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剑影残心》琉轩

7、06

　　6
　　馋鸡自然不会回答这个问题，见乐无异没再投喂，唧了一声表达不满，钻回去睡了。
　　乐无异望望孙府，庆幸一番被逼婚的不是自己，回河边看灯。
　　河畔男女老少都有，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河面上星星点点地漂着点亮的河灯，仿佛空中的星辰落在水里，化作各种样子。
　　卖灯的老丈向路过的乐无异推销自己的商品："这位小哥看着眼生，可是特地赶来看我们琴川花灯的？老汉我一直在这儿卖灯，已经卖了好多年啦。我家的花灯样子好看，最灵验，小哥有什么愿望不妨买一盏，把愿望写好放出去，没准儿明天就能应验呐。"
　　"愿望吗……"
　　乐无异随手取了一盏元宝灯。卖灯的老丈倒是没有吹牛，手中纸灯的手工确实细致，只是还入不了乐无异的眼。至于许愿是否灵验乐无异是不怎么信，若买下来也只是应景随便玩玩而已。乐无异欲将灯放回去，瞥见老丈期待的目光，收了放灯动作摸出几个铜板递过去。
　　老丈千恩万谢的收了钱，又问乐无异要不要写点什么。乐无异想了想，要了笔墨，在灯上写了几个小字。
　　乐无异写完字打算离开，忽然听到有个声音好听的少女过来买灯，便扭头看一眼，不由愣住。原来买灯的那个少女正是白天他和百里屠苏在雾灵山涧中偶遇的那一位，不想居然在这里碰到。
　　少女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抬起头来望向乐无异，疑惑地看着他，忽然明白过来："你是白天--"
　　"啊哈哈，真是好巧啊~"乐无异连忙抢白，"姑娘你也来琴川啊。"
　　"嗯，我过来有一会儿了。"少女向乐无异身后看了看，"那个穿黑衣服的人呢？"
　　"啊，屠苏他……有点不舒服，不能一过来，所以只有我一个人在这儿。"乐无异有些尴尬地回答。
　　"哦。"少女眨了眨眼睛，"那他身体要不要紧？"
　　"他没事儿，休息一下就好。"乐无异随便敷衍过去，隔了会儿又道，"那什么，白天我和屠苏是无心的，真没想到唐突了姑娘，实在是对不住。"乐无异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没想到会在这儿又遇到姑娘……这样吧，你要买什么样子的灯就随便拿吧，我付钱，算是向你赔罪。"
　　"咦？"少女又眨了眨眼睛，"你要帮我买花灯？"
　　"嗯嗯。"乐无异点点头。眼前的少女是个容貌并不让人惊艳，但看在眼里打心眼地舒服，是个美人。花点小钱不被美人误会还是很划算的。
　　"这样啊~那我就不客气啦。"少女开心道，在小摊上挑选起来。
　　乐无异松了口气，他可不想做坏人。
　　少女挑了好几盏河灯，乐无异付了钱，帮少女拿着灯走到河边。河边有几个孩童正在伸长脖子等着少女，原来少女是与其他人约在此处放灯，不过那些孩童看着像是白日里在琴川街上见过，想来跟少女认识时间应当不长。
　　小孩们看到两人带着河灯过来都欢呼起来，纷纷挑选自己喜欢的河灯来放。
　　少女将其中一盏河灯递给乐无异："这盏灯上面有字，好像是你的？跟大家一起放吧。"
　　乐无异见她递给自己的正是自己买的那盏，微微一怔。他刚才忙着给那几个孩童分发河灯，没注意到自己的那盏被别人拿了去，倒是被少女看见了。
　　"谢谢。"乐无异接过河灯，和少女一起走到河边。
　　孩童们不认识乐无异，但知道灯都是他买的，自然都很愿意跟他一起放灯。乐无异脾气极好，帮孩子们点燃灯芯，最后把自己那盏灯点亮后小心地放进河中。
　　孩子们围着乐无异和少女笑闹了一阵，谢过二人后又去别处玩耍。
　　少女对乐无异淡淡一笑："谢谢你帮我买灯。我叫风晴雪，我们交个朋友吧。"
　　乐无异有些惊讶，这样大胆直白的女孩儿实在少见，连忙摆了摆手："不用谢我，你愿意理我就已经谢天谢地了。我叫乐无异，是个偃师。"
　　"偃师？"
　　"嗯，你知道偃甲吗？"
　　"不知道。"
　　乐无异从小包里摸出偃甲鸟，按下翅膀下的机关。只见偃甲鸟像是活了一样，拍拍翅膀从他手上飞了起来。
　　"啊，飞起来了。"风晴雪惊叫道，面上倒是没有害怕的神色。
　　偃甲鸟在两人头顶上盘旋几圈，飞回乐无异手上。
　　"这是木头做的？是你做的？好厉害！"风晴雪摸了摸偃甲鸟。
　　"嗯，不过现在就剩这一个了。"乐无异把偃甲鸟收起来，"要是以后有机会，我再做一个送你。"
　　"不用不用。"风晴雪连忙摆摆手，"能遇见你这样的好人我已经很高兴了，你不用再送我什么。"
　　乐无异有些尴尬地挠挠头，正巧听到河面上有人琴声飘来，抬头看过去，望见河面上有一条游船刚好顺流飘到近旁。一位身着广袖长袍的男子正坐在船头抚琴，琴声便是由此处而来。
　　"那不是欧阳先生吗？原来他琴弹得这么好。"乐无异嘀咕，清了清嗓子后大声道，"欧阳先生，难得今日有灯会，要不要放一盏河灯？"
　　欧阳少恭听到乐无异的喊声后停下手中的动作，站起身来向乐无异一礼："原来是乐公子。河灯自然要放，不知公子可愿到船上一叙？"
　　乐无异等的就是这句话："恭敬不如从命。"
　　风晴雪见两人一问一答，问："那个人是你的朋友？"
　　"嗯，差不多吧，跟你一样，也是今天认识的。"乐无异回答，"我要到船上去，你愿意跟我一起过去吗？"
　　"可以吗？"风晴雪眨眨眼睛。
　　"欧阳先生是个大夫，见多识广，琴技高超，就算只听他弹个曲子也值当。"乐无异道，"在河面上游览一番也很不错，一起走吧？"
　　"好吧。"风晴雪同意了。
　　两人在近旁的码头上了船，乐无异互相介绍一番，风晴雪和欧阳少恭互相一礼，三人在甲板上坐下。
　　"冒昧打扰先生雅兴，先生可不要生气。"乐无异对欧阳少恭道。
　　"呵，乐公子不必多礼。"欧阳少恭道，"怎么不见百里少侠？"
　　"屠苏他不太舒服，这会儿大概已经睡了。"乐无异回答。
　　"可是在翻云寨时受了伤？"欧阳少恭关心地问。
　　乐无异摇摇头："我看不像。不过屠苏不像是有大事的样子，我出来前也留金疮药给他了。"
　　"原来如此。"欧阳少恭转过话题，"逢此灯会盛事，在下便临时起意租了艘船，本想与寂桐、小兰一起河上放灯，可惜未找到小兰，遇上两位，也算不枉此行。"
　　乐无异听到欧阳少恭提起方兰生，脸色微变，被欧阳少恭看在眼里。
　　"乐公子可是见过小兰？"欧阳少恭问。
　　"那个，的确见过。"乐无异将方兰生被孙家抛绣球招亲之事说与二人。
　　欧阳少恭摇摇头："算来小兰已到娶亲的年纪，那孙家小姐若是佳偶，倒也两全。"
　　"没见过人，还不好说呢。"乐无异笑道，"不过那个孙家奶娘可不是普通人物，三两下就把方小公子给押进孙家去了，最难消受美人恩呐。"
　　欧阳少恭轻笑一声："呵，以乐公子之风流，日后美人之恩恐怕只多不少。"
　　风晴雪听得一头雾水，乐无异却明白欧阳少恭说他带风晴雪上船，这才发觉自己鲁莽了，连忙摆手："先生别取笑我了，我跟晴雪姑娘今天才偶然遇到，我可没别的想法。"说罢又向风晴雪赔罪。
　　"没关系，我不在意的。"风晴雪听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连忙摇摇手。
　　"是在下不是，还望二位勿要见怪。"欧阳少恭道，"在下冒昧，不知二位为何来到琴川？可有需要在下效劳之事？"
　　乐无异道："我几个月前遇到一些变故，醒来以后发现自己忘了一些事，于是想在各地走走，看看能不能想起来。"
　　"我，是为了找我大哥。"风晴雪回答。
　　"找你大哥？"乐无异看向风晴雪。
　　风晴雪点点头："大哥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开家了，一直都没回来。我一直很想念他，所以现在出来找他……他叫风广陌，你们有谁见过他吗？"
　　乐无异摇摇头："没听说过。"
　　欧阳少恭也道："在下亦不知此人。晴雪姑娘，不知你大哥是何种样貌？"
　　"他个子很高，很壮。大哥很厉害，会许多厉害的法术。"风晴雪略有些沮丧地摇了摇头，"这么多年过去，我也不知道大哥现在是什么样子……"
　　"晴雪姑娘莫要难过。"欧阳少恭柔声安慰道，"倘若我们遇到名叫风广陌之人，定会告知他姑娘之事。"
　　"好，谢谢你。"风晴雪对欧阳少恭笑笑。
　　"对了，欧阳先生我们明天要去哪里找玉衡？"乐无异问。
　　"先去江都打探消息。"欧阳少恭回答，"在下认识一位异人，能在琴川左近寻到玉衡便是由她指点。"
　　"玉衡？"风晴雪道，"你们在找什么东西吗？"
　　"是这样的……"乐无异把翻云寨玉衡之祸讲给风晴雪，欧阳少恭在一旁略做补充。
　　"原来这个玉衡这么麻烦。"风晴雪听完后道，"找玉衡要去很多地方吗？"
　　欧阳少恭叹了口气："玉衡碎片散落各处，只怕少不得要在各地奔波。若能尽早将玉衡找回，就不必牵连无辜之人。"
　　"我们明天要去的江都就是个大城，之后还不知道要去哪里呢。"乐无异道。
　　风晴雪想了想后问："我能不能跟你们一起去？"
　　乐无异有点惊讶："你也想去？"
　　风晴雪点点头："我想帮你们的忙，而且江都地方好像很大，说不定会有哥哥的线索。"
　　欧阳少恭犹豫道："晴雪姑娘一番好意，在下实在不该拒绝。只是此去路途艰险，路上少不得风餐露宿，只怕姑娘吃不消。"
　　"我没事的。"风晴雪不以为意，"我家乡离这里很远，到这儿我一个人也走了好多天。如果不能帮到你们，我就在江都多呆几天打听哥哥的消息，绝对不给你们添麻烦。"
　　"如此，在下谢过姑娘。"欧阳少恭不再推脱，"二位仗义相助，在下无以为报。在下只有这琴技还算拿得出手，这便抚琴一曲，聊做报答。"
　　"不瞒先生，我就是奔着先生的琴来的。"乐无异笑道，"我们洗耳恭听。"
　　欧阳少恭对乐无异淡淡一笑，振袖在琴边坐下，弹奏起来。
　　琴曲随着河风远远地飘出去，湮没在河岸熙熙攘攘的人群里。
　　曲毕，欧阳少恭言时间已经不早，言明明日集合时间与地点后送二人下船。乐无异辞别风晴雪，往客栈的方向走去。
　　"屠苏睡了那么久，肚子应该饿了。"乐无异一边嘀咕一边从街边的铺子上买了几块糕点，打算带回去给百里屠苏做宵夜。
　　此时街上行人比方才少了许多，不少店铺也开始打烊。乐无异摸出一块丹桂花糕咬了一口，忽然瞥见一个背着剑的少年身影向书院方向跑去，不是百里屠苏又是哪个。
　　"他不是在睡觉么？什么时候跑出来的？出来看灯也不跟我说一声。"乐无异忙把手里的糕点包了包，向百里屠苏的背影追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