怕佛狱与苦境合一，也有很大一批人会无法适应能量变异而死亡。
“荒木载记中曾经写过。”
提起自己的书，枫岫主人摇动羽扇：“邪天御武犯下大错，致使战役蔓延，故而永囚流狱。赦命公撬动四魌之根本，本应处以死刑，最终逐出四魌，自生自灭。但其实，是因为根本找不到这个人，才会如此判决。”
枫岫主人：“吾一直很好奇，究竟是怎样的过错，堪比邪天御武之罪过，联想起‘撬动四魌根本’，吾唯有想到一件事，天源枯竭！”
拂樱斋主手一紧。四下无声。
枫岫主人一边保持距离，眼睛一直看着殷十九。也许今天，就能知道其中的秘密？
殷十九表情没变化。
“不是天源。”他道：“楔子，当年我做过什么，你其实不需要问我。”
枫岫主人：“哦？”
殷十九：“再回慈光之塔，你去问咒世主，去问珥界主，或者，你也可以问另一个人。你去问悦神圣族御圣主，问尚风悦还记不记得最初的约定。”
作者有话说
第102章 这不是错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