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谣》唤秋水

2、第一章：冬雪颜

　　那个冬天，黑衣的少年人第一次触及到了那个不属于他的故事。

　　他记得那日，谷主在浮碧园里品酒赏雪，作为侍卫的他自然就立在园外守侯。那时下着雪，纷纷扬扬地铺了一地，绵延着望不尽头，天地间也就只剩下这苍茫的白。

　　正在这时，就隐约听见远处传来一阵呼啸的风声，还夹杂着衣袂飞扬的细碎声音。少年凝眉，手掌触地，却也只是微微感到了几阵轻快的踏雪声。

　　正想着，就已见着个模糊的影子由远及近——来人一袭白衣赛雪，带着风打破一片寂静。

　　少年提了口气，抽剑迎了上去。那人见有人拦路，却也不减下速度，甚至连方向也不改。少年皱了皱眉，心下一火。电光火石间也猜不出此人来历。见那人近了，便顺手挽起一片剑花，恰恰阻了那人的去路。然而那人身子一侧，躬起腰便从他身侧掠过，划出一道深深的弧线。

　　少年心念电转，反应极快横手一剑斩去。看似轻飘的一招实则强劲凌厉，逼得那人硬生生地退开几步。然而少年的剑气刚过，却见那人脚下不停，疾疾地绕了个弯子，正要从他右侧掠过。

　　少年一愣，却见那人已向着浮碧园内掠去，一急之下就运上十成内力，翻身上前自左向右斜斜地斩去。盛烈的剑气若电光闪逝，顿时漫天雪势为之一阻。本以为得手了，却不料那人轻功极佳，轻轻巧巧地一跃避开，落在了离他数步之遥处。

　　于是，少年便就这么愣愣地看着那人——一个女人。那个一袭白衣赛雪的来人竟是个韶龄女子。

　　那女子该是美的。发如漆墨，肤似凝脂，剪水双瞳，琼鼻玉唇。然而，那女子身上却有什么比美更可以吸引人，在她抬首挑眉轻笑间蓦然绽放开来。

　　半晌那女子才道：“小兄弟，你是谷主的新侍卫吧。挺不错的啊。”

　　是赞赏。语调清晰似叩玉，清越似融雪。

　　少年怔了怔，平举起剑，眸光亮了些许，竟有几分欢喜之意：“你是什么人？”

　　“什么人？”女子浅笑着，连空气似乎都泛起了一阵涟漪，然而下一瞬，她的声色却添上了几分骄傲之意：“等你可以伤到我再说吧。”

　　少年冷冷一哼，就已拔身挡在她面前。也不多说便是一阵狠厉的剑气扑面而来，然而那女子却只是淡定自如左避右闪，时而又一跃避开。不多不少得与少年的剑气保持了一臂之距。

　　不过盏茶功夫，二人就已过了数十招。。少年的剑光凌厉闪逝在漫天飞雪间，而那女子却只一味躲避，至始至终都不肯出招反击。嘴角含笑几番打趣地看着被她逗得恼火不已的少年。

　　又是两三回合下来，少年终于停了剑，瞪着依旧与他一臂之遥含笑而立的清华女子，不禁忿忿吼道：“为什么不还手？”

　　那女子也不答他话，只是立在那里笑意温婉似水，清清凉凉地淌过了少年心间。她只道：“真不错啊，你竟然把俯天十四式练到了第七式，越水心经也是大有所成。若假以时日，定不是池中之物吧。”

　　少年一怔，喝道：“你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凝风谷的剑式与无上心经？”

　　“呵，看你的身法，该是暗阁杀手中换夕阁出来的吧？”

　　惊极，少年正欲再问，却忽地感到周身一凉，寒意顿起。就听一声音从浮碧园内传来，透出浑厚的内力，只觉压力沉沉。那声道：“含蕊，玩够了就快进来。”

　　女子轻叹一声，拍落肩头的雪絮，揽了衣袂径自走入园内。

　　而还在惊愕中的少年侍卫却没回过神来：含蕊？莫非是那个凝风谷中最为神秘的暗使，前任谷主明决之的独生爱女，谷主柳疏涯的左膀右臂，素有“孤链锁魂”之称的明含蕊？

　　惊愕中，雪，一直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