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今生之梦魇者》歌德斯尔摩

4、怪谈往事

　　第三章怪谈往事
　　早年上学那会儿，谁都说洛黎这孩子有出息，成绩好，匆匆地跳着级往上念书，16岁那年就直接上了大学。研究生那是更了不得了，在美国的加州理工么，那是什么学校啊！60多个诺贝尔奖啊！全校学生本科生，研究生加起来不过两千多个人!世界排名第一的学校!那是什么地位!

　　可惜，洛黎这研究生没上完……既不是因为那一年四万多美金的学费，也不是因为智商跟不上课程进度……而是因为，那种学校里面的都是疯子，然后，洛黎真的疯了……

　　就还差一个学期，洛黎就能拿到加州理工大学机械工程学和动力学的硕士学位了!可惜，一纸精神异常的诊断书让洛黎彻底的和那种精英生活告别了。

　　虽说他本科的学校也是全国一流的，但是，z国一流的院校的本科生也太多了吧!再加上洛黎并非是应届生，空档期两年半，又没有工作经验，还有还有精神状态异常的“案底”在……有这家规模中等的科研所肯要他，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一朝从天之骄子变成平头百姓，老天一向爱开玩笑。

　　“话说，要是你没打加州理工出来，啧啧，那现在，你估计正眼都不用看他!”穆青捅了捅洛黎，冲着余主任的背影翻了个白眼。
　　余主任名字叫于献，也有人叫他于南犬。不过大多数时候大家都叫他老于——老鱼。这个人科研上面倒是没几个本事，就是会做人，虽说有那么些小市民的习气，但到底也算是个知识分子，不算太讨厌就是了。
　　刚刚，穆青和洛黎两个对着电脑屏幕摸鱼，不巧被散了会回来的老余看着了，好一通“为社会主义事业而奋斗”的批评教育。唾沫芯子直飞的一通洗脑让穆青怨念尤甚——你，他妈的要是个帅哥就算了，秃瓢加八个月肚子的老男人了，这都叫间接接吻了你知道不！
　　“后悔我怎么就退学了呢？”洛黎心想，“靠！我这是没办法好不好!”
　　关于这事情，知道的人不多。穆青就是一个。
　　“不知道，当时没想。”洛黎郁闷的撇撇嘴，看着刚泡的茶叶还浮在水面上，实在没法下嘴喝。
　　“什么？你想都没想就给人家肚子上捅两刀？”
　　“我那不是刚睡就被吵醒了吗？这叫起床气!懂不!”洛黎没好气的说，狠狠的瞪了穆青一眼，又无精打采地垂下头，盯着那半杯茶发呆。
　　穆青咽了口口水，畏缩的往椅子后面靠靠。这么个斯文模样的家伙都能拿刀捅人……这世界果然没天理了!

　　其实，说不后悔那肯定是假的。
　　离他拿到加州理工的硕士学位就差那么一个学期，而且是双料硕士!不捅那两刀，洛黎现在的生活肯定又是一个样子……也许现在正在读博呢!哎，说多都是泪……
　　反正现在自己的学术梦想是彻底泡汤了，又不想回到四川那个穷山窝子里面的老家，只能他妈的蜗居在这个城市里……想买套房子做个落脚点，估计四十岁之前是肯定没戏的……
　　按说，像洛黎现在这么一个单身汉的状态，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愁，怎么着也活不到这么个窝囊地步，活像是个没文凭的打工仔。但是，他没安全感，非得存钱有个自己的房子……还有每个月看心理医生的钱——那是按小时收费的，一个小时两百块!
　　洛黎自己只能抽个13块钱的烟，满办公室的软中华，差点的也是粉苏，哪里像洛黎，活像个是个外头拖板车的农民工……
　　一个月存3000块，然后还美国那边的医疗费3000块，扣了房租水电，加上抽烟的钱，生活费不过两千块，他烟瘾又大……一个月万把块的工资，还是有个急事都应付不过来!

　　“活的真他妈操蛋!”

　　洛黎又想起捅了那个学生的那件事情，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是见鬼了，简直是不可思议。

　　那一天，他正趴在宿舍的书桌上面打瞌睡，教授布置下来的题目没有做完，只想着眯一眯就起来接着做的。这在加州理工大学是一件特别平常的事情——那里的学生都感慨:题目还没有做完天就亮了!

　　洛黎正半梦半醒着，就看见自己的室友回来了，他和室友打了个招呼，伸伸懒腰，站起来。

　　但是突然看着那张脸就觉得恐怖，脸还是室友的那一张脸，但又好像不是他的了，怎么看都感觉怪异，活像是在一具尸体上面贴了一张人皮面具。一想，可不是么!就像是解剖室里面被冻过的尸体!面部肌肉僵硬，表情狰狞——这是尸僵现象!
　　再一看——呵!洛黎的头皮都要炸开了，耳朵里面嗡嗡直响。那人的眼睛里面一溜儿黑，半天看不见眼白!就像是一个行尸走肉的样子，就那么着冲洛黎走过来。
　　这哪里还是个活人呢!
　　“你，你别过来啊！”洛黎吓的哇哇直叫，把自己面前的东西一股脑的往那个家伙身上砸。
　　“啪!”的一下，一本和砖头似的专业书直接砸到了那个家伙的脑袋上，正常人八成都是要当场晕了，可是那个家伙却只是一停，带着诡异的笑容，接着往前凑。
　　一张嘴——好家伙!整个下颚骨都翻下去了，嘴角全部撕裂开，牙床都露在外面!
　　啊啊啊！洛黎凄厉惨叫一声，从椅子上跳起来，脑门上都是汗。他一边拎着自己湿透了的T恤擦脸上的汗，一边心想，还好只是个梦。
　　洛黎大口的喘气，那种惊恐的感觉却久久不散，抬头一看墙上挂着的钟，又是吓了一跳，妈的，凌晨4点，和刚刚梦里的时间一模一样
　　凌晨4点!洛黎看着钟，浑身直打抖……
　　“吱呀!”让人牙酸的声音，宿舍门被打开了。洛黎一回头，是自己的室友回来了。
　　那张一向和书呆子似的脸，看着却怎么看怎么怪异……再一看，操，果真没眼白!
　　“你，你别过来!”洛黎一迭声的惨叫，竟然喊着和梦里一模一样的话!说完自己也是愣住了!
　　那室友果然也按着剧情走，朝洛黎不紧不慢地走过了，下颚往下翻着，牙床暴露!
　　啊啊啊!洛黎惨叫，顺手就抓起水果刀，闭着眼睛，使出吃奶的劲，向来人身上捅了两刀，也不知道是捅在在哪儿了。
　　第一刀下去，洛黎根本就是大脑一片空白。
　　下手的第二刀，洛黎觉得自己好像听见了刀刃和骨骼摩擦过去的声音，往内推进遇到了的阻力越来越大，然后刀刃似乎被骨骼卡住了……
　　一时之间，就感觉到滚烫粘稠的液体喷到了自己手上，身上——洛黎知道，这是血。人体的表皮温度没有体内温度高，所以，37度的血液快速涌出来的时候，就给人一种灼热的感觉。
　　然后，鲜血的热度让洛黎的知觉开始慢慢恢复过来，一阵血腥味直冲脑门。
　　洛黎感到一阵恶心，又害怕，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捅了个人还是遇见了个丧尸!
　　洛黎一边哭一边吐，间或还嚷嚷着救命。几次想看看室友的脸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但几次目光瞄到脖子上的位置，就不敢再动动了。要是个丧尸，就不可能这么流多血，要是个人，那也没有刚刚那副尊容的!
　　这般大的动静，总算是把楼里面没睡觉的其他人引过来。那几个西方男孩一进来就看见洛黎满手都是血，站在原地哇哇大哭，边哭边叫……而他的室友，瘫倒在地上，流了一地的血，腹部还插着一把水果刀，刀刃全部都进去了，只留下了一截刀柄，正翻着白眼在地上抽搐……
　　来人根本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一边打911一边安慰着洛黎呢，洛黎一不小心瞥见了躺地下的那个人的脸，明明就是普通人的脸!
　　洛黎吓的都呆滞了……怎么回事？怎么办？我捅了个人!
　　目光正凝在那脸上呢，那脸却竟然猛的就变样了!眼睛猛的睁开，还是那没有眼白的眼睛，明明就没有眼珠子，偏偏洛黎就觉得那眼睛就是在盯着自己看!嘴角重新裂开，下颚骨翻过去，牙床全部露出来!
　　妈的！还是丧尸的那张脸!正冲着洛黎笑呢!
　　啊啊啊！尖锐的惨叫声在黎明时分响起来，整个宿舍楼都被吵醒了……

　　这事情当时在加利福利亚要闹得很大——20岁的天才华人少年刺伤室友，压力过大致使精神崩溃——报纸倒是会赶时间，加班加点的印刷新闻，凌晨4点出现的事情，6点钟发行的报纸上面已经明晃晃地映着这样的大红标题了!下面是几张照片，洛黎满手都是血大哭的样子，他的室友生命危在旦夕的样子……

　　其实，也不怪人家认为洛黎是精神崩溃了。他一回过神来，就冲压住他的警察大喊大叫，说自己那个室友变丧尸了。那一阵子，《行尸走肉》啦，《生化危机》啦，一波波的丧尸片还在热炒着。可也没听见谁这么说的。所以，洛黎这一通叫，更让人觉得他是疯掉了。

　　特别是在特护病房里面呆了两天的室友醒过来，整个人正常的不行，除了有点虚弱，看着比哭丧着个脸大叫着“他是丧尸!”的洛黎像正常人多了。

　　“妄想症。”，戴着老花眼镜的心理医生推开门，把报告交给警方，“但是，他的情况并不严重，并没有把现实和幻想混淆，只是压力太大加上睡眠时间不足，所以才……”。
　　头发花白的老人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眼镜，有些可惜的看了一眼身后哭丧着脸跟着出来的洛黎——20岁的加州理工的研究生，可惜了……“年轻人，以后乱七八糟的片子少看咯。”
　　洛黎苍白着脸，可怜兮兮的点点头。他自己都怀疑自己是精神错乱了，莫名其妙的梦，莫名其妙的现实……好在，心理医生认为只是压力太大导致的把梦和现实混了而已。

　　但是，研究生到底还是读不下去了

　　洛黎又被强制性的送到了疗养院里关了六个月，证明他没有攻击性，属于非对抗性轻度患者。但是，出来的时候，洛黎的脸色更差了，瘦得就跟个老病鬼一样。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进了那所疗养院，情况非但没有一点好转，那种诡异的梦更是成夜成夜的出现，做都做不完，再呆下去，洛黎怀疑自己就真的精神崩溃了!后来，洛黎发现，周围的人越多，自己那稀奇古怪的梦就越多……当然，这在周围一圈都是神经病的时候尤甚！天知道他们的脑子里面在想什么！

　　洛黎在美国是呆不下去了，到底还是回了国。最后还是靠穆青给他找了一份现在的工作。否则，就一张本科文凭，还有那么些精神问题，估计洛黎就正经成了打工仔了!

　　穆青是洛黎在一家gay吧里认识的。那时候，洛黎在那家酒吧里面打工。咳咳，别误会，洛黎是正经端盘子的——虽然他是个GAY，但是不提供其他特殊服务的!
　　穆青也是个gay，一眼看见这小服务生，就觉得这个漂亮啊!这个嫩啊！还带着那么些病态美，漂亮的不行!一身皮肤白白嫩嫩的，溜光水滑的，脖子细长光洁，关节小巧紧致，一米七五的个子，在南方也算是可以的了。就是可惜了那两个大黑眼圈，看着跟国宝似的。
　　唯一的问题就是，一看就是和穆青自己一个型号的——是个零……
　　这洛黎五官长得是好，但在这种夜店里面也不算是顶尖的，毕竟这种店里面，什么小明星啊！小模特啊！那是层出不穷。
　　这让穆青一眼就看到了的原因，主要还是洛黎的那份气质。总觉得，这个人就应该是研究所里面穿着白大褂的那种，有点怪咖的感觉。但是搞学术的吗，总会有点怪。反正，这家伙一看就不应该是酒吧里面呆着的货，那身服务生穿的制服，往这个人身上一套，怎么看怎么怪。
　　世界上又不是只有穆青一个人有眼睛。
　　城东区的这里的酒吧，都是些鱼龙混杂的地方，洛黎这样的货色，可是一早就被人盯上了的。
　　穆青看着他一个小孩孤零零的怪可怜，替洛黎解决了几次麻烦。一来二去的，两人倒是熟识了。

　　穆青听说了洛黎的情况，有心帮他一把。动机就是——想想加州理工大学啊！那可是自己的梦想……可惜梦想就只是梦想，只能用来想……
　　穆青托了点关系，好话说尽，想方设法的把洛黎弄到了自己工作的研究所里面。到今年为止，两个人认识倒是有了三年多……
　　洛黎在这个城市，也就只有穆青这么一个朋友了。倒不是他性子冷，不爱和人交往，他就是怕自己哪天又神经错乱了，拿个刀子捅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