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千语居外心难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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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芊芊所谓的道歉之后，隔天一大早，她果然提着一个篮子站在苏挽秋所住地方的门口，不屑地扫了这里一眼，嘴角满是嘲讽意味。这里是最末等下人居住的地方，归属培思院最小的一间，没有院落没有任何奇花异木，唯有门外左边一棵两人高的歪脖子桃树挂着几株衰败的花，冒出的几个绿芽才能看出春天的略微生机。右边便是培思院的公用茅厕，若是风从那边吹来，便带有阵阵尿骚屎臭味，让人忍不住作呕。正想着，一阵凉风吹过，王芊芊一张俏脸皱得跟桃核似的，一手捂着鼻子，一手用力地敲打眼前的木门，泄愤似的扯开嗓门：“苏挽秋！”
鸡未鸣，晨光未泄，本是做梦的好时候，那一声声恼怒的叫唤和闷沉不断的敲门声将苏挽秋和丹丹吵醒了。
丹丹揉着惺忪睡眼，皱眉不悦道：“是哪个泼妇？”
苏挽秋一听就知道是王芊芊，忙虚捂丹丹的嘴，低声道：“继续，睡。”话一说完，她就立刻披上一件衣服，打开门，及时止住这个噪声来源。
苏挽秋本打算关上门在外面说话，却没想到这芊芊像逃难一般窜进了屋内，她只能无奈地压低声音问道：“何事？”
芊芊其实彻夜难眠，妆扮之后才遮得住眼边的黑圈，此时，她置若罔闻，却是睁大眼睛不甘地瞪着床上一脸睡得正香的丹丹，朱唇一咬就上前掀起被子，把丹丹拽下床。
“哎呦！”丹丹这一摔算是完全没有睡意了，她眯着眼睛一边捂着吃疼的屁股，一边骂道：“是哪个王八……”
“是本姑娘。”还没骂完就听到这个阴测测的声音，丹丹定睛一看立刻跳了起来，讪笑道：“芊芊，有什么事劳烦您亲自来呢？”
吵醒了两个人，缓解了彻夜难眠的怨气，芊芊眉目舒展，扬起下巴对苏挽秋说道：“拿去饮泉河边洗。”说着，把手上满是衣物的篮子递给苏挽秋。
丹丹一看那篮子，一股怒气就窜上来，这分明是她自己的衣物！
苏挽秋暗暗扯了下丹丹的衣角，提醒她别冲动，就对芊芊绽开一个温柔的微笑：“好。”
芊芊闲闲地坐在椅子上，用手帕扇着风，香风终于驱走了那难闻的臭味，她难得露出今天的第一个明媚笑脸，命令苏挽秋：“快去快回，我娘半个时辰后还要唤你去做事。”
也就是说，苏挽秋早膳不用吃，就要开始忙碌了。丹丹心疼地看着苏挽秋疾走而逝的背影，准备偷偷给她送饭，不料，这芊芊母夜叉又说：“丹丹，你陪我去千语居，给少爷准备早膳。”
王芊芊盼了一年多，终于盼来了少爷，难怪一大早就过来发疯。可怜的苏苏却要饿着肚子孤零零地去干活。
丹丹扯了扯嘴角，无语地瞪着这外表美丽，笑得柔肠百结，其实内心无限黑暗的王芊芊，敢怒却不敢言。
饮泉河边，流水幽幽，静得只听得见那一阵阵的唰唰声甩水声，一个孤单的身影从黎明前的昏暗，洗到了曙光初绽的时候，直到拧干最后一件衣裙，她才得空抹了抹额上的汗，抬头看着青青河水碧波荡漾，点点波纹收进了初生阳光，泛着金子般的耀眼芒光，鸡鸣声起，遥见远处隆起一缕缕轻烟。闭上眼睛深吸一口属于此刻独有的清新空气，她轻轻地笑了。
这笑容，如此满足，如此恬淡，如此无忧无虑，连平庸的脸庞都添了一种不寻常的清丽之色。不一会儿，她所蹲坐的河水边变得异常热闹，噗嗤声，划水声连绵不绝。
她睁开眼睛时，惊喜地发现自己眼前的河水处满满游着一大群锦鲤，甚至还有几只锦鲤蹦出水面，跃动的身子，鱼鳞上的光华尽数被温柔的阳光收拢并绽放，这些美丽的尤物试图轻触她垂在水面上的手，那模样十分像那有灵性的小金鱼。
她将双手伸入水中任由那群锦鲤亲近，清清凉凉、痒痒的十分有趣。锦鲤们玩得更欢，五彩斑斓的水波一圈圈荡漾开来，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苏挽秋喂了它们什么好吃的食物呢。
须臾，初生的太阳露出了三分之二的脸蛋，天边的红霞已经逐渐变得红透亮。她依依不舍地和它们告别，站起身时直觉有些奇怪，忙回头看了看，四周都没人，也许是自己饿晕了，自嘲地笑了笑，便带着篮子离开。
到千语居，她正要抬手敲门，却被里面的笑声施了定行咒。
“哈哈！知我者，芊芊是也。”
她垂下眼眸，掩住满心的失落与惆怅，这般温柔的话语，她做梦也没享受到，虽听说邱胤煊对每个女人都很温柔，但第一次亲耳听见，心里吃味极了。只是，想见他的心情忽然变得愈加强烈。她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抬起有些发颤的右手，着急着，想敲开一道思念的门。
“苏苏……”一只小手抓住了她的手，刻意压低的声音中竟是劝诫。说着，声音的主人将苏挽秋手上的篮子放在门边，担忧地看着她：“现在别进去……”
苏挽秋张了张嘴，只能无声地苦笑着，只能一步一回头，被丹丹拉走。
提早来到大院子等候王妈之时，苏挽秋和丹丹站在茂盛的槐树下。
“还好来得及……”丹丹松了一口气，发现对面的人还是一副狐疑的表情，她不禁苦哈哈地捂着苏挽秋的小脸蛋，左右摇啊摇，“苏苏啊，她最恨别人在少爷进她房间时出现了。”
“哦！”苏挽秋懊恼地敲了敲头，对于王芊芊睚眦必较的个性，的确应该敬而远之。但也许是早餐没吃的缘故，她耷拉着脑袋，打不起精神来。这副身体总是不禁饿，一旦饿到了就会头脑发昏，四肢无力。
丹丹看了看她没精打采的样子，再瞧了瞧周围，槐树的枝干像大伞，垂落的茂密枝叶层层叠叠，能将她们站着的上身巧妙地遮掩住。她放心地笑着，从怀里掏出两个留有热气的馒头，递到苏挽秋眼前，炫耀地晃了晃，说道：“快点吃吧，不然王妈要来了。至于少爷，你要一步一步来。”
苏挽秋感动地朝丹丹一笑，用力点头之后，开始埋头苦吃。
芬芳四月天，暖阳高照，绿荫护人，两个未历经沧桑的姑娘，相视一笑，在最美的时节里彼此拥有这最纯真的回忆。
按理说，每个丫鬟都有要伺候的主子以及要做的事或者归属于哪个负责的院事，但没想到丹丹是个随叫随到的丫鬟，只要有人一声呼唤“丹丹！”，她便会充满朝气地回应一声，然后兴致勃勃去做事。如今，和苏挽秋站了不到一刻钟，就有人呼唤了，她无奈地应了一声，临走之前不忘叮嘱苏挽秋：“苏苏，凡事小心。”
苏挽秋在大院子里没等到王妈，却等来了王芊芊等一群浣衣院的人。
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王芊芊那满是红晕的脸颊煞是明媚动人，连带看到讨厌的苏挽秋时也带着微笑。这一次，她兑现昨天的诺言，带着邱胤煊的衣物让苏挽秋洗。正如她娘说的那般“衣物只是死物，你比苏挽秋美，比苏挽秋更熟悉少爷，不愁得不到少爷的心”。
苏挽秋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王芊芊一言一行总带着一种胜利的姿态，却又那么耀眼，她突然有些后悔不该戴上这个奇怪的面具。后悔不到一会儿，她继续投入洗衣工作中。毕竟还要接受王妈第三天的考验。
而这一天的训练比前两天轻松多了，只需要了解膳食院里的一些事宜以及在管家的带领下认识一些院里的同仁。
苏挽秋甫一踏入膳食院的门槛，就见众人都在忙碌不已，有在拿着大锅炒菜的，有三两成群一起择菜的，有洗碗洗碟的，还有端菜盛汤的……偌大的院落，有三大间厨房，院落北边有一大片空地闲置着诸多菜篮菜筐，十几个人穿梭其中，有条不紊地忙着自己的事，脸上表情十分专注，没有多余的神色。苏挽秋下意识地抓着粗布衣衣角，垂下眼帘，等待管家开口。
邱管家只用余光瞟了苏挽秋一眼，不以为然地扬起嘴角，清了清嗓子，道：“大家先停下。”
此刻，苏挽秋再一次成为众矢之的，十几双眼睛齐齐看向她，有不屑，有轻蔑，有疑惑，有好奇……各色心绪都聚集在她身上，她忙调整好面部表情，朝大家扬起一个友善的笑容，正欲开口，却被管家抢了话头。
“这是新来的，名叫苏挽秋，嘴笨，但干活比较勤快。老刘，你多去教教她。”
“……”苏挽秋愕然地看向邱管家，他幽幽地笑着，话语中的暖意让她讶异不已的。
叫老刘的，是一个长得壮实，浑身黝黑，满脸都带着笑容的中年男人，他大声应了声“好”，便轻快地跑了出来，恭敬有礼地朝邱管家鞠了个躬，友善地看着苏挽秋，道：“以后我们就叫你小苏了，有啥不懂的，尽管来问我啊！”
苏挽秋慢半拍地点了点头，下一刻就看到众人又回到各自的忙碌中，自己继续和邱管家干站着，有些尴尬。
谁能告诉我，现在要干什么？
邱管家嘴角衔着莫名的笑意，眸色暗沉，垂眸轻声道：“有人托我好好照顾你。”
“少爷？”苏挽秋心里喜滋滋的，垂下头，掩住满眼的惊喜之色。
邱管家无奈地摇了摇头，抬手拍了一下她的肩膀，道：“好自为之罢！”
来不及细究，邱管家就扬长而去了。正好老刘过来找她做事，她也就没空来疑惑：为什么一天之后，邱管家态度会转变一百八十度？
显然的，王妈的态度也温和了不少，专程在她休息的中午时间里来找她，甚至还诚恳地替女儿道歉，苏挽秋受宠若惊，很不自在。局促间，她没有忽略王妈眼里一闪而过的利芒，像伺机而动的猎人般虎视眈眈。警铃大作，她需要尽快了解王府内以及这个世界的事情，才能做好应对准备。
思索间，就见到夏凌一边跑一边四处看了看，鬼鬼祟祟的样子，跑到了膳食院来，正好这时候大家都在休息，也就没注意到这个异样。
苏挽秋疑惑地看着夏凌，问道：“什么事？”
夏凌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泄愤似的把一手的菠菜叶都摘了，叹息道：“这几天，我得投靠苏苏你了。”
苏挽秋不作声，等他说下去。
他迟疑了片刻，才不情愿低声道：“二皇子，要来府上了。”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千语居外心难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