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今生之梦魇者》歌德斯尔摩

26、第二十二章 诡阵（下）

　　出租车在凌晨空阔无人的街道上一路奔驰，天空中一个炸雷，今年秋季的第一场雨覆盖了整座城池。街道湿漉漉的带着初秋的寒意。路面上的积水被红蓝交替的警灯照着，反射出一片光怪陆离的光晕。
　　警戒线已经拉起来了，刑警穿着黑色的雨衣制服进进出出，大檐帽盖住他们的眉眼，神色看不真切。

　　“小，小哥，到地了。”出租车司机咽了口唾沫，紧张的开口。作为一个良好市民，他是没见过这么大阵仗。

　　洛黎眉头紧皱，付钱下车。

　　“干什么的？这边不让进！”刑警王智看见一个穿着背心短裤的青年冒冒失失就想进被封锁的警戒线，立马出声喝止。
　　暴雨冲刷过青年的躯体，猛的一个冷战，洛黎瞬间清醒。

　　“大哥，里面发生什么事了？”洛黎紧紧拽住刑警的衣袖，头发贴在脸上，看上去像个无家可归的小动物。
　　“里面死人了。你大晚上过来干嘛？”刑警狐疑的看看面前这个清秀的小青年。
　　“是不是死了六个保安，还有个女的？”

　　旁边的几个刑警听见洛黎的话往这边聚集过来。记者都还没到，知道的这么清楚……

　　“洛黎！？”棱川从研究院大楼里面跑出来，一眼看见洛黎。
　　“棱川！”
　　刑警：“……”十三局的妖怪！

　　棱川低头打电话，三十秒后：“让他进来。”

　　“洛黎过来了。”季志凯靠在值班室门口，刑警大队的人在里面取证。
　　K视线从室内转移：“你好像很开心！？”
　　“你不可能瞒着洛黎一辈子。他有能力，就有责任。而且他已经觉醒三年多了，NCG到现在还没消除他的记忆，你知道为什么么？”
　　“洛黎不是一般的梦魇者，他那双阴阳眼。”
　　“力量越大，责任越重。”季志凯深深的看了K一眼。
　　K抿唇，既然你选择了这条路，就怪不得我把你留在身边了。就算你什么都不记得……

　　“K。”洛黎全身湿透，看着背光站着的高大男人。此时洛黎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隐约觉得自己做出了什么重要的选择，接受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也许，就是为了他？

　　男人的侧脸轮廓鲜明，他勾起嘴角，对洛黎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洛黎觉得，也许自己就是为了这样一个笑容，雨夜前来。

　　“现在什么情况？”洛黎看着K自觉的走到自己身边，拉自己的手，动作那叫一个自然，有点不好意思，干咳两声，直接进入正题。

　　K接过棱川递过来的干毛巾，给洛黎擦头发：“就是你梦里面看见的。其他的刑警在取证，但是不要抱太大希望。”
　　洛黎“恩”了一声，还是不大敢看值班室里面的场景。

　　“季志凯先走了，NCG那头叫开会。”钱枫可一点也不惊讶看见洛黎在这边，对他笑笑，转头告诉K。

　　K没搭理他们，径自把洛黎拉到角落：“你仔细看看，这边还能看见什么？”K有点担忧的仔细看洛黎大而黑的眼珠，温热的鼻息喷在洛黎耳朵上。
　　“什么？”洛黎有点心猿意马。
　　“集中注意力。”K双手搭在洛黎肩膀上，就像要拥抱一样。

　　世界在洛黎眼前天翻地覆，研究院不再是那个到处泛着冷硬金属光泽的地方，灰色的浓雾流动着，间或有扭曲的人脸从中间分离出来，狰狞着嘴脸，发出无声的咆哮。
　　他们血红的双眼紧紧盯着路过的刑警，咆哮着扑上去，但是却被刑警警徽散发出来的金色光辉挡住。警徽变作一道虚拟的盾牌，将他们挡在外围。
　　洛黎定睛一看，只见警徽上面的五个五角星光芒流转。是了，阴阳五行里面五行相生相克的连线刚好是五角星，日本的安倍晴明的桔梗印也是五角星！

　　棱川等人身后呈现出巨大的幻象物，看不清楚具体是什么，但那灰色雾气组成的人脸远远避开他们，不敢近前。
　　K的身体由内而外燃烧一般，整个散发出热烈的光芒，身侧则是看不透的黑色物质环绕，他的半身着黑色鳞甲，细密的鳞片上流转着暗金色的光华，战神般屹立不倒！

　　灰色雾气组成的人脸发现了洛黎，转头朝他冲过来。

　　“啊！”洛黎忍不住尖叫，那些仿佛合体一般的人脸中间，他看见了陈晓丽的一张脸。一层银色的光须臾间将他笼罩，人面嘶吼着后退，转移目标。

　　洛黎惊魂未定往后退，冷汗直流，脱力般往墙上靠。世界再次恢复正常，忙碌的警员，笔直的走廊……K将洛黎搂紧，安抚的拍拍他后背，就像在安慰小孩子。
　　“这是什么？”
　　“人面疮。”
　　“佛书中悟达国师得的“人面疮”？怨气聚集而生？我好想看见陈晓丽了，是这边死者的怨气？”
　　K点头。
　　“棱川他们背后的……”
　　“他们的精神体，一般是家族守护神。”
　　洛黎好奇的看了一眼K。
　　“那是真实的我。”K苦笑。
　　洛黎想想：“帅的！”
　　K笑了起来，嘴角弯弯的。
　　洛黎突然有种熟悉的感觉，好像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本来就应该这样，一点也没有尴尬的感觉，反而觉得很温暖。

　　“情况怎么样了？”回忆起之前梦中所见的场景，洛黎直觉那凶杀现场不简单，“感觉像个法阵。”
　　K点头：“六芒星。”

　　洛黎梦境中受到了惊吓，现场并没有看完全。值班室里面依旧血腥，六具尸体的血液在尸块周围融合起来，组成一个更大一号的六芒星，尖角上面放着点燃的蜡烛。洛黎屏息望去，发现蜡烛燃烧着蓝色的火光。这里的空气更加湿冷，洛黎知道是因为那些人面疮的缘故。

　　“人面疮有害么？”看着那么凶狠的样子，不会是善茬。
　　“当然，怨气附身，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棱川从门口走进值班室，回答洛黎。

　　鉴证科的刑警百忙之中用看怪物的眼神把洛黎几个看了一遍，嘀嘀咕咕的到最远离他们的地方去了。

　　《物类相感志》曰：山林薮泽，晦明之夜，则野火生焉，布散如人秉烛。其色青，异于人火。
　　“火焰是青色的。”洛黎告诉K。
　　“尸油做的。”K漠然道。
　　洛黎感觉自己有点恶心，不知道是不是淋雨感冒了。

　　“你说那些被杀死的人怎么办？”洛黎还记得灰雾里面扭曲的人脸，一看就是受尽了痛苦的。“他们还能入轮回么？”

　　“等梦寐被杀死了，他们就会被自然净化，等过个五十年，就能入轮回了。”

　　“这么久啊！”洛黎感叹道，觉得有点伤感，无辜的人遭到劫难。
　　“生死有命数，过问不得。”景寒陌漠然道。
　　洛黎叹了口气。

　　“走吧，查不出什么了。研究院最近两天会封锁，这案子还要从长计议。”棱川接了季志凯的电话，回头对洛黎和K说。钱枫可早就溜了，应该是回家陪穆青去了。

　　秋天的雨幕中，K拉着洛黎的手，天空晨曦初露，两人慢慢往回走。迎面而来是个须发尽白的老和尚，他双手合十，微微对洛黎两人施礼，念了声法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