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我意》公子请喝茶

21、Chapter 21

　　周晏辞独自一人坐在KTV包厢的角落，面前已经空了两三个啤酒瓶。萧怀铭唱完一首歌，把麦克风丢给旁边的姑娘，凑到他身边坐下。

　　“真吵架了？”萧怀铭难得收起嬉皮笑脸的表情。

　　周晏辞没说话，又开了一瓶酒。液晶屏幕上正播放着一首情歌的MV，男女主角在雨中拥吻，画面唯美得刺眼。

　　“要我说，你这人就是太端着。”萧怀铭抢过他手里的酒瓶，“喜欢就追，误会就解释，在这喝闷酒算什么本事？”

　　周晏辞冷冷瞥他一眼：“你懂什么？”

　　“我是不懂你们这些文化人的弯弯绕绕。”萧怀铭耸肩，“但我知道，要是真喜欢一个人，就别让她有机会从你身边溜走。”

　　这句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进周晏辞心里。他想起鹿知闲站在楚莫面前的样子，想起她慌乱地拉住他袖子却说不出一句完整解释的模样。

　　“她心里还有她前男友。”周晏辞的声音很轻，几乎被音乐淹没。

　　萧怀铭愣了下，随即大笑：“就为这个？周晏辞，你什么时候这么没自信了？”

　　周晏辞皱眉，不明白他在笑什么。

　　“我问你，”萧怀铭凑近，“你觉得鹿知闲是那种会玩弄感情的人吗？”

　　“不是。”

　　“那你觉得，她会一边吊着你，一边和前男友纠缠不清吗？”

　　周晏辞沉默片刻，摇头。

　　“既然如此，你在这喝什么闷酒？”萧怀铭拍拍他的肩，“要我说，鹿知闲要是真对前男友余情未了，你出事那晚她也不会哭了一整晚。”

　　这句话像一道光，瞬间照亮了周晏辞心中的迷雾。他猛地站起身，拿起外套就往外走。

　　“喂！你去哪？”萧怀铭在后面喊。

　　“找人。”周晏辞头也不回。

　　鹿知闲在宿舍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楚漓敷着面膜，含糊不清地问：“你今晚怎么了？翻来翻去的。”

　　“没事。”鹿知闲闷闷地说。她摸出手机，屏幕漆黑，这才想起手机下午上课就玩没电了。充上电开机，一连串的未接来电提示跳出来，全是周晏辞打来的。

　　还有一条短信，是楚莫的。「我明早的车，保重。」鹿知闲盯着那条短信看了很久，最终没有回复，她把手机扔到一边，用被子蒙住头。可一闭上眼睛，就是周晏辞那张冷漠的脸。他避开她的手，说“早点回宿舍吧”时的表情，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里。

　　她知道自己应该解释，可当时脑子一片空白，什么也说不出来。现在回想起来，她恨不得时光倒流，抓住他的袖子一字一句地说清楚：我和楚莫已经结束了，刚才只是告别，仅此而已。

　　可是，她为什么要解释？她和周晏辞又是什么关系？这个问题困扰她很久了，他们接过吻，牵过手，他照顾她，管着她，可从未明确说过“喜欢”。

　　而她也一直回避去定义这段关系，是因为他是老师吗？还是因为她还没完全准备好开始新的感情？鹿知闲烦躁地坐起身，抓了抓头发。

　　“你到底睡不睡啊？”楚漓撕下面膜，无奈地看着她。

　　“阿漓，”鹿知闲轻声问，“如果你喜欢一个人，会不敢承认吗？”

　　楚漓眨眨眼，立刻来了精神：“你终于开窍了？说的是周老师吧？”鹿知闲没有否认。

　　“要我说，你就是想太多。”楚漓爬上她的床，盘腿坐下，“喜欢就是喜欢，哪有那么多理由？你看我和子允，喜欢就在一起了，多简单。”

　　“可是...”

　　“可是什么？就因为他是老师？”楚漓翻个白眼，“他都快不是老师了好吗？我听说周教授下个月就回来了，到时候周老师就会辞职。”

　　鹿知闲愣住：“你怎么知道？”

　　“肖子允听他爸说的呗。”楚漓凑近她，压低声音，“而且我告诉你，周老师家可不简单，他妈妈是某某集团的董事长，他爸是...”

　　鹿知闲听得目瞪口呆。她知道周晏辞家境应该不错，但没想到这么夸张。

　　“所以你看，他当老师就是玩票性质，你还真以为他会一直教下去啊？”楚漓拍拍她的肩，“别纠结了，喜欢就上！”

　　鹿知闲还在消化这些信息，宿舍门突然被敲响。“谁啊这么晚？”楚漓嘟囔着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宿管阿姨，一脸严肃：“鹿知闲在吗？楼下有人找。”

　　“谁啊？”鹿知闲从床上探出头。

　　“一个男的，姓周。”宿管阿姨皱眉，“这么晚了，让他赶紧走，影响不好。”

　　鹿知闲的心猛地一跳，来不及多想，抓起外套就往外跑。

　　“喂！你就这样出去？”楚漓在她身后喊。

　　鹿知闲低头一看，自己还穿着睡衣拖鞋，但已经顾不上了。她三步并作两步跑下楼，果然看见周晏辞站在宿舍楼外的路灯下。

　　夜风很凉，他只穿着单薄的外套，身影在灯光下拉得很长。看见她穿着睡衣跑出来，他皱了皱眉，脱下自己的外套走上前披在她身上。

　　“怎么穿这么少就下来了？”他的声音比刚才柔和了许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鹿知闲抓紧还带着他体温的外套，抬头看着他：“周老师，我...”

　　“冷，先上车。”周晏辞打断她，指了指停在路边的车。

　　鹿知闲这才发现他的车就停在宿舍楼前，这个时间点虽然人不多，但偶尔经过的学生还是投来好奇的目光。她点点头，跟着他上了车。

　　车内暖气开得很足，与外面的寒冷形成鲜明对比。鹿知闲系好安全带，偷偷瞄了周晏辞一眼。他专注地看着前方，侧脸在路灯光线下显得格外立体。

　　车子缓缓驶出宿舍区，停在那个熟悉的湖边。夜晚的湖面漆黑一片，只有远处路灯在水面上投下破碎的光影。

　　周晏辞熄了火，却没有开车内的灯。黑暗中，两人的呼吸声格外清晰。

　　“周老师，”鹿知闲鼓起勇气开口，“刚才我和楚莫...”

　　“我知道。”周晏辞轻声说，“我不该误会你。”

　　鹿知闲愣住，没想到他会先道歉。

　　“我看见你抱住他，”周晏辞的声音很平静，“那一刻，我确实很不舒服。”

　　鹿知闲张了张嘴，想解释，却听见他继续说：“但后来我想明白了，那只是一个告别，对吗？”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罕见的脆弱，鹿知闲的心突然软得一塌糊涂。

　　“对，”她用力点头，“只是一个告别。我和他说清楚了，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

　　周晏辞转过头，在黑暗中凝视着她。车外的路灯在他眼中投下细碎的光点，像夜空中的星辰。

　　“那么，”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认真，“我们之间，可以开始了吗？”

　　鹿知闲的心跳骤然加速。她看着他的眼睛，那里有她从未见过的真诚和期待。

　　“周老师，”她轻声问，“你喜欢我吗？”

　　周晏辞轻轻笑了，伸手抚摸她的脸颊：“我以为我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

　　“我想听你说。”鹿知闲固执地看着他。

　　周晏辞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地说：“鹿知闲，我喜欢你。从第一次在医院看见你哭得眼睛红肿的时候，或许就心动了。后来每一次相处，都让我更加确定这一点。”他的声音在狭小的车内空间里回荡，每一个字都敲在鹿知闲的心上。

　　“我知道我们之间有年龄差距，有师生关系的障碍，但这些都可以解决。”他继续说，“我爷爷下个月就会回学校任教，届时我会辞职。至于年龄...”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笑意：“我比你大七岁，但我觉得这刚刚好。足够我照顾你，又不会老到跟不上你的脚步。”

　　鹿知闲的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这是她第一次听周晏辞说这么多话，第一次听他如此直白地表达感情。

　　“你呢？”周晏辞轻声问，拇指擦去她的泪水，“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鹿知闲透过朦胧的泪眼看着他，看着他眼中的期待和不安，看着这个一向从容淡定的男人为她流露出的紧张。

　　她想起他们初次相遇时他救她的样子，想起他陪她买礼服时的细心，想起他教她做饭时的耐心，想起他吻她时的温柔，想起他受伤时她心痛的感觉...所有的犹豫和不安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我愿意。”她轻声说，然后用力点头，“周晏辞，我也喜欢你。”

　　话音未落，周晏辞已经俯身吻住了她。这个吻不同于以往的试探和戏谑，而是带着确认的、珍惜的、无比温柔的力度。

　　鹿知闲闭上眼睛，感受着他的气息，他的温度，他轻柔而坚定的触碰。她的手不自觉地攀上他的肩膀，回应这个迟来已久的吻。

　　车窗外，夜风拂过湖面，荡起细微的涟漪。远处城市的灯光如同散落的星辰，安静地守护着这个确认心意的夜晚。

　　不知过了多久，周晏辞才稍稍退开，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轻声说：“我很高兴。”

　　鹿知闲的脸颊发烫，好在黑暗中看不清楚。她小声问：“高兴什么？”

　　“高兴你终于肯承认了。”周晏辞低笑，“我还以为要等你更久。”

　　“我...我只是需要时间想清楚。”鹿知闲辩解。

　　“那现在想清楚了吗？”

　　“嗯。”鹿知闲点头，然后想起什么似的，“但是周老师...”

　　“叫我名字。”周晏辞打断她，“现在开始，叫我的名字。”

　　鹿知闲的脸更红了，小声试探：“周...周晏辞？”

　　“嗯。”他满意地应了一声，“你想说什么？”

　　“我们的事情...可以先保密吗？”鹿知闲小心翼翼地说，“毕竟你现在还是我的老师，我怕...”

　　“我明白。”周晏辞理解地点头，“等到我正式离职后，再公开我们的关系。”

　　鹿知闲松了口气，她真的很怕他会不同意。

　　“不过，”周晏辞话锋一转，“在这之前，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不要再躲着我了。”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委屈，“你知道这段时间我有多难受吗？”

　　鹿知闲心中一阵愧疚，主动握住他的手：“对不起，我以后不会了。”

　　周晏辞反手与她十指相扣，唇角扬起满足的弧度：“一言为定。”

　　两人在车里坐了很久，聊着无关紧要的话题，却都觉得无比甜蜜。直到鹿知闲打了个喷嚏，周晏辞才意识到时间已晚。“我送你回去。”他启动车子，“明天早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带。”

　　鹿知闲眨眨眼：“周老师要给我送早餐？”

　　“不是说好了叫我名字吗？”周晏辞挑眉，“而且，男朋友给女朋友送早餐，不是很正常吗？”

　　“男朋友”三个字让鹿知闲的脸又红了起来，心里却甜滋滋的。“我想吃1号食堂那家生煎包。”她说。

　　“好。”周晏辞点头，“明早七点半，宿舍楼下见。”

　　回到宿舍时，楚漓还醒着，一见鹿知闲进门就跳起来追问：“怎么样怎么样？周老师找你干嘛？”

　　鹿知闲脸上抑制不住的笑容已经说明了一切。楚漓尖叫一声，扑过来抱住她：“太好了！你终于开窍了！”

　　“小声点！”鹿知闲捂住她的嘴，紧张地看了眼门外。

　　楚漓压低声音，挤眉弄眼地说：“快跟我说说，你们进行到哪一步了？表白了吗？接吻了吗？”

　　鹿知红着脸推开她：“别问了，我要睡觉了。”

　　“睡什么睡！这种时候怎么能睡！”楚漓兴奋地在床上打滚，“我就知道周老师对你是认真的！你都不知道，他住院那会儿，看你没来，那张脸黑得跟什么似的...”

　　鹿知闲躺在床上，听着楚漓絮絮叨叨地说着周晏辞的事，心里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幸福感填满。

　　这一夜，她睡得格外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