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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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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料只这一眼,便再也放不下去.
语句很是奇怪,字迹也颇凌乱.内容却是有趣,大约是札记之类.
(下面是无忧看到的内容)
2007年9月1日 星期六 晴
穿来的第三天,终于决定开始写日记,以纪念此黄粱一梦.
哭了两天,我决定认命.反正爸妈离婚了,谁也不想要我这拖油瓶.
可惜我那朝思暮想、刚被录取的S大学---永别了。也许我这辈子注定只能高中毕业。
肃国,崇徽宫。听来多么可笑,这是哪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历史啊?
深夜,难以入睡。
身边这么多人鼾声梦呓,时刻在提醒着我一个很残酷的现实:
我是个宫女,还是地位最低的那种。天刚亮就开始不停的挑水、劈柴,还有那些永远都洗不完的衣服。
吃的是杂糙谷,只有小半碗儿;住的是长通铺,背上硌的青紫。
手心全是泡,腿脚也早就浮肿。
烛光昏暗,树影狰狞,我几欲张口都是哽咽。
我到底犯了什么错,要来这修罗地狱?
不,不要哭,云守。
从前你是一个人,现在也是,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至少还健康活着。样子没变,性别没改,已经足够好了。
只是回到封建时代而已,权当体验解放前了。
写了这本日记,哪天回去还可以当小说卖卖,歌颂歌颂社会主义好。
他们说我叫元香,挺土的名字。
奇怪的是也姓乐,乐元香。
放心,元香。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替你好好活着。
我乐云守,是流落古代的21世纪美少女小强。
定宣二十五年 七月二十一 雨
想起从前的时间算法都不实用了,于是改学这里的纪年。
想不到这里竟然也用天干地支,早知道这样,以前学古文的时候就用点心思了。
手上磨起的水泡全破了,痛得入骨。
字像鬼画符,凑合写吧。
乐元香的人缘似乎不太好,没有一个宫女敢同我亲近。
一整天淅淅沥沥的雨,跟我的苦难相应成泣。
管事嬷嬷瘦削势力,我把元香仅有的一枚花簪偷偷塞给她,才换来了今天这碗青菜糙米饭。
我从来不觉得谷子竟有这样香。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日子这样长,我要怎么挨下去?
定宣二十五年 七月二十二 雨
今天喝水时头很晕,不小心打破了茶碗。
立时就被人掴了一巴掌,倒在地上,双耳轰鸣。
土黄色的碎片和着泥水扎进了我手里。
我咬紧牙关,瞪眼看着这个令人恶心的干瘪太监。我会记住你。
旁边的管事嬷嬷过来帮我说话。
看来贿赂这种事情的好处,真是古今一辙。
意想不到的是,从他们的话语中我得知,元香竟然还有个在宫里当侍卫的哥哥。他们好歹还要顾及他的几分薄面。
一整天我都在拼命的按耐,生怕嘴角偷笑被人看了去。
元香还有个哥哥在这儿,那么这种日子就还有希望改变。
找到她哥哥,帮她回家也好,逃出去也好,总之只要能把我从这个鬼地方弄出去,我什么都愿意。除了卖身外。
伤了的左手还在流血。
傍晚一个叫小梅的宫女偷偷给我送了药来,看得出她心地不坏,虽然大部分时间她还是跟其他人一样疏远我。
今夜的烛光在黑暗中似乎格外明亮。
定宣二十五年 七月二十三 大雨
都入秋了,还整天电闪雷鸣倾盆大雨的。我看不是哪个做尽坏事的人要被天打雷劈,就是诺亚已经造好方舟,上帝要开始山洪暴发,自然灾害了。
柴房里的积水都没了脚踝。
可怜我们这些无产阶级命比纸薄,为了不沾湿给皇帝皇妃做饭的果木柴火,管事嬷嬷和一干太监强令我们把休息的房间腾出一半来作临时柴房。
要不是小梅好心带我到她这里挤铺,我真的就只能被赶出去露宿了。
这种鬼天气,这种破烂地方,万一有个病呀灾呀的,就彻底完蛋了。
原来小梅喜欢画画。
我俩挤在一张小桌上,不时互看一眼。
手疼得几乎握不住笔,字这么丑,估计她也看不懂。
唉!
梧桐落叶,雨打芭蕉。凄凄惨惨戚戚。
不知何日,才复得见天上明月。
想不到我也会变得这么酸。
定宣二十五年 七月二十四 暴雨
被我说中了,果真有人天打雷劈。
国家改姓,江山易主,有人篡位了。
老套的八点档。
可怎么也想不通这关我P事,干嘛把我们都关起来?
老天爷,你开开眼行不,连我你也要劈??
不就是你把我送到这鬼地方来的吗?
刚看见希望,就已经失望。历史上但凡弑君篡位,处处都会血流成河。这种情况下,元香的侍卫哥哥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下来。
可怜我高墙围栏,身陷囹圄。想要逃出升天,那纯粹是做梦。
不过这应该也只是暂时的,没听说哪个皇帝登基要杀尽宫女太监的。
一大群人哭哭啼啼从早嚎啕到晚,我没被饿死,也快被她们吵死了。
幸好抓人时我手脚快,藏起了笔墨。
笑话,这是在几千几百年前的监狱呢,有几个现代人来过?要是我真留下点儿什么,以后成了出土文物,那不就真的能名垂千古了吗!
所以让我好好想想,到底该写点儿什么。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天长日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
花自飘零水自流,中国少女到此游。
一时间思绪混乱了点儿,好在读起来还算通顺。我满意地把它们写到了墙上。
没等坐下,就听见外面开门的锁链声响起。
不要啊我还不想死!我刚开玩笑的我遗书还没写呢~~~~~`
‥‥‥
(后面是鬼画符,无忧仔细的辨认了半天,未果。)
定宣二十五年 七月二十九 晴
这几天发生的事太令我震惊了,以至于还没完全适应‥‥‥
“小姐,你这是---?”
突兀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我的沉阅。
抬头就看见锦儿端着水盆站在门口,一脸惊惶。
我看着她半晌才反映过来。
自己一宿没睡,散发赤脚披着外袍,倚在书案上,
这种情况可是我十五年来头一遭。大约是见我脸色不好,锦儿急急进来把我扶上了床。
“小姐,可是身子不爽?要不要告诉夫人?”
我欲阻止,又想到母亲那边定是瞒不过去的。
上了床顿觉睡意袭来,今天定是不能去西席那里抚琴了。
暗衬片刻,我拉过锦儿,道:
“跟母亲说,我昨天赏花时在碧落池边受了风。”
锦儿应声去了。不一会儿,母亲就带着医倌来了。
本来就没病,把过脉后无非是让我多休息进补。
一一允了,又借口说自己倦了,才把母亲送走。
沾到枕头就睡了,这一觉很是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