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谎言》九千丽染

2、第二个谎言

　　伊利莎和库洛洛吃完午饭后没多久，她又开始闹腾着要去吃棉花糖：“库洛洛，库洛洛，库洛洛你最好啦~拜托了嘛！”
　　“好吧……”库洛洛叹了口气，揉揉她的脑袋，“既然我的小公主这么想吃，我就一定要满足啊。”
　　伊利莎再次红了脸。
　　她别扭地移开视线，站在原地等库洛洛给她送来棉花糖。

　　舔着棉花糖，伊利莎不自在地开始新话题：“那个啊，库洛洛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呢？”
　　“为什么我不会喜欢你？”他反问。
　　“因为……无论哪方面来看，我都很差劲吧。”少女沮丧地低下了头，“我总是在撒娇，把事情推给你做的样子……我也不聪明……”
　　“不会，伊利莎很好。”
　　“真的吗？”少女抬起头来，眼睛闪亮亮的。
　　“嗯，真的。”
　　“……谢谢库洛洛！我果然很喜欢库洛洛！”
　　他不说话，看着少女一个劲地开始自说自话——
　　喜欢我？
　　你喜欢的……是我，还是，“爱你的”那个我？

　　吃完了棉花糖，伊利莎认真地开始考虑待会儿应该做什么，她想了很多很多的计划，但是这些计划又被她自己一个个地推翻，到最后，她鼓着脸，扯扯库洛洛的袖子：“怎么办……都想不到该怎么办好……”
　　“那不如……继续看这个日记吧？”
　　“哎！好啊！不过我还要你念给我听！我喜欢库洛洛念书的声音！”
　　“好。”
　　*
　　【我觉得莉蒂亚说的没错，我是应该赶紧逃命了。
　　所以我就谁都没说，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东西乘着飞艇离开了流星街。
　　真讨厌，昨天晚上才回来的，今天就要走了。

　　虽然，我讨厌透了流星街，但我不得不承认，只有这个鬼地方才是最适合我的。
　　外面的生活很好，可我就是觉得不舒服。

　　也不知道这次走了之后多久才会再回流星街……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去祭拜琳达一次。
　　我挺对不起她的。

　　飞艇很不舒服，对面还有个黑发男人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真想撕了那张脸，看着就烦。
　　不想写了，就这样吧。】

　　黑色的墨水在纸上渲染开来形成一大片墨迹。
　　看得出来日记主人当时心情非常糟糕。

　　似笑非笑？
　　库洛洛颇为无奈地摇摇头。

　　“怎么了，库洛洛？继续念嘛！”
　　“好。”
　　库洛洛把目光移下去，接着念：
　　【晚上了……那个男人，我真怀疑他是不是在跟踪我！王八蛋！
　　我刚才居然在大厅那里见到他了！
　　我应该没结什么仇啊……这男人跟踪我是为了什么？
　　……好想杀了他啊。
　　算了，我现在还在逃命呢……不想了，真是，麻烦死了。

　　说起来，我果然很讨厌外面——一打开电视，就看见一个女人在那里哭哭啼啼的……真没用。
　　什么事情都应该要靠自己，不应该过分依赖别人吧？把所有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别人不能做到她就跟天塌下来了一样。
　　外面的女人真是不可理喻！
　　我记得琳达好像也是这样的。

　　我在流星街醒来的时候，第一个看见的人，就是琳达。她救了我的命。
　　“这里是流星街。”她看着灰色的天空——流星街的天空总是灰蒙蒙的，老天爷总是乐意于在任何他能想到的地方亏待流星街。
　　“我叫琳达，你的名字是什么？”她看着我，轻声问。
　　我还记得她的眼睛颜色，那是一种极为罕见的湛蓝，看久了之后，你会觉得自己得到了洗礼，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我不知道。”我摇摇头。

　　当时的我一醒来，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
　　我只觉得我有一件很重要的，必须要做的事情，可是我就是想不起来这件事情是什么。

　　“你就叫希望吧。人生要常怀希望。”琳达一点都不介意我失忆这件事情，热心地继续照顾着我。
　　她那时二十三岁，她是在十八岁的时候被人扔到流星街来的。
　　我一直认为她是流星街的一朵奇葩。

　　我饿得不行，去抢别的孩子的面包时，她严厉指责我，说我这样是不对的，她说我应该先征得别人的同意后才能拿面包，不可以去抢。
　　我不由得翻了个白眼：“你示范一遍啊，看看谁愿意给你面包。”
　　流星街的资源匮乏，就连发霉的面包人家都要拼了命去护着，怎么可能因为你问了就愿意给你。
　　结果琳达真的去了。
　　我站在不远处，看她极有礼貌地问一个脸色腊黄的中年男人道：“先生，可以把你的面包给我吗？”
　　男人冷笑一声，抄起刀子就和琳达打了起来。
　　最后琳达杀了他，把还沾着血迹的面包递给我。
　　我看着手里的面包，问琳达：“你这样不算抢吗？”
　　“我是在进行正当防卫——至于面包，他都已经吃不了了，还不如给我呢，我想他一定会同意的。”
　　我决定保持沉默——以防这个坚持所谓“道德”的女人又跟我唠唠叨叨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

　　但是我在内心里，还是忍不住叽里呱啦说了她一大堆——

　　你这样跟抢人家东西根本没区别好不好！
　　什么正当防卫！不过就是你想要人家的东西，故意让人家攻击你，然后让你心安理得地去杀了他抢面包的借口！
　　琳达不愧是在外面生活了十几年的人，跟外面的人一样，抢东西还得找个借口让自己心里好受一点。
　　原谅我无法理解他们外面人的思维。

　　反正我是个从有记忆以来就在流星街待着的流星街人——虽然我是被琳达养大的。
　　像我们流星街人，想要什么直接抢，看谁不爽直接杀。
　　哪来那么多借口，虚伪得要命。
　　虚伪就算了，还死不承认。
　　——可惜我没有一直保持沉默，以至于真的有一次被琳达试图洗脑了好久。
　　我还记得，那时我在琳达杀完人之后小声说了一句“虚伪”。
　　而后，琳达果然就义正言辞地这么和我说道：“希望！你学坏了是不是？什么虚伪！我这是正当防卫……真想不明白这群人为什么都不肯合作，他们要是帮助我了，等哪天他们有难了我也会帮助他们啊！人和人就应该互相帮助，有难同当有福同享！人活在世上，就得乐于助人。还有啊，人活在世上，讲究一个‘义’，正义，道义！所以你以后绝对不能去抢人家东西了，知不知道？烧杀抢掠都是不对的！也不想想受害人会有多难过……”

　　——我已经不想回忆了。
　　真是有够虚伪的，她当时手上还拿着滴着血的刀子呢，就跟我说什么杀人抢人东西是不对的。
　　啧。
　　这么想想，琳达死了也挺好，她死之后，我再也不用听这样的脑残货说这种无——聊——至——极——的“正义”发言。】
　　*
　　伊利莎捂着嘴，有些不可置信地道：“天呐……其实这是本小说吧？我一开始还以为是真实的日记呢。”
　　“伊利莎是这么认为的吗？”库洛洛偏过头去，看着这个天真的少女。
　　“嗯！这个故事情节……太假了，肯定是虚构的。而且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流星街呐。”
　　库洛洛点点头，嘴角勾起的弧度隐隐有些嘲讽的意味：“既然伊利莎认为是假的，那就是假的。”

　　——人们只愿意相信他们所认为的“真实”。
　　哪怕那“真实”本来就是个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