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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Vol.7 ...

  •   雷古勒斯跟着沃尔布加·布莱克沉默地穿过漆黑的,长长的门厅,格里莫广场十二号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他微微垂着头,这个角度他能够俯视自己母亲的后颈,他敏锐地看到了上面比他离开家时又多了几条纹路,盘在脑后乌黑鬈发里的几根锐利闪亮的银丝。他的个子已经比沃尔布加高半个头了,半年前,他还堪堪与母亲身高齐平。
      岁月在让母亲老去,任凭多少珍贵的魔药都无法抹杀这种苍老的痕迹。雷古勒斯清楚地意识到这点。尽管她的步伐一贯的快速矫健,但是她在进门时还是不可遏制的重重喘了口气——那是她疲乏的象征,他可以从空气里嗅到一种可怕的腐烂的气息,这不仅仅是来源于这座大宅,还来自于他的母亲。
      不,不是这样的,他在心里极力地否认掉刚刚的感受——高贵纯粹的布莱克家族正在走向另外一个辉煌,是了,那是真正纯血的辉煌,绝对不是刚才感受到的大厦将倾,朽木将倒的不详。

      门厅两侧的肖像冷漠地打量着他,一语不发,他把头埋得更加低了些,愈发恭顺地跟着沃尔布加往里走去。
      他无法克制地胡思乱想,他刚强果决的母亲已经老了,纵使她还带领着整个布莱克家,像条毒蛇一样同危险虚伪的巫师们周旋博弈,用她阴狠毒辣的手段算计对手,把魔法部的那些猪用金加隆狠狠的堵住喉咙,掌握着无比的权力去策划巫师界一条条法律与规则,可是她却无法管束她那个进入格兰芬多,大摇大摆毫不掩饰的嘲笑她的心血的大儿子。
      他们在一次次争吵中举起魔杖,像是势不两立的仇人,他们仇视对方,视对方为眼中钉,简直恨之入骨。沃尔布加抛弃了所有的贵族礼仪风范,像街边的泼妇一样大吼大叫,咒骂自己这个大儿子,西里斯穿着脏兮兮的麻瓜鞋子踩在沃尔布加心爱的银蛇地毯上,冷冰冰的把雷古勒斯难以想象的污言秽语扔向他对面的女人——从不在乎她的身份,是他的母亲。
      雷古勒斯闭上眼,他不看这个富丽堂皇的客厅,就可以清楚地记得,多少次那些精美的蛇形吊灯被西里斯扔出的粪蛋砸到地上摔成碎片,多少次那些壁柜被沃尔布加魔杖尖闪出的咒语击成一堆尘埃,那条豪华的餐桌被掀翻在地,雪白的桌布上淌满了打破的如鲜血般的酒液,克利切刚刚端上来的佳肴全部被咒语炸到深绿色的墙纸上,淌下恶心的油腻,那些精美的有着布莱克纹饰的银色酒杯餐具被当成武器在空中乱飞……还有布莱克世世代代赢来的高贵的梅林勋章被扔出窗外……
      而他懦弱的父亲抓着椅子把手战战兢兢,甚至不敢去阻隔开他的妻子和儿子。

      沃尔布加停在了楼梯口,她枯瘦的手紧紧抓着扶手,下颌的骨头都在咯咯作响,她觉得自己眼前发晕,狂怒让她几乎站不稳,她猛的转身,失控地对着雷古勒斯尖叫,“去把那个不孝子找回来!给我找回来!”
      雷古勒斯猛地抬头看她,她消瘦的脸上早已失去一个贵妇人应有的高贵镇定,深黑的袍子衬托得她脸色更加灰败,那双冷冰冰的严厉的灰眸子可怖的突出,带着不可遏制的怒气瞪着他,狰狞得一点也不像曾经那个优雅高傲的美貌女人。
      他抓紧了手里的魔杖,往后退了两步,他突然想给面前的女人一个昏昏倒地,这种冲动他靠使劲往背后攥住魔杖才忍住了。
      他闭上眼,然后听见自己软弱的声音,“好的,妈妈。”
      说完他转身疾步奔出这个楼层,撞倒了那个昂贵的伞架,他没有管自己腿上骤然的疼痛,狂奔跑过门厅的时候,那些肖像对着他指指点点……
      他冲出了格里莫广场十二号,那股压抑而逼仄的气氛瞬间就被喧闹的麻瓜广场取代了。
      他茫然地走到广场上的长椅坐下,他到哪去找他的哥哥呢。
      夏夜的风温柔无比地拂过他的脸颊,天从红色的晚霞替换成深沉纯粹的黑,广场上的灯一盏盏慢慢亮起来了,穿着裙子的麻瓜少女欢快的从他身边走过,因为他俊美的脸而投来短暂暧昧的眼神……
      他把脸深深地埋到手里,一言不发。他想了家里这些年的事情,想了自己的哥哥对他说的话,他又好像什么也没想,脑子里是一片浑噩,他唯一清楚明白的事情是,
      他的哥哥西里斯·布莱克不会回来了。
      他不可能把他找回去的。

      格里莫广场十二号一楼的餐厅里弥漫着一种难堪的沉默。墙壁上那个十六世纪妖精制作的漂亮钻石时钟的蛇形指针指到了七点——距离用餐时间过去了一个小时。因为它高超的制作工艺,是少数没有被咒语击毁而幸存的物品之一。
      沃尔布加坐在桌首一言不发,她的脸色难看到了极致,额头的青筋一跳一跳显示她已经在濒临爆发的边缘,她可怜的丈夫奥赖恩·布莱克坐在右手第一位椅子中瑟瑟发抖。
      她的左手边坐着她的弟弟阿尔法德·布莱克,他神情虽然严肃,但是身躯很放松地靠在椅子里,并没有被自己姐姐的怒火波及到,似乎对他来说,推迟了一个小时吃饭没什么大不了的。
      雷古勒斯坐在自己的叔叔边上,安静恭顺地垂着头,他是被克利切带回来的。
      他的对面空出了一个座位——正是晚餐推迟的罪魁祸首——西里斯·布莱克。
      三个小时前沃尔布加通过魔法部登机的未成年人踪丝,知道了他在高锥克山谷的波特家。她寄去了吼叫信,要求西里斯·布莱克必须,立刻在晚饭前回到家里——
      除非——你想——永远都不回到布莱克家!!!!那封火红的信封在波特家餐桌上炸开时,声嘶力竭的最后一句吼叫是这句话。
      空气里发出一声“噗嗤”的轻微爆破声,打破了沉默。克利切举着一条纸条,恭恭敬敬地递给沃尔布加·布莱克。
      它深深地弯着腰,鼻子垂到了地上,细声细气地说,“女主人,西里斯少爷让猫头鹰带来了这个。”
      “再见,布莱克夫人”
      那张纸条明显是随手从麻瓜杂志上随手撕下来的,西里斯·布莱克只是潦草地在空白处写了两个单词。
      阿尔法德低着头,眼睛瞟到了纸张的背面——一个火辣的麻瓜女郎,他更深地把头埋在了桌子上,克制住自己看到纸条,以及沃尔布加吃屎般表情时难以描绘的痛快感受。
      这小子真够带劲的。他压抑着狂笑心想。

      沃尔布加腾地站起身来,她刚刚坐着的沉重的大理石高背椅被她的力气打翻在地,在铺着厚厚的地毯上也发出一声疼痛感的闷响。
      她伸出魔杖,一道绿光把纸条击成了一团灰尘,然后她大跨步地冲出了餐厅,雷古勒斯听到她沉重急促的脚步往楼上去了,他好像知道了她要干什么,从未有过的恐惧慌张擒住了他,他慌张失措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追了过去。
      沃尔布加站在客厅占据了整整一面墙的布莱克家谱前,魔杖指着西里斯的头颅,儿子的小小肖像正对她咧开一个嘲讽的微笑。
      “这个——逆子——”她颤抖着嗓音尖叫道,“滚出去!”
      一道绿光击中了挂毯,然后原来写着西里斯·布莱克的地方被一个焦黑的洞取代了。
      “妈妈——!”
      雷古勒斯站在楼梯口呆呆的看着沃尔布加。
      这个女人垂下了她高傲的头颅,额发垂下,她的手松开,魔杖滑到了地上,身体摇摇欲坠,像是老了十岁,她是那么的难堪无助,让人感觉她下一秒就会瘫倒在地上哭出来。
      雷古勒斯脚步迟缓,他不敢相信刚刚发生了什么,他一步一步走上前去,搂住自己的母亲,他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曾经如钢铁般的布莱克家族长是一个母亲。他深深吸了口气,抱住沃尔布加颤抖的身躯,低声说,“妈妈,你还有我。”
      西里斯·布莱克不愿意承担的,他来承担。
      他不愿守护的布莱克家的纯粹与高贵,他来守护。
      **
      奥莉薇亚一边脱掉帽子和长袍,特意绕开了挂着范宁家先祖肖像的那条长廊,换了一端楼梯上楼,一边吩咐家养小精灵波波,“现在我要洗澡,二十分钟后我要穿一条正式的袍子,然后准备晚餐,把我的作业放在书房,新款长袍的邮购单整理出来。”
      她面无表情地吩咐完这些琐事,脱掉衣服滑入放好热水的浴池里,安静的泡了个澡,二十分钟后她换上正式的长袍,整理好头发,严肃地走到了一楼的一条走廊,那里挂满了肖像——里面的人无一例外都是金发碧眼的典型日耳曼人种模样。
      她一走过来,这些碧绿的眼眸就齐齐地转向她,他们高傲地打量她,一言不发。
      她走到最近的一副画像旁边,那里悬挂着刚刚死去的范宁夫妇,他们厌恶地面面相觑,本来是在一个画框里,但是范宁先生跑到了他父亲的画框里——仅仅是不想和他的妻子呆在一起。
      她看着画像,鞠了个躬,“我回来了,父亲,母亲。“
      这两位冷漠地点了点头,一副不想再搭理她的模样。
      奥莉薇亚也无意和这两人多说,她转身关掉了这条走廊的门,好了,一个假期她都不会再到这里来。
      她返回餐厅,长长的餐桌见证了这个家族曾经的人丁兴旺,如今却死气沉沉,只剩她一个人。
      她习惯了这样的孤独,默默地坐在桌前,拿起刀叉开始吃饭,波波做的都是她喜欢吃的,她却无法将注意力集中在这些上,她的思绪抛向了自己的男友——他在做什么?在布莱克家宅子里看书?还是在和他的哥哥吵架?还是在听他那个严肃冰冷的母亲教导?
      才分别没多久,她就觉得对他的想念像一把火焰从心上蔓延开来。
      明明两个月前,都没有那么强烈的。
      她停下了刀叉,巨大的空落落感觉向她涌来,就像潮水,一层层,一层层,把她淹没,淹没。
      她顿时失去了胃口,把刀叉扔到盘子里,不忘安抚眼睛里蓄积起泪水的波波说,“你做的很好,不准惩罚自己,把茶送到书房来。”
      她抿着唇,疾步走上楼,她对自己这种莫名涌来的空虚感和想念感到十分疑惑——她很清楚,她回来承办葬礼时完全没有想到他超过三次——可是,两个月后,仅仅是分开后的两个小时,她就起码回忆了两人相处的细节五遍不止。
      这很反常——她感到恐慌,脑中的想法乱糟糟的,她甚至荒谬地想到了迷情剂——然后迅速又被自己否决掉了,这不同,她很清楚知道雷古勒斯不会这么干。
      她坐在书房里,把书一遍遍的翻开又合上,她心中的疑问越放越大……她的父母相处冷淡且互相生厌,平时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已是万幸……她的舅舅魔力高强但又玩世不恭,丢下她后,她也是这样的恐慌不安但是没有多久就——
      对,时间一长就不会这样了。她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就像她突然有一天醒来找不到舅舅的时候,她哭得山崩地裂,暴躁地摔掉了房子所有能摔的东西,魔力暴动几乎毁了一所房子,只得到舅舅守护神带来的几句话——我在非洲,小奥莉,好好学习生活,舅舅玩玩就回来看你。
      她最初也是这样慌张的,空虚的,然后慢慢地,慢慢地一个人长大,李约瑟偶尔会给她带些手信,偶尔也会回来教导她,她学会知道要冷静,要克制,永远不要抛弃自己的头脑思考……她学会规避危险,有时也和麻瓜小孩们出去玩,有时也和巫师小朋友们去玩,她的生活被她打理的让李约瑟满意。
      对,她只是不太习惯刚离开学校的生活。时间是一剂最好的魔药,她习惯就不会再这样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假期有空来一发,努力攒存稿。
    学期内实在是太忙。
    **
    漏贴了第七章半夜发现了,现在更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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