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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十一月的雨 ...

  •   十月过后,天气便渐渐阴冷起来。小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一天冷似一天。
      路面上的尘土被雨水浸泡着,成了粘糊糊的泥浆,皮鞋一踩上去,立刻糊满了满鞋帮,连着裤腿也带上了泥星子。
      真是令人烦闷的秋季啊,想起已经过去的夏天,连雨也下得那么酣畅淋漓。

      拐过街口,就是菜市场,即使阴雨连绵也还是继续着交易,挽着篮子的主妇们和菜贩不厌其烦地讨价还价,为每一分每一角争论不休。

      白菜叶子上闪着水珠子,看似鲜嫩可人,也许里面的菜心已经烂成了一团糟。

      水产区的鱼腥味扑鼻而来,被剜去了半个背部的鱼依然在池子里痛苦地扑腾,顾客要新鲜,鱼贩子便把大条的鱼活剐。

      再过去,是市立第七小学,曾经有位著名的小说家在这里就读,她的照片陈列在荣誉室里,却不包括不及格的数学成绩单。

      正是放学的时候,孩子们喧闹着涌出校门,欢快的脚步,全然不顾脚下的泥凼水洼。
      。
      站在树阴底下,一直等到最后,那把大大的黑伞出现在视线里。伞底下,依然是那个单薄的身影,刺骨的寒风里只穿着白衬衫,清瘦的面容,细细的手腕,大大的黑边眼镜似乎立刻就要从鼻梁上滑下来,手上提着黑色的皮包。

      “老师再见!”红裙子的女孩甜脆的声音回响在空荡荡的校门口。

      “好好走,早点回家。要预习好明天的课文。”那只细瘦的手轻轻地摸摸女孩头顶,如此叮嘱着。

      他更瘦了,更加苍白,似乎骨头立刻就要戳破薄得和纸一般的皮肤,瘦骨嶙嶙的手指,连关节都突了出来。

      他没有看见这边,打着伞,低头走着,小心地避开水洼,细细的雨滴打在伞面上,几乎没有声响。

      每到十一月就会下着这样绵长的,令人烦闷的雨……

      郑立人一动不动地站在那棵八十高龄的老槐树下,看着从面前经过的黑色雨伞。

      “走吧。”那把伞忽然停住了,伞底传来低低的声音。

      “说你呢。一起打伞吧。”

      立人楞住了,因为伞的主人已经确确实实地转过身来望着他了。

      还是那么清亮的一双眼睛,似乎并没有被岁月染上任何的尘砂。

      “十年不见了,立人。你也长这么大了……”
      “树人……哥……”

      其实是很想就这样丢开一切,将他紧紧拥进怀里,不管他的挣扎和喘息,对他诉说十年来不断的思念的……

      但是出口的话语却变了样。
      “爸爸说,很想你,希望你能去看看他……”

      捏着伞柄的那只手微微地抖了一下。

      长久的沉默。

      立人曲着身子迂就伞的高度,很久以前,两个人也常常撑着一把伞走在雨中,不过那时候立人还得仰头看树人。

      妈妈过世的时候的记忆已快消失殆尽了,只记得一位面目威严的中年男子告诉从来不知道什么是父爱的他自己是他的父亲。然后跟着那个男人进了好大的花园房子,房子里有一位沉默而冰冷的贵夫人,老拿可怕的眼神盯着他,还有一位白得象园子里的百合花似的少年,和贵夫人相似的美丽高贵,却有着暖玉一般的笑颜。

      那时侯起立人就喜欢追在树人后面,不断地叫着“树人哥”,仿佛树袋熊依恋桉树一般依恋着哥哥。

      又深又大的卧室到了晚上会很可怕,保姆也老拿阴阴的眼神盯着他。立人睡不着的时候,便会跑到树人房间来。树人的怀抱温暖又安全,带着淡淡甘草香味的被窝,令人产生舒适的睡意。

      爸爸是常常不在家的,那么大的一个房子里,到处是冷冰冰的气息,只有靠近哥哥的身边,立人才感到一点温暖。

      哥哥会讲故事,哥哥会教他下棋,哥哥有着温暖的眼神和柔和的笑容,只要牵着哥哥的手,一切的寂寞,恐惧都会无影无踪。

      对立人来说,哥哥就等于整个世界。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如此地害怕失去他吧。

      树人有了女朋友的时候,立人十岁。

      树人的女朋友叫丹青,有着雪白的皮肤和乌黑的眼睛,爱笑,笑得花枝乱颤,剪得短短的小男生头,露出两只雪白的耳朵。

      树人是省委组织部长的公子,丹青是空军司令员的千金,门当户对,情投意合,还在小两口上高中的时候,就已经订下了铁板钉钉的婚事,只等着两人把大学念完,就择日成亲。

      丹青和树人一样宠着立人,口袋里装着的零食,什么话梅,嘉应子,猫耳朵,总有一大半进了立人的肚子,帮他解数学题,带他玩球,跑步,若是和树人出去逛街,这个小尾巴一定少不了,铺盖面,凉粉,油茶,锅魁,烤羊肉串……总是把立人吃到满嘴油光。

      立人却不喜欢丹青。他渐渐地知道,男女之间是怎么一回事儿,娶妻生子,丹青和将来的小侄子会把疼他爱他的哥哥抢走了。

      立人老拿别扭的脸孔对着丹青,哪怕嘴里正吮着她买来的棒棒糖,手上戴着她织的新手套。他告诉自己,这是违心的,只是不想让哥哥伤心。

      丹青长得娇小清秀,内里却是个很豪气的女孩儿,小孩子较劲从不放在心上,亲亲热热,早把树人的家人当成了自己的亲人。

      哥哥的心里,装着立人的地方被丹青占了一半儿去。立人这么想着,就再不愿想到丹青对自己的好了。

      树人并没有想到那么多,他疼爱弟弟,无论如何都会爱他,因为没有自己的话,那孩子就真的孤身一人了,所以他很高兴丹青也那么疼爱树人,记得曾经有几次要去学校给立人开家长会而误了和她的约会,她却毫不见怪,还高兴地说,正好,逛街的时候给小立买了本书。如果换一个女人树人早觉得她在装假了,但丹青是那样一个女孩子,由内而外地散发着真挚,有时候树人都忍不住开玩笑,丹青,你这么喜欢立人,我可要吃醋了,你干脆嫁给他好啦。丹青瞪他一眼,你这么大个男人,和小孩比什么!

      立人知道哥哥锁上门来是干什么。丹青上门来,若是树人的父母都不在,便会躲进他的房间,两个人在里面搞出些动静。立人本来是无意中跑到树人房间的阳台上玩儿,却撞见了哥哥和丹青的激情场面,两个人的身体都很白,白得耀眼,立人很难受,但是目不转睛地扒着窗帘。开门,关门,激情中的年轻男女都没有留意到立人用不象小孩子的眼神躲在角落里沉默地看着。

      立人在初三的时候开始长个,升上高中后又猛窜了许多,他象发了疯一样地练篮球,每天大强度练习,连女孩子的追求都顾不上搭理,却给别人留下了高傲的印象,反而更受欢迎了。偏偏就有这样的人,越是得不到手的越想要。

      立人每天回家,冲凉,吃饭,和树人打个照面便关进自己屋子里。树人摇着头想,小孩大了都是这样的吗?越来越不可爱了。

      树人的念研究生的学校就在自己居住的城市,丹青却已经到另一座城市念大学去了,看着哥哥受相思之苦,立人却松了一口大气。

      立人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连一点点的困惑都不曾有过,因为在他的第一次性梦中出现的,正是
      哥哥,以从未在现实中出现过的,放荡而美丽的姿势诱惑着他的哥哥。
      小时侯在哥哥怀抱里安睡的渴望转变为强有力的拥抱的欲望,想要拥紧那令他依恋的温度,永远不放开。

      立人喜欢夏天,夏天是人们解开身体的束缚,投入清凉的水波中的时节。立人喜欢坐在泳池边上,眯着眼看哥哥修长洁白的躯体在碧蓝的池水中舒展,看到身体发热,然后,跃入水中,激起浪花,深深地,深深地沉入水中。从水底仰视上方那个修长的影子,然后一头冒出水去,刚好拦腰抱住树人。

      臭小子,你吓我啊!树人会狠狠地给弟弟一个爆栗,然后爱怜地帮他拨开眼前湿漉漉的头发。而这时候,立人把脸紧紧地贴在树人白皙的胸膛上,拼命地嗅着

      树人会离开这个家是令所有人猝不及防的事。源起于树人的母亲,那个高傲美丽的贵夫人。她的丈夫身边从来没有少过情人,那些年轻貌美的莺燕,幻想用自己亮丽的羽毛和动人的歌喉为自己博得大树的荫庇。很多年来,她用带着高傲和轻蔑的沉默来掩饰内心的伤痛,甚至容忍了丈夫把私生子带进家中,只要那个风流的丈夫能在表面上顾及她的尊严。为了他的仕途,她可以说做出了一个妻子能做出的最大的牺牲。

      火山没有爆发不等于它就会从此沉寂,那个高傲倔强的女人在忍受了很多年之后终于宣布,她受够了。丈夫竟然能够当着情妇的面羞辱她,即使是酒后失控,还是令她伤心欲绝。

      这个已不再年轻,当惯了衣食无忧的官太太的女人毅然离开了她不再留恋的失败婚姻,重拾起丢下多年的教鞭,认认真真地为自己而活。

      树人在长久的沉默之后,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他对父亲说,妈妈需要人照顾。

      树人已经是父亲无法再掌控的年纪,那个保养得很好的,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至少年轻十岁的官员面对着自己的儿子依然露出了疲态。

      树人说走的那天晚上,立人象第一次一头狂怒的豹般对他从来没有违拗过的哥哥咆哮。

      树人要离开,这对那个深深眷恋着他的少年来说有如天崩地裂。

      哥,你疯了?你真的要走?你想一想我,你想一想我,求你留下来!

      平静而悲悯地注视着弟弟,树人摇了摇头。

      你已经长大了,完全可以自己好好地生活。况且,没有我,爸爸会更重视你。而妈妈,只有我一个人了……

      立人猛扑上去,把坐在床边的树人压倒,抱着他的脖子,哽咽着对他说,哥,你想过我没有?我决对不会让你走!
      树人无奈地抚摩着他的头,轻声说,别撒娇了……

      你还把我当小孩子是不是!立人猛然撑起身子,定定地注视着树人,眼睛里跳动着灼灼的火焰。

      哥,你究竟知道不知道我在想些什么?我今天就让你看看,我到底还是不是孩子!

      树人一脸错愕,立人却一把抓住他的衬衫领子,嚓地一拉,几粒白色的扣子四散迸开。

      立人,你要干什么!

      树人喝道。弟弟却不听他的,一下子压上去,狠狠地封住他的嘴唇。

      树人完全呆住了,他从未经历过这样的阵仗,大脑里一片空白。

      嘴唇,舌尖,牙齿,凶狠得想要把他噬咬干净。

      本能地推拒着弟弟宽厚得象堵墙一样的胸膛,这才惊觉:立人已经不是那个天真顽皮的孩子了!看那眼睛中的暴戾之气,什么时候他竟变成了这样,难道真是自己的过错么?

      衣服被立人的双手粗暴地抓扯着,那双滚烫的手已经覆上树人暴露的肌肤。

      “啪!”立人脸上挨了记火辣辣的耳光,顿时楞了。

      你给我清醒点!树人喘着气,用力地推开他,白皙的面孔上浮现着异样的潮红。

      少年慢慢地直起身,看着躺在床上衣衫不整的哥哥,如梦方醒一般,呜咽出声,而后,演变成受伤野兽一般的嚎啕。

      树人的离开终究是无可挽回的事情,连一声“再见”都没有说。

      那个天蒙蒙亮的早晨,神色忧郁的青年提着箱子,一步一步离开他生活了多年的家,如他所发的誓言,再没有回头。

      立人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头在墙壁上撞得砰砰响。

      那以后,树人就象在这个城市消失了一样,再没有出现在立人的视线中。

      十年一梦。

      立人在梦醒的时候反而以为自己在做梦了。
      那天,他捏着话筒,电话里传出的分明是树人的声音。尽管已不复少年的意气飞扬,尽管已一别十载,可那梦怀萦绕的声音,却是真真切切地打中了他的心脏,

      哥……
      他张了张嘴,只说得出这句话。

      ……立人。
      干涩而艰难的声音之后,是长久的沉默。

      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在电缆中交汇。

      树人缓缓地开口,那声音遥远而疲倦。

      妈妈病了,肝癌。为了治病已经欠下很多钱了。不肯向爸爸开口。也不许我向他要。

      所以,你是我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了。

      立人的胸膛里响起一个滚雷,又翻起一阵热潮,捏着话筒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哥,你在哪里?我想……见见你……

      抓住逝去的时光非人力可为,那么重新开始呢?
      仿佛初次怀春的少年一般的悸动在这个二十六岁的男人心底苏醒过来。

      为了得到一声允诺,我可以等一辈子。何况十年?

      现在,同撑着伞的两个人,恍如旧梦,

      树人的家在一幢老式的三层楼房上,狭窄的走道里烟熏火燎。

      这是学校最老的教师宿舍,当年也曾是地方士绅的公馆。

      打开油漆剥落的房门,一股浓浓的草药味从阴暗的屋子里散发出来。

      立人不由抽了抽鼻子。

      “这两天胃不大好,才抓了两副药煎着。”树人抱歉地笑笑,拉开了外屋里的灯。

      狭小的空间里堆着笨重而陈旧的家具,好在墙体粉刷得雪白,家具也擦拭得很干净,不至显出颓势来。靠墙一张单人木床,洗得褪色的床单和被罩,床头上堆着书,
      过来是一排书柜,靠窗处当然是书桌,整整齐齐码着好几堆试卷和本子。

      屋中间一个红泥的小炉子,没生火,上头码着药罐,装了半罐药渣,空气里浸润着的药味应该便是这药罐子工作了好几天的结果。

      “坐吧。”树人指指放着垫子的木沙发,自己搬了书桌前的凳子,在对面坐下来。

      立人想说点什么,但喉咙被什么满满地塞住了。

      树人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他。

      “这些年,可好?我在报纸上看到你成功的消息,打心眼里高兴。你在照片上的样子,比小时侯稳重了许多,我就想,这个爱撒娇的小弟弟也长成男人了……”

      立人知道自己想听的不是这些,但还是说不出话来,树人絮絮地诉说着,眼神也恍惚起来。

      “……那时候,最担心你。看到你寂寞的样子,就觉得心疼得不行,你那时胆子特别小,都十一二岁了还怕黑,老要和我一起睡……”
      恍惚了半晌,树人脸上露出神往的微笑来。

      立人忍耐着扑上去紧紧抱住他的冲动,如果再出现十年前一时冲动下的尴尬场面,树人大概不会再原谅自己吧。

      树人说;“丹青也很喜欢你呢,她老说你可爱,其实你皮得不行对不对?丹青是个好女孩子,我再没见过象她那么好的姑娘了……丹青……”

      立人的心紧紧地揪做一团,丹青,丹青,这个曾经是他的最大心病的名字。哥哥离家那次原本是做得极保密的,家丑不可外扬,身居高位的父亲当然更不能让人看他妻离子叛的笑话,虽然知道迟早会大白天下,但是绝不能被动地让别人,尤其是对头们事先大张旗鼓地嘲笑起来。丹青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得了消息,还没放假就坐着飞机赶了回来,满城风雨地找树人,给双方的家长都闹了个大难堪,一个是儿子跑了,一个是女婿丢了,谁的面子上都不好看。

      丹青找到了树人吗?谁也不清楚,只见她失魂落魄地回来,一语不发地又离开。

      三年之后,丹青结婚了,新郎是同校的研究生。

      虽然那样的结局,他立人并非不满意,但他一直很困惑,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哥哥为什么能舍下丹青呢?

      这个时候,树人又提到了丹青,立人不由唐突地问道“哥,你走的时候,为什么没给丹青说一声呢?她后来找过你……”

      树人身体一震,象被什么击中了一样,定了一定,垂下眼皮,岔开话题;“说了半天还没说到正题上。立人,哥想借你十万,妈的手术费和医药费太高,别处已经借不出来了……等难关过了,我一定会还你,我想好了,学校的工作挣不了多少钱,把这一班六年级的带毕业,我就辞了……”

      “哥!别说了!我们兄弟还讲这些什么!从小哥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今天我的钱也就是你的钱,拿去吧,需要多少就拿多少,只要能帮你……”立人顿了顿,慢慢地站起身子,走过去,拥住树人瘦削的肩膀。真瘦,骨头棱棱地咯着手,令人心痛。

      立人感到怀中的身体僵住了,似乎还在颤抖。

      或许他又想到十年前的那一幕,怕自己动粗吧。但,即使被他讨厌,也不想松手了。

      “哥,别担心,有我在……早知道你今天过的这么苦,我再怎么也该早点找到你……”

      怀抱里消瘦的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就象窗外连绵的小雨不断敲打着雨蓬。

      “哥,十年前我对你说过的话你还记得不?我那时候的心意,一点也没变……你再打我,我也不离开了,但我也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来,我可以等一辈子……”

      立人贴着树人被悄然而下的泪水润湿的脸,在耳边轻轻地诉说着。

      树人的喉咙里哽咽起来。温柔是一把最锋利的剑,可以把人的心刺透。

      十一月的雨绵延不断。十年无非是岁月的长河里一朵微小的浪花,十年能够让人改变很多,但却无法改变金子的质地。

      树人用力地抽泣着,在那个叫着他“哥哥”,却用最温存的眼神注视着他的男子面前失态地带着哭腔说:“丹青来找过我,可我已经没办法和她在一起了,我不想误了她……都是你……那天之后,我的心里满满的全是你了……”

      突如其来的狂喜让立人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一遍遍地吻着树人眼角上不断涌出的泪花。

      还有什么可求的呢?

      窗外的雨停了,几只不知寒的麻雀在电线上聒噪着,
      屋子里的两个人都很激动,暮色却是如此和祥。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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