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之役》从前从前有个人

5、再见父母

　　司空锦堂果然没有失信，这么久以来，梁悦笙总算见到了自己的亲人。
　　“爹，娘！”眼前的父母明显憔悴了许多，他们似乎没有受什么重刑，只是被关押而已，但是国家的倾灭，战争的失利，对儿子的担忧，足以使这对不惑之年的夫妻一夜苍老。
　　梁悦笙跪在他们面前，磕了一个响头。
　　“儿臣不孝。”千言万语，都不及这几个字能表达他的歉意和愧疚。梁直摇了摇头扶起梁悦笙，抚慰道：“这是大势所趋，为父虽不懂兵法，却也知道那种情况下兵败无疑，诚然你的失误加快了我们的灭亡，但是你我都心知肚明，走到这一步，只是时间的问题。”
　　梁悦笙低着头没有说话，他不知道怎么告知父母自己当了司空锦堂的侍卫这件事，他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接受自己做这种事。
　　“听闻你当了连胜国的皇帝司空锦堂的侍卫？”梁直问，虽然是询问，但他大概已经知道这是事实，不然他和他的夫人怎么能平安无事到现在。
　　没有想到司空锦堂已经告诉他们了，梁悦笙有些措手不及。
　　“爹，娘，我会想办法让你们能够辞官回乡。”这是他唯一能说的，能做的，他知道自己的父亲一生耿直不阿，肯定不会愿意接受司空锦堂的任职，但他也不愿意见到他们为国殉身，尤其是为了李越这样的皇帝，他觉得不值得。
　　“你做这样的决定，想过别人会怎么看你，怎么看我们梁家吗？”梁直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问。
　　“爹，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我只想让你和娘能够安稳的过完下半生。”
　　“我和你娘又岂是不顾国家安危只求苟活之人，你知不知道，你一降服，有多少原本内心在动摇的前朝之臣会心安理得的归顺他们。”
　　“悦笙也是为我们考虑，你不是苟活之人，难道悦笙就是吗？”梁直的妻子柳云看不下去了，这个儿子一直是自己放在手心里疼爱的，平时哪里舍得让别人这么说重话。
　　“夫人....”梁直有些无奈，对柳云他是一向宠爱的，从他这么大的官位却从没有想过纳妾就可以看出来。
　　“你不想活着，我想！还有我的悦笙，他才二十二，叫他就这么死了，我才不愿意呢。”柳云说话一向如此，可是梁直爱的偏偏就是她这份自己没有的直接和韧性。
　　“爹，死去万事空。司空锦堂给了我机会活着，我就不会选择死，我也不想我的父母先我而去。”
　　“哼，那你就心安理得的替我们国家的敌人做事？”梁直不知道自己的儿子为什么这么没有是非观念。
　　梁悦笙沉默了，其实他是迷茫的，他只是走一步看一步，却没有什么庞大的打算，突然之间一切都没有了，荣誉，身份，国家，让他失去了人生的方向。但是让他像其他人那样以死明忠，他又做不到，本来觉得自己的决定并没有错，父母可以还乡，自己也可以活着，但如今被梁直一说，却真有点像苟且偷生，贪生怕死之辈做的事。
　　“爹，你错了，降服归顺的人并不是因为我，是我们的一国之君李越，他都已经在司空锦堂面前俯首称臣，我如何坚持又有什么意义呢。”梁悦笙的话让梁直皱紧了眉头，李越的种种表现他虽有猜测，却没有想到确实如此，心里说不出的惆怅。“娘，你和爹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不管怎么样，我都希望你们平安。”说完，梁悦笙磕了一个响头。柳云赶紧把他扶了起来说：“悦笙，你放心，我会让这顽固的老头子走的，你在这里，要多保重。”柳云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此番离别，也没有泪湿长衫，只有隐忍的一声珍重。
　　不过，要让司空锦堂答应这件事还真的需要想些办法。
　　这几天来，梁悦笙一直一筹莫展，说实话，他真的没有什么筹码。
　　“上官云。”正要睡觉的时候被叫起来，梁悦笙的情绪不是很好。
　　“我帮你让你的父母平安离开这里，我们还和以前一样。”上官云轻轻的说。梁悦笙觉得有些奇怪，他走近上官云，果不其然闻到一股酒味，怪不得会说这种话。
　　“你喝多了，快去睡觉吧。”大半夜的，他不想陪一个酒鬼在这里吹冷风。
　　“对，我喝了酒，也许是有一些兴奋，但是我并没有头脑不清。”
　　“没有头脑不清你还说这种话。”
　　“我说真的，我可以办到。”
　　“我可办不到。”
　　听到这句话，上官云明显呼吸一窒：“为什么？就算没有我，结局也没有什么不同。”
　　“也许我可以不怨恨你，但我绝对不可能和你像以前一样。”
　　“为什么？我只是加速了这个过程而已，你....”
　　“你背叛过我，上官云。”梁悦笙打断了他的话，言尽于此，他觉得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我的确背叛过你，可是你知道，那并不是我想做的，那种情况，我的身份....”酒好像起作用了，让他开始有些表述不清楚。
　　“上官云，你选择了!别说了。”梁悦笙有些不耐烦了，这些事情他不是不清楚，只是他一点也不想听。
　　“我选择什么？那如果是你呢，梁将军，你就不会为了胜利做一些不那么光彩的事吗？”上官云似乎压抑了很久，一副今天就要把话说清楚的样子。
　　这一次梁悦笙沉默了一会儿，仿佛真的在思考他的问题。“我不知道，也许你的做法对于你的国家是理所当然，对于我的国家是不痛不痒，但是唯一不能改变的是你的背叛。如果我是你，我不知道自己会怎样做，但我可以肯定的是我绝对不会对你做这么过分的事情。”
　　没有给上官云说话的机会，梁悦笙接着说：“我虽然理解你，却没有办法赞同你，就算可以原谅你，也不可能和你像从前一样。”
　　上官云皱了皱眉，他从不曾听梁悦笙一次性说这么多话。
　　“那你父母的事情怎么办？”
　　“不关你的事，我要去睡了。”梁悦笙揉了揉眼睛就回去了，上官云站在那里半天没有动，他看了看月亮，又叹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说

　　拉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