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洛哥月色》长夜无歇

54、做梦

　　三月份复试结束，温雨开启了一个人的流浪模式。

　　葛女士一开始很反对，说什么女孩子一个人不安全，至少要找人陪着才行。温雨反击的方式也很特别，不声不响，每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画画，一幅又一幅，不分昼夜。

　　“你别跟我犟，我根本不吃这一套，钱我也不会给你，你就死了这条心。”葛女士敲了敲房门，开始撂狠话。

　　没有动静。

　　生气，气不打一处来，葛女士直接拿了备用钥匙打开她的房门，一手就扔了她的调色盘，“我的要求很过分吗？我也不过就是担心你的安全，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

　　颜料洒了一地，温雨不吭声低头去捡，葛女士最受不了她这个样子，明明可怜兮兮的，骨子里却倔得要死。

　　“你妈妈更年期到了，你忍着点啊。”温识出来当老好人，把老婆拖到一边，“你有毛病是不是，她只是去旅游，又不是去干吗，辛苦了那么久放松一下不行吗？”

　　温识不知道其中隐情，说话完全不抓重点，一味地护着女儿，葛女士觉得跟他无法沟通。

　　家里的气氛很尬尴，一连好多天母女两个都没有说话。

　　温雨其实什么都懂，但她就是心里憋得慌，想一个人走走。

　　饭菜烧好了，四菜一汤。葛女士回来的时候就感觉家里像是换了个样子，干净得不行。温雨看见她，温声叫了句妈。

　　这样的求和方式是温雨从小到大惯用的，偏偏她老妈还就吃这一套。

　　“我每去一个地方都会给你们打电话。”温雨举起一只手，“我发誓，我肯定注意安全，我真的只想一个人走走，你如果实在不同意那就算了。”

　　一顿饭几乎无话，葛女士最后妥协地交出一张卡。

　　“死了就别回来。”她翻了温雨一眼。

　　温雨走了一路，每到一个地方就停下来帮路人画肖像赚钱。起初她没有抱太大希望，只想着能存一点是一点，可以呆久一点存够了再去下一个地方。令她没想到的是一切都发展得太顺利了，每天她刚把画布架子支起来就有人排队在等了，一个接一个，画不完的节奏。

　　有点奇怪，温雨第二天换了个地方。

　　她刚到，就一个缺牙的小男孩拿着钱跑到她面前，嘴里像是漏风，讲话含糊不清。

　　“姐姐，你能帮我画画吗？”

　　他低着头笑得很憨厚，就像是做坏事怕被大人发现一样。

　　温雨收了画板，低头小声对他说：“不行哦。”

　　“为什么呢？”他有些窘迫。

　　她也不好意思为难孩子，可心里实在疑惑，只能小心探问：“你回答姐姐一个问题姐姐就帮你画哦。”

　　“好呢。”

　　“一定要诚实哦。”

　　“嗯嗯！”

　　“嗯......是你自己想让姐姐帮你画画呢，还是......什么呢？”她的声音轻轻的，尾音微微扬了上去。

　　小男孩盯着她的脸支吾着说不出话，慢慢用手捂住红红的脸颊，一溜烟跑掉了。

　　晚上回到吊脚楼，温雨还是觉得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奇怪了，得赶快换个地方才好。

　　睡着睡着她却觉得越来越不舒服，像是出冷汗，整个身体热一阵冷一阵的。

　　大概是发烧了，温雨迷迷糊糊地感觉。她挣扎着起来翻了翻背包，找出两颗药。

　　等到天亮了，高烧还是没有退下去。

　　有点无助，她的身体软软的，浑身没有力气。

　　温雨打了个电话到主家，询问了一下医院怎么去。

　　挂了电话喝了热水，她却越来越困，想着还是睡醒了再去好了。

　　朦朦胧胧她做了一个很美很美的梦，她好像抱到秦少棠了。

　　“温雨。”他的声音低低沉沉的。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脖颈，发现衣服里面湿汗一片。轻车熟路地解了扣子，温雨连忙用手挡住，哭着闹着大喊：“走开！”

　　“乖啊。”他轻声哄，将她带到怀里安抚，“我们换干净的衣服啊。”

　　她眨巴眼睛看他，眼泪朦朦地问：“我又做梦了？”

　　男人不说话，拿着热毛巾帮她擦身子。他的眼尾有点红，手上动作很温柔。温雨也不安分，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她伸腿踢他。

　　秦少棠把脸凑近到她跟前，吻了吻她的眼睛，“是我，温雨乖啊。”

　　她听闻嘴巴立刻撅了起来，滚烫的小手急切地去抱他，整个人往他怀里拱，不停地蹭蹭。

　　“不动啊。”他伸手把两条细白的腿拢到一起，用力一抱就搁到了自己身上。

　　路上有点颠簸，秦少棠尽量让她睡得舒服些，她像小婴儿一样，喜欢和着人睡，两只手紧紧地拽住他的衣服，嘴里嘟囔着什么。

　　他用鼻子蹭蹭她的鼻尖，嘴里小声地哄着，“不难受啊。”说完低头含住她的嘴巴，唾液相连，“都传染给我好不好？”

　　到了医院，秦少棠对着医生询问，“有没有什么退烧的办法？最好不要挂水。”

　　折腾了一下午，退了烧之后温雨睡得更沉了。秦少棠就抱着她和衣躺在她旁边，温雨的两只手偷偷伸进他的衣服里，脸颊紧紧贴着他的胸口。

　　到了半夜里，温度稳定下来。秦少棠慢慢剥开她的手，起身倒了杯热水。

　　像是感觉到了动静，温雨伸手去摸却摸了个空，梦靥的她陡然一下哭了起来。

　　秦少棠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他又重新回去抱着哄，亲亲额头再亲亲嘴巴。

　　“不怕啊。”他小声地安抚，一下又一下，轻轻地拍。

　　第二天醒过来，整个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了。温雨赶紧爬起来找了一圈，都没发现秦少棠的影子。

　　她下意识攥紧自己的衣服，确实换过了。

　　掏出手机，犹豫了很久温雨还是按下了那个号码。

　　隔了一会，那头通了。

　　“喂？”

　　“嗯。”

　　“你......”

　　“我在开会，晚点说好吗？”

　　“哦哦没事，你忙吧。”没说再见，温雨就慌忙把电话挂了。果然还是出现幻觉了，秦少棠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温雨咬了咬嘴唇。

　　那么问题来了，究竟是谁帮自己换的衣服呢？温雨觉得很害怕，不想在这里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