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顾现）灵异三十题》言楼西

4、膏肓（4）

　　7.
　　打发走了唐疯子，顾惜朝觉得饭后应该去散个步。
　　想起最近的生意清淡得很，上次买的一些杂七杂八的书也看的差不多了，便打定注意，去书市逛逛。
　　古镇上有个不大不小的书市，比邻着顾惜朝铺子所在小巷的旁边，一个丁字路口左手拐进去，就能瞧见接连十几家的书店，皆是古色古香的装修风格，肩并着肩占了一路。
　　这个书市里有一家名叫碎云渊的旧书店很是特别。怎么个特别法呢？就是别人关门他开门，别人开门他关门。明明是一家书店，却偏偏喜欢开在夜市里。
　　顾惜朝对那家店的印象很不错，因为能从里面翻找到各种各样有意思的书籍。他经常晚上散步的时候来这里，看能不能淘到分外有趣的故事。
　　今天的书店有些与众不同，从来只卖各色旧书的店子外，居然贴了张新书发售的海报。
　　顾惜朝看了眼海报，是个前几年很红的小说家，专门写悬疑类的故事，只是近几年也不知道是不是江郎才尽，已经很久没有出新书了。
　　顾惜朝记得他曾经也看过一本这个作者写的小说，书名叫第六扇门，讲的是一个男人被安排回到一个自己从没有听说过的阴森祖宅，继承他太爷爷留给他的遗产的故事。
　　故事里虽然涉及到很多神秘学，心理学还有民俗类的内容，但是在作者的笔下一切都被安排得严丝缝合，无论多么诡异的情节都能顺其自然地展开，环环相扣，每一个伏笔每一个细节都被完美的运用起来。即使看得十分消耗脑细胞，也能叫人欲罢不能。
　　顾惜朝还记得那个作者的笔名，十分的英雄气概，叫做：九现神龙。
　　所谓神龙见首不见尾。
　　在这本第六扇门后这个作者就再也没有新的作品了，为此顾惜朝也很是遗憾了一把。
　　可惜广大书迷都不知道这个作者的真实身份，否则九现神龙大概就会变成每天神龙了，还能由的他想现就现么。
　　这么想着顾惜朝又看了一眼海报，九现神龙的限量新书发售被安排在三天后，场地占用了某个新建成的体育馆。新书名字叫做膏肓。
　　一看到这个名字顾惜朝就觉得感慨万千，生活里真是有太多的巧合。
　　感慨够了的顾惜朝终于推门进去，跟书店老板打了个招呼。
　　在得到了一个不太熟悉的声音回应后，顾惜朝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今天的坐在柜台后的不是平日里的书店老板息红泪息大美女，而是一个一头乱发瞧着好几天没做过个人仪表的整洁的男人。
　　这个男人睡乱了一头微长的短发，穿着一件灰色的厚毛衣，正埋头在一本写有关修道类的书籍中。听到顾惜朝打的招呼头也不抬的随便应了一声欢迎光临。

　　“今天息老板不在？”顾惜朝一边在书架上翻找着对自己胃口的书一边随口问道。
　　“恩。”
　　“息老板是九现神龙的书迷吧？”顾惜朝又问道。
　　“啊？”柜台后的男人似乎有些接不上顾惜朝的跳跃思维。
　　“不然从来只卖旧书的碎云渊怎么贴了新书发售的海报？”顾惜朝将中意的书都挑出来放在一边，接着嘀咕道，“还是限量的。”
　　“哦。”
　　顾惜朝觉得自己“坚持不懈”地跟那个男人说话有点傻，遂不再多话，挑好了书往柜台上一摆，“多少钱？”
　　埋头苦读的男人终于肯抬起头来，长得相当不错的一张脸：轮廓分明，浓眉大眼。虽然戴着一副黑框的眼镜，双眼倒是黑白分明炯炯有神，就是胡子拉碴看着好几天没有刮过了。
　　男人看了看顾惜朝挑出来的几本书，道，“五十块。”
　　男人一说话，显出了两个酒窝，整张脸瞬间变的平易近人起来。
　　顾惜朝低头摸皮夹的时候，听到那个男人又说了一句，“版权烦。”
　　“啊？”这回轮到顾惜朝有些反应不过来。
　　那个男人笑笑说，“限量发售是因为版权烦。”
　　顾惜朝愣了愣神，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但又觉得这个时候似乎说什么都不太合适，只好顺着他的话说，“是挺烦的。”然后将一张50元递过去。
　　男人笑了笑接过来，往抽屉里一塞，又埋头继续看书去了。

　　8.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一阵阵急促的门铃声打破了原有的宁静。
　　顾惜朝生平最讨厌被人吵醒，他一直认为睡觉就像是在整理一整天所有的思绪一样的过程，一但被中途硬性停止，就会导致他接下来的一整天思路混乱，而且脾气尤其暴躁。
　　偏偏他又睡的极浅，稍有风吹草动就会醒过来，所以也就从来没有住过校，就算非住校不可，他也宁愿多花点钱去租一套隔音良好的房。
　　揉着太阳穴，顾惜朝扯过一边的睡袍穿好，强压着怒气去开门。
　　是哪个上赶着的二货要投胎往阎罗王面前送？！
　　打开厚重的防盗门，顾惜朝冷着脸环手站在门口，“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昨天我是说了十点会去贵府拜访的。”
　　门外站着的正是严家的老管家，他还是昨日里那套严谨的黑色西装，只是在外面多穿了件厚实的大衣。
　　老管家十分抱歉地弯着腰，“很抱歉顾先生，迫不得已前来打扰到您了。”
　　如此真诚的态度下，顾惜朝也不好再僵持下去，只好把火气暂且收一收，“严先生出什么事了吗？”
　　老管家直起腰来，盯着顾惜朝的眼睛道，“好像是鬼上身。”
　　“？！”
　　这样的突发情况，明显不在顾惜朝原来的预料中，否则他也不会那么悠哉回来，套个唐术的口风以后，再悠哉回去。
　　“等我十五分钟。”顾惜朝说完把门关上。

　　十五分钟后，顾惜朝一手拎着个黑色的帆布背包，一手拿了钥匙出门。
　　老管家带头将顾惜朝领到楼下停着的黑色小轿车边上，给他开了门。
　　顾惜朝将背包先扔了进去，随后也坐了进去。
　　老管家从外面关上门后，坐到了驾驶座上。
　　车子启动，开出了小区。
　　“到底是怎么回事？”顾惜朝靠坐在椅背上，从背包里翻出来一个昨天从便利店里购买的三明治来，拆开包装，放进嘴里咬了一口。
　　他现在的脑子还是有些混乱，太阳穴有些一抽一抽的胀痛。
　　“昨天晚上，严先生睡下后不久，就光着脚，翻着白眼走出了自己的房间，帮佣发现异常后上前阻拦，却发现严先生不知道为什么变的力大无比，根本不能拦下来。最后还是叫来保镖，强行从后面打晕了严先生才将人拦了下来。”
　　顾惜朝觉得心里一凉，接着问道，“你知道严先生是往哪里走吗？”
　　车内后视镜里只能看到老管家的嘴角微微抿了一下，“很抱歉，严先生被我们在大厅里就拦了下来，并不知道他是往哪里去。”
　　顾惜朝看着后视镜，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大意了。
　　不过他还是相当坦然地微笑了下，“我想我应该知道。”
　　老管家握方向盘的手似乎紧了一些。
　　“好像你也同意我的观点？”顾惜朝歪了歪头问道。
　　老管家淡定地转了一个弯，“顾先生是什么意思？”
　　“哦，”顾惜朝坐好了又道，“只是想问下你的意见。”
　　老管家依旧八面不动，“很抱歉顾先生，我对这些实在是不清楚。”
　　“嗯。”顾惜朝爽快的没有继续下去这个问题，他看着窗外的风景用一种很缓慢的调子开始说话，“那我来说说吧。”
　　他也不去看老管家的反应，将一心一意把三明治吃了个干净后才开始叙述。
　　“我昨天打电话给戚先生的时候，注意到严政员的花园里，有一个小喷泉。但是我总觉得和严政员的别墅风格有些不搭调，于是我就下去转了转。”
　　“然后，我发现，这个喷泉它在的位置也相当巧妙。”
　　“水面有反射和折射光线的作用。也就是说阳光照在水面上，是会有一部分直接会被反射出去，另外会有一部分折射到水面下。但是折射的光线会使水中物体位置产生一些偏移。所以有时候往水中看去，我们总会有一种存在着另外一个世界的错觉来。”
　　“以前会有一些很神奇的诡案。”
　　“我曾经听说，在某个农村里，有几个初中生去鱼塘游泳。结果明明只用没过胸口水面的高度，却偏偏让一个初中生在其他人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消失了踪影。其他人发现人不见了，找来村里人放干了鱼塘的水来救人，却发现放干水的鱼塘里并没有发现人，或者说是尸体，于是又将水注了回去。”
　　“他们原来以为是那个学生自己先回去了，可是接连两天都没有那个学生的消息。家里人急的都报了警。”
　　“第三天的时候，那个农村里有人发现，之前他们游泳的鱼塘的水面上漂浮起一具尸体。”
　　“谁也无法解释，明明空无一人的鱼塘里，怎么会又出现了那个初中生的尸体。警方推测说是那个学生回家路上遭人杀害后被抛尸鱼塘。”
　　“但是凶手如何都找不到。”
　　顾惜朝浅浅地叹了一口气道，“凶手自然是找不到的。因为水下确实有着另外一个空间，通过光的折射，和一些其他的因素可以巧妙构筑起来的空间。”
　　“水聚阴。”顾惜朝笑笑，“严政员家喷泉刚巧建在聚阴位上，阴上加阴。”
　　顾惜朝感叹道，“严政员病入膏肓，身上阳气不够，阴气太盛。这是有人想把他拉入阴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