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晓的尤娜]雨夜》潇翎妃

1、雨夜之阳光

　　雨夜

　　时近黄昏，天色阴的厉害。主妇们刚刚将晾在阳台的衣服收进室内，滂沱大雨紧接着倾泻而下。家家户户门窗紧闭，正值公休，天气又不好，这时的街上本不该有什么人。道路两边的行人尽皆行色匆匆，谁也没准备在滴水成冰的严冬洗一个露天冷水澡。

　　起风了。乌云浓重，仿佛一床厚厚的棉被，重重压了下来，几乎迫得人喘不过气。潮湿的空气使得原本干冷的风变得砭骨。临近子时，这一场大雨终于蓄力完毕，噼里啪啦地砸下来。

　　早已过了最后一班公交车的运行时间，可临近那条流光溢彩的河流的公交站上，坐着一个裹着蓝黑大衣的年轻姑娘。姑娘手里拎着一个衡水老白干的酒瓶，脚底下横七竖八堆着许多空瓶子。

　　突然两道强光穿透密密麻麻的雨幕打过来。在酒精的作用下，已经意识模糊行动迟缓的姑娘动作慢半拍地挡住眼睛，看见一辆黑漆漆的公交车停在面前，车上丢下来一个一身血的人。橙色的暖光从他背后照过来，有那么一瞬间，酒醉的姑娘以为看见了天使。

　　可那不是天使。

　　没有天使身染鲜血，肩上一刀几乎将他劈成两半，一只手臂掉在地上，浸在冰冷的雨水里。迟钝的姑娘感受不到恐惧，低头打量着掉落在她脚边的黄铜吊坠，拎起来端详。

　　似有一种温暖的触感。

　　咻咻的奇怪声音伴着咯吱咯吱的脆响在附近响起，姑娘慢吞吞地望向声源，是那个从公交车上被丢下来的小哥伤口愈合的声音。

　　啊，真是出色的愈合能力。姑娘心想，把酒瓶子往小哥身上一丢，提着吊坠的链子倒进嘴里，咽——毫无意外地被噎住了。

　　小哥伤口完全愈合，奇怪的是，他身上多了许多大片的鱼鳞。被酒瓶砸得痛呼一声，循着酒瓶飞来的方向，看见了行为诡异满身酒气的姑娘。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走过去拍拍姑娘的后背，帮姑娘避免了窒息的窘境。

　　眼看着方圆百米没有一个人……直接说宽阔的八车道没有姑娘以外的另一只可以沟通的生物也行，小哥稍加犹豫就试着询问道：“小姑娘~泽诺迷路了，这里是哪里？”

　　姑娘抚胸平息下剧烈的咳嗽，不确定道：“好像是天堂？我记得我自杀了……”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看，遗书都湿了，我肯定已经投河自杀了。”

　　一般人听了这种话会直接走开，善良的会顺便报警。可是小哥在观察一番周边环境之后，竟然认同了醉姑娘的酒话，高兴得跳了起来：“竟然真的成功了！泽诺终于可以去找王和兄弟们了！”

　　姑娘似乎刚反应过来：“你说刚才说的好像是日语……还穿着cos服，是霓虹来留学的？大好的节假日，大雨小雨的，不在家里呆着出来干嘛？作业写完了吗？什么时候开学？开学的摸底测试准备好没有？也不说打个伞，这么大的雨，感冒可怎么好？”

　　她刚才回答泽诺小哥关于地点的询问时顺着他的问话答了日语，现在反应过来，说的是母语。泽诺顿时听不懂她在说什么，闪亮的碧蓝大眼睛里几乎看的到问号。

　　她拍拍比她略矮一些的泽诺小哥，成功将混合着血水和雨水的金色长毛揉成鸟窝，然后摇摇晃晃起身，走向离车站不远的大桥。桥边有台阶通往河岸，她走路不稳，脚一滑直接滚了下去。还想继续询问她是否知道绯龙王等人的泽诺本来跟在她身后，看到她滚落，想都没想就一把拉住她。

　　可他体型毕竟太娇小一些，身高体重都不如姑娘，再加上偶发平地摔的设定，结果是两个人一起滚下台阶，噗通掉进河里。刚开化的河水到底多么冰冷？想像一下，隆冬腊月，你洗了个热水澡，裹着湿透了的浴巾去换衣服，这时兜头一盆冰水混合物浇下来……

　　醉姑娘就是这种感觉。她的酒一下子醒了——所以她顿时认出了和自己一起在水里载浮载沉的那个小哥——

　　“泽诺？！！！！！！！！！咕噜噜我知道的那个泽诺？！！！！！”声音尖锐高亢，伴着气泡的咕噜噜声，显然激动不能自已。

　　努力扑腾上岸的泽诺听懂了她的话，奇怪地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何这样反应过激。

　　醉姑娘透了口气，笑道：“你回去吧，这里没有绯龙王，也没有其他三条龙。这里不是天堂，也不是其他亡者的世界。那辆车大概只是偶然路过，你去对面的车站找找，坐车回去你的世界吧。”

　　泽诺：“……？”你知道什么？你怎么知道？

　　醉姑娘继续笑道：“这不是你的世界，也快要不是我的了。回归吧，无论你还是我。”

　　如同一道闪电划过脑海，泽诺突然明白了醉姑娘的意思，他不赞同地摇摇头：“你也在放弃生命，为什么不允许泽诺这样做？你看见我伤口愈合的样子，不觉得我是怪物吗？”

　　“就算你是怪物……那又怎样？更别说你不是了。今晚多谢你的陪伴，我想通了。活着的人才有未来和希望，死了就什么都没了。我看到过你的世界的未来，你会等到你在等的人，拥有的比失去的更多。回去吧，你的使命还没完成呢。瞧，载你的船来了，再见。”醉姑娘的笑意没有因为泽诺的质问而消褪，反倒多了几分郑重。

　　泽诺也只是需要一个存在的理由而已。现在他得到了这个理由，眼睛里重新燃起希望。他一言不发，轻轻抱住她一下，跳上了那条毫无征兆地出现的黑色小舟，小舟立刻开往乌云最黑处，倏尔不见。

　　醉姑娘挥手，在泽诺彻底消失后，看着陡然从乌云密布转换到云销雨霁的星空，吹了声口哨，依旧笑道：“我骗你的……未来和希望这种东西，没有又怎么样？反正我又没有使命。不过还是谢谢你，即使是梦，在最后的时刻来陪陪我也是值得感谢的。”

　　水面冒出一串气泡，然后重归宁静。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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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生日快乐。
——不要问我写这个故事的目的，只是一个梦而已，梦到了记录下来，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