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的记忆》狸猫太子君

11、第十一章

　　文森特站在保罗的办公桌前，保罗坐在椅子上，抬头看着他。

　　“柏林给您的任务仍旧是夺下乌得勒支机场。最后期限是五月底。”文森特向他报告。

　　保罗没有抱怨，文森特却能感觉到他的上校现在也十分头疼。保罗开口道：“我们的装甲车和坦克足够。但现在的情况还是对我们不利。”

　　“对您来说，这都不是问题，上校，我要告诉您的就只有这些了。”文森特说完，狡黠地笑了一下，他抓住保罗对面的一把椅子用眼神询问保罗，像是在拍默片儿。

　　保罗微微笑了一下，他的文森特总是充满张力，他喜欢玩笑，喜欢让保罗发笑，保罗的生活很长时间里没有幽默和玩笑，但并不代表他不喜欢，文森特的个性让他觉得轻松自在。

　　保罗点了点头当做许可。

　　文森特坐了下，伸手拿过保罗面前的信纸和钢笔。在上面写下一行字：

　　“想我了吗？”

　　保罗只是低头盯着上面的字。文森特几乎要以为他生气了，可保罗已经拿过文森特手中的笔写道：

　　“是的。”

　　但是文森特已经没有时间再写什么了。保罗突然站起身，越过桌子跟他亲吻。他托着文森特的头，从那张颜色红润，触感光洁的双唇间汲取这个青年的热情。接吻的同时，文森特伸出一只手轻轻摸到保罗的喉结，感觉它像是在做吞咽动作一般不停颤抖着。

　　保罗停下来抓住放在他脖子上的文森特的手。保罗又强势地将青年人搂在了怀里，不过文森特并没有嫌恶，他从来不把保罗的这些行为当做侮辱，他不过是习惯这样，文森特这样想。

　　保罗想轻松地向他道一声：“你好吗？”

　　可文森特突兀地问了一句：“你受伤了吗，亲爱的？”

　　保罗被问得一怔，停顿了一会儿才回答上文森特的问题。

　　“哦，我没事，我很好。”保罗答复道。

　　“真的吗？”文森特伸出手去摸保罗的腹部，然后是侧腰，再到胸膛。保罗被弄得往后退了一步，文森特却不依不饶地检查他的身体。

　　“停下，文森。行了！”保罗说道，他试图推开文森特，冷峻的脸上也露出了窘迫的神情。

　　闹剧停止于保罗的一声吃痛的低吟。文森特住了手：“你没事？你刚才是这么说的？”

　　他拉开保罗的衣袖，看见保罗轮廓优美的前臂上缠着纱布，纱布干净整洁，扎得也颇有讲究。

　　保罗像个被发现踩坏了妈妈种的蔷薇的小男孩：“……其实只是一点擦伤。”

　　文森特好像故意要折磨保罗：“噢！亲爱的，这位帮你包扎的护士小姐一定对你很中意，你看她做得那么好，我打赌她在你身上花的时间比其他伤员都多……”

　　保罗猛然收紧一直搂在文森特腰上的另一只手臂，这个警告让文森特住了口。

　　“护士和军人是不允许相互勾搭调情的。”保罗说，认真得让文森特害怕。仿佛那是什么终身有效的宣言。

　　文森特吻了吻伤口的位置，压迫的力度刚好让保罗感到一阵清晰的疼痛。保罗这次没有躲让，他低头看着他的文森，那双盛满苦艾酒的绿眼睛让他有些出神。他突然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答应这个漂亮青年的求爱，他开始认为那不过是偶然的异想天开，现在他发现不管多少次，他都会答应他——他都会要他当他的情人。

　　文森特走出保罗的办公室后就见到了那个年轻的副官。彼得从楼道的另一边走来向他打了个招呼，走进了保罗的办公室。那双漂亮的灰色眼睛里带着不安的查探，他总想了解到他敬爱的保罗的一切，包括一些他非常不熟悉的部分。他自己尽管从来也不承认，但事实是他总想进入保罗的生活。

　　之后的情形还算好，战火从城市延伸到小镇，从小镇延伸到乡村。农人们一边翻弄草料一边数着炮火的次数。保罗的军队在营地里休息整顿，不久前有一些部队与他们汇合了。

　　保罗专心研究战略，并且开始减少跟士兵们的交流。幸存的老兵给新兵取绰号，而不是询问他们的名字。

　　记住一个人的名字只需要一分钟，可忘却它需要一生。

　　关于他对记忆的看法，文森特总是这样说。

　　战役时常发生，德国人的确在荷兰被绊住了，但是事情并非是正义战胜邪恶的故事。很快德国人精良的装甲师似乎更有优势，但是保罗深知如果攻占真正开始，无论如何都是血流成河。

　　保罗和文森特并没有多少时间碰面，文森特被安排在曾经是市政厅，现在是德军司令部的大楼里工作。每天他都能看见那个满头蜷曲金发身材瘦高的彼得多次出入保罗的独立办公室，有时跟保罗一起就餐，看着他对保罗露出的那种小狗般真挚又热情的眼神。

　　“哦亲爱的，看来对你中意的大概不是什么小护士。”文森特在窗边看着保罗和他的副官从轿车里下来走进大楼里，一边想着，“但是你很快就可以回家，你会胜利，然后被赋予你最不喜欢的橡叶钻石铁十字勋章。还有我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

　　丹尼尔.布鲁克大夫有一间很大的书房，相比较而言会客的红木桌子是显得小了一号，一旁的落地灯没法照亮整个房间。

　　桌前的丹尼尔先开口了：“一切都为你安排好了，你很快就得跟柏林的军队一起动身。到了乌得勒支会有人给你传讯，你清楚你的任务了吗？”

　　“任务？我只看到一次谋害，我们没有权利拿别人来牺牲。”对面的文森特直视着他的接头人。

　　“法【】西【】si会战败，盟军会胜利，不过是另一个方法而已。让德军在乌得勒支得到他们想要的，他们就不会紧盯法国，法国陆军就会占领先机。英国已经没有能力抵抗德国的陆军了，只有法国可以，你听懂了吗？”布鲁克声调低得几乎让人只感觉到了喉部的震动，发出古怪的嗡鸣声。

　　“荷兰会亡国。”文森特企图作出反驳，但却发现自己几乎什么也做不了。

　　“这不是你该想的问题了，文森特！如果真会亡国，荷兰女王成为流亡政府，她也会选择站在英国一边。”这个经验丰富的老间谍露出一个胁迫的笑容，这与他精力充沛的性格完全不符，“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跟那个德国上校搞在一起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文森特没有表露出任何的情绪，他一直像来到这间书房的时候一样，脸上露出从容的神情：“我知道。”

　　这让丹尼尔感到满意，他的间谍非常优秀，他从没见过文森特惊慌失措或是害怕恐惧，他从容、幽默。他看起来似乎是个前途似锦的青年，但似乎又不害怕失去任何东西。

　　“你的事情不会被过问，如果你尽快完成你的任务。事实上我觉得这样不坏，或许他还能帮你，当然，你自己清楚应该怎么做。”说到这里丹尼尔调整了一下他大块头的身体，“去乌得勒支吧，如果不这样做说不定那个德国上校也有危险，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