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错错》喜娃娃

2、初相见

　　这个穿的比醉红楼里的姑娘还花哨的男人，是，是和尚？顿时,我感到人生---它好像有点茫然。因为我随我娘去过寺庙，这街上也偶尔有和尚路过向此地人家化缘的。我见过和尚都是什么样的。这回，真不能说是我没见过世面，怕是这镇上的常往长安城走动的老爷们也没见过这情景。果不其然，从他身边走过的行人无不再三回头，指点张望的，但是却没人敢上前询问，有些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三五一堆，窃窃私语，也不敢大声。
　　他长得可真好看，好看的像女人。我觉得他比我娘还好看，我娘可是我们镇上的有口皆碑的大美人。他没有头发，戴个僧帽，披着袈裟，脚踏僧鞋。可见，真真是个和尚来着。我不知道和尚和我们这般俗人有什么本质的不同，可我娘说过，和尚不能吃肉。想到这，我又觉得他有点可怜，长这么漂亮的人却不能吃肉，大牛那么丑却每天都能吃到肉。我第一次有了悲悯的心情。
　　这个美丽的男人低头微笑着，看着我的眼睛，很温柔。当时我年纪还小，没能看出来那眼里不止有温柔，还有狡诈。而我在和他对望一眼后，就又把目光转到了他那彩虹一般鲜艳的袈裟上。是的，我是个小财迷。所谓近墨者黑，都是白二教会我的，他是白记当铺家的儿子，对着好物件就唾液分泌加快是干这行的通病，亦可以说是一种职业敏锐性。这身上的，每一片色彩都是那么纯正，金丝镶边，上面还嵌着细碎的五彩宝石，在阳光下一闪一闪的，分外耀眼。后来我才知道，干坏事也这般招摇，是其一贯作风。
　　强烈的冲动，促使我不怕死的往前走上一步，留着口水，伸出在地上抓了半天的小脏爪子，就想往那片彩虹摸去。谁知他反映也很迅速，毫不犹豫的拍掉了我那只还在半空中的手。他倒是保住了他那一尘不染的美丽袈裟，却将我的手都拍红了，顿时我一委屈，瘪瘪嘴正欲发作，却见他连看也不看我一眼，径直走向了我家院门。我一看也讨不到什么好处，又好奇很重他要做什么，也一路跟了过去。进家之前，我没忘了看一眼白二，这厮居然还在那和泥。唉，这么上等的货在他面前也看不到，口水流得比我多又怎么样，我看他是看到糖葫芦时才会流口水才是真的。亏他爹还老嚷嚷着要早日让他子承父业接下白家当铺，这个败家子！
　　我也懒得再理白二，还是那个和尚比较重要。我爹见有外人进来，立马从屋内迎了出来，揖到：“这位大师？”和尚微微一笑，面向我爹，却向身后一指着：“这位可是府上小姐？”咦？我一直跟在他身后都没有见他回过头，怎么知道我就在身后？又怎么知道我是这家的孩子？不过，居然连声音都这么好听。我揉着还红红的手，心里却不再怪他了。我爹快走几步，一把拉过我置于身后（估计也是觉得这个和尚实在是太怪了，怕他对我不利，事实证明我爹的预感是对的），之后方才回到：“不才，正是小女，敢问大师……？”那人却不等我爹说完就抢先一步，向屋内走去，边说到：“施主近一步说话”。嘿，这到底是什么人，这般张狂，反客为主，将我父女二人晾在院中。
　　我爹拉着我急忙跟上去“大师……”。那和尚倒真不可气，竟自坐到了上座，又指了指一旁的客位，示意我爹坐下。我爹到底是读书人，修养极好，也不与这狂僧计较，恭敬的问道：“大师有什么指示还请说吧”，又吩咐眉儿姐姐去沏壶茶来。“不必了，”那和尚道。我以为他终于认识到自己的无礼了，想要收敛点，谁知他却说：“一般的茶我喝不惯，就不劳费心了”。哼哼，真是庙大了什么和尚都有。我爹是斯文人，来往也皆是饱读诗书知晓礼仪之人，哪碰到过如此这般无礼。正尴尬的不知如何应对之时，那厮又开口了：“还请姑娘拿一大碗清水来”。又要干什么？立在一旁的眉儿看向我爹，见我爹点了一下头就转身出去准备了。这眉儿姐姐比我大十岁，本是我娘的一家远房亲戚，娘念我幼小无伴，从老家接来照顾我的，素来乖巧周到。不一会，一大碗清水就奉于案几上了。
　　和尚招手示意我过去，我没我爹那么多虑，也没眉儿那般胆小，径直奔向那片彩虹，正欲伸手再摸上，却被那和尚一把抓住，置于大碗之中。“好了，干净了”，这厮真是——我忍。他低头讪讪一笑，从怀中掏出一颗如鹌鹑蛋大小的珠子，通体透明，甚是好看，我刚想去抓，又被他打了回来。“干吗呀？不都洗干净了吗？！”哼，真以为我小就好欺负。他也不理我在一旁气得直跺脚，只说“错了，那只”。
　　我抬起手一看，一黑一白。这家伙，还不是你自己懒，只给我洗了一只。没脾气，伸出白的在他面前。他也再不多说，将那颗看上去价值不菲的珠子放在了我的手心。我拿到眼前左看右看，真美，里面好像还有水流似的。我还没把玩够呢，他却将我的小手一把包在他的大掌中。其实不大，没我爹的大，因为我的爹手确实很大，比一般人都大。稀奇的是这手比我娘的还软。为什么我老拿一和尚和我娘比？我也不清楚，只是觉得在我见过的人里，就我娘还能和他拿来一比。就这样，他的手包着我的手，我的手包着那颗珠子。我倒是不介意，手心里凉凉的，手背上暖暖的，很舒服的感觉。可我爹坐不住了。也是，再怎么着我也是一姑娘家，他也是一大男人，虽说是个和尚吧，可他哪里像个和尚。
　　正待我爹欲起身相阻之时，那和尚自己把手松开了，然后就要取我手中的珠子，可以说，最后是从我手里掰出来的。搞什么嘛，我还以为他为了补偿打了我那两下，送颗珠子给我赔罪的，谁知道又要拿回去。
　　不过，有一点倒是真稀奇，原本透明的珠子，现在却是通体泛着红光。“果然是这样”，和尚自言自语。切，我一看从那个又洁癖又小气的家伙那里也捞不到什么了，转身跑出了门，白二那白痴估计还在门口等着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