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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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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见过掌门。”
“嗯。”太清环视了神色各异的众人一眼,“今日的大比已经结束,都散了吧。”
青阳皱了皱眉正欲开口,太清犀利的目光已经扫到,他一惊,顿时忘了说话。
“师弟,夙瑶,你们两个跟我来。”
夙瑶敛去神色,定了定,跟了上去。
一路沉默。
青阳心里明白,这件事只怕就这么不了了之了。虽然夙瑶打伤了他,然而身为长老被弟子打伤,简直颜面扫地,他也没那脸借此发难。何况事情的起因也在于他对夙瑶先下了重手,道理在夙瑶那边。
虽说今日夙瑶的表现与过去判若两人,但琼华派虽重仙术不求悟道,然而大道三千,一夕顿悟乃
至触类旁通的例子过去也并非没有,这也算不得什么可疑之处。
更深想一层,这么些年来太清师兄对夙瑶的看重可能也并非是空穴来风,也许夙瑶本就有远迈同阶的水准,只不过一直藏拙而已。
这也是今日太清一出现,并无惊异的样子,反而直接大加赞赏的原因吧?青阳越想越觉得是这样。大比一事说起来二人都有不是,各退一步也便罢了。
果然太清掌门令夙瑶向青阳道歉,夙瑶自然顺从了,青阳点点头,说一声“小事罢了”。这事也就糊里糊涂过去了,连个禁足的惩罚也没有。这也让青阳越发肯定自己的推测。
青阳今日丢了大丑,心气有些不顺,见已无下文,就早早走了。
当然事实并非青阳所想的那样。夙瑶自己清楚,原本以为青阳长老走了以后,太清师父会单独问自己,但是出乎她意料的是师父对此绝口不提,好似她本就能施展这般刚猛的仙术一般,自然至极。
太清自然有自己的思量。
多年以前,他曾经在书阁顶层启开过一个尘封的密匣,密匣中藏着一卷纸,上面是某代掌门留与后世的谶言。那任掌门精通周天星辰之术,长于卜算,曾推算出琼华将有一决定命数之人,若成,则飞升可期。
他依据前人线索,入世寻访,终于机缘巧合之下找到了预言中的人——正是当年还在襁褓中的夙瑶。
虽然这么多年以来,夙瑶一直未曾表现出异于常人之处,但太清一直未曾放弃心中的一线希望。如今一看,果然不俗!
他心情激动,直觉得前人诚不欺我,此女果真有些不凡。一直以来对她的偏爱,也正是来源于此,如今果不负他心血。
虽不知将来如何,但他是深信命理之人,天道有常,自有定数。太清看着眼前的得意弟子,哈哈一笑,道,“夙瑶,你可曾想过,接任琼华派的掌门?”
夙瑶哪里知道太清心中的念头,更料不到还有这样出人意料的问题,一时悚然道,“师父,莫非是师兄他——?!”若有玄震,如论如何都轮不到她来当这个掌门,如今师父竟这样说,难道是师兄不好了?
太清道,“你这孩子,瞎想什么?你师兄没事。太衡长老已经把丹药给他服下了,相信很快就能醒。”
“那师父刚才......”
夙瑶一顿,这才明白师父是来试探她的心思,立刻摇头道,“师父春秋鼎盛,怎么说这种
话?”别说她亦曾经做过掌门,对此毫无想法,就算她有,师兄也还在她的前头呢。何况修仙之人寿数绵长,太清师父如今也还远远不到那个时候。
太清捻须不语,过了一会儿,道,“此事虽不急,但你也要先想想清楚。”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太清师父当真偏爱她至此,铁了心要传位给她?且不说几位长老答不答应,光是师兄,就足以让她对这个位子兴不起半点心思。前世兰珏之事还如昨日,假如贪图权柄重蹈覆辙,岂不是太蠢了?何况她本也对此无意。
想到这里,夙瑶果断地跪下了。
“夙瑶才智驽钝,本不堪如此大任,希望掌门准许弟子出山游历,寻求道之真意。”
太清乍一听闻这个突兀的请求,手中一顿,缓缓放下背在身后。他神情莫测地看着夙瑶,似乎想要透过她的表情看出她真正的用意。
他才暗示要将掌门的位置传给她,她立刻就自请下山,莫非是这孩子的心性当真纯善至此,不愿与自己的师兄相争?但玄震也同样是他看大的,秉性仁厚,自然不会违抗师父的命令。若他开口将掌门之位传给他的师妹,他也不会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
“夙瑶,如今琼华正值多事之秋。在这个关口,为师希望你能留在门中,以策万全。”不论她是想要借此明志,抑或假意脱身,如今派内情形危急,都由不得她任性。
虽然早有预感,但听到师父真的拒绝,夙瑶依然一阵失望。的确如今瘴气弥漫,无法根除,极可能动摇琼华根基,太清师父既然有意传位给她,无论出于什么考虑都不会让她在这个时候下山。
“徒儿鲁莽了。”夙瑶说,随后又提出要去承天剑台看一看。
太清既然已经驳了她一个请求,此时就不会驳她第二个。虽然瘴毒凶险,但暂时还在控制之中,他点点头,叮嘱她不要停留超过一炷香的时间。
承天剑台常年冰火交融,以太极八卦的阴阳鱼为界,阴鱼上结满冰霜,一簇簇冰柱如同水晶。只一线之隔的阳鱼一面,却从地面上凭空燃起一朵一朵的火焰,跳跃闪烁。冰火两重,煞是好看。
因为这阴阳交融的属性不可多得,历代铸剑一脉的弟子就在此利用火焰融化矿石打造剑胚,然后再用冰霜冷却成型,反复捶打淬炼,铸成一把把宝剑。
如今出了事,承天剑台已经被封锁,不许弟子接近。夙瑶得了掌门的特许,持符令进入,只见满目冷清,全然没有往常打铁铸剑的热闹动静。
有些工具还散落在地上不曾收走,也不知是哪位粗心的弟子落下的。铸剑一脉的弟子大多粗豪,不似其他几脉心细如尘,有些半成品的剑胚也还放在铸造台上,炉中的火却是终年不熄的,还在熊熊燃烧。
夙瑶走了几步,陡然倒抽一口气。
承天剑台的阴阳鱼已经裂成了两半,一道漆黑的裂隙横亘在地面上,并不多宽,却深不见底,仿佛一直要通到九幽黄泉里去。望着裂缝的时候,就有油然而生一种里面随时会扑出无数恶鬼的恐惧感。
灰黑色的瘴气正从裂隙里冒出来,被无形的术法禁锢住,左右冲突间变幻了无数种狰狞的形状,简直像是什么活的生物,正与闪着金光的薄薄一层光幕撕咬一般。
夙瑶心底发寒,忽然被什么绊了一下,几乎要跌进裂缝里去。她低头一看,惊疑不定。
它怎么会在这里?
脚旁,静静躺着一把无比熟悉的剑。
一把属于她前世的佩剑——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