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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也是唯一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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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梁深介绍我的时候总会说,我们的童年是连在一起的,这话听上去有些矫情。
确实是这样,我们是一起长大的。
梁深比我大两岁,我们两家是邻居,从我记事起,他便出现在了我的生活中。那时候,我妈说的最多的话就是:小深,带妹妹玩一会吧。不过四五岁的梁深带着两三岁的我走过了小区的每一个角落。
接着,他又拉着我的手走进了幼儿园。
我深深地记得,那时候的梁深总是被很多小朋友围着,我当时以为跟着他有糖吃,后来才知道,肤浅的老师因为觉得他长得好看所以一直让他当班长,原来小朋友们这种年纪就已经学会了趋炎附势,这让我很担心祖国的幼儿教育事业。
放学的时候梁深总是都站在学校门口等我,我弄不明白为什么他一直比我放学早,明明我们是一个学校。我的幼儿园时期的生活无比风平浪静,没有一般言情女主那样被组团欺负,我也不孤僻而是异常合群,我们的幼儿园有个直升小学,就在幼儿园旁边,所以已经上了小学的梁深还是一直陪着我上学下学。
然后,我也上了小学。
我真的不太记得了,小学一年级的我是怀着怎样的心态告诉别人,梁深不是我哥哥,是我的邻居。当时的同桌问我觉得梁深怎么样,我说,梁深好白。
我小学三年级,梁深有时候会和我一起眺望对面的高级住宅小区,他说他去过那里,他有一个同学住在那里,那里的房子有两三个我们家那么大,我还清楚的记得他拿手比划着,然后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我,问我想不想住在那里,然后我摇了摇头,说,那里太大了,我怕找不到你。从此在我心里又加上一条,梁深笑起来特别好看。
梁深大概以为我在开玩笑,其实,我真的很怕找不到他,有一次在学校门口我没有看见他,急急忙忙的在门口转来转去,其实顶多只有五分钟吧,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哭了,由于旁边的小朋友都对我投以担心的目光,我哭得更惨了,直到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回头看原来是梁深,他拿着两只冰淇淋抱歉的看着我:“今天排队的人有点多,没想到你出来这么早。”然后眼泪就凝结在脸上,我高兴地接过冰淇淋和他一起回了家。
梁深的父母是很和气的人,逢年过节都会带很多礼物给我们家,那时候我父亲就会打开家里存放的陈年老酒和梁深的爸爸小酌一杯,大人们这样做,大概是为了培养点小资情怀,梁深这时候总会拉着我去买些小烟花,那时候,烟花还没有被禁止,我们两个一人拿着一个小棒子,举着在天空划,我总暗暗的觉得梁深手里的烟花比我的闪亮,埋怨卖烟花的热人总是把好的烟花卖给梁深,我总结了一下,大概是因为他长得又白又好看。
小学六年级的梁深拥有了小霸王游戏机,于是进入了小霸王其乐无穷的状态,我记得有一次和他说好了要去买书,结果我在他家门口从麻痹骂到了傻逼也不见他开门,终于打开门之后他居然懊恼的对我说,打魂斗罗大的忘记了时间,我气得发抖问他难道没听到我敲门吗?他说,他还以为是打击按键的声音突然变大了,那一次我是真的生气了,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自己跑去书店买了一堆书,仍凭他如何懊恼的跟在我身后也没有理他,我们仍然一起上下学,只是我不怎么说话。大概是急了,三天后梁深突然跑到我家,郑重其事的跟我说了句对不起,接着拉着我跑到楼下,拿出小霸王和小铲子,说是要把游戏机埋了,我眼睁睁看着梁深挖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坑,在他要把小霸王丢进去的时候赶紧拦住了他,那段经历,到现在还很难忘。
最终,我不再生气,和梁深一起有说有笑的回了家,梁深的小霸王也没有被埋在泥土里,虽然之后我也没再见他玩过,前两天收拾东西的时候我还在纸箱里翻出了这玩意,按了开机键之后居然闪了几下,竟然没坏,我也不记得是哪次梁深来我家玩的时候丢在了这里,就让它继续呆在纸箱子里吧。
我五年级时,梁深上了初中,似乎是喜欢上了打篮球。他的初中离我们小学不远,仅仅是几百米的距离,梁深总是先把我送去小学再接着走向街对面的初中,只是我们不再一起放学,他总要打很久篮球才回家。
我当时不明白,梁深为什么会喜欢篮球,我印象里的梁深很白,可渐渐他黑了起来,那时候我的同桌告诉我,折千纸鹤可以许愿,于是数学课上,我偷偷折了很多只,拜托千纸鹤让梁深变得和原来一样白。我回家的时候抱着满满一怀的千纸鹤颤颤巍巍的走着,遇上了抱着篮球回家的梁深,那时候我想,千纸鹤一点都不灵。
梁深看着我满脸的疑惑,他问我,你折那么多鸡干嘛。
然后我也上了初中,我初一,他初三,初三课业很紧张,所以下午放学他不能打篮球了,于是,我们又开始一起上学下学。
周围的几个女生很羡慕我,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和一个人关系好是一件可以炫耀的事情,坦白的说,我也很羡慕梁深。我认识的所有人中,只有他,当他午休拿起篮球下楼的时候,班上的人会哇的一窝蜂跑下去,当他在年级大会演讲的时候,没有人会打瞌睡,当他走到我们班给我笔记本的时候,所有女生都会盯着他看,好像所有人都很喜欢他,大概,也有不喜欢他的人吧,那些会对他指指点点的男生就是,梁深这个人,存在感真的很强。
总是有一些女生会跑来问我是不是梁深女朋友,接着在得到答案的那一刻松一口气,我觉得她们真的很奇怪,喜欢一个人,却又不敢说。乔子月总是耸耸肩对我说,何必搭理这些花痴呢?乔子月是我的朋友,很要好的那种,我们是小学同学,后来又上了相同的初中,她总说我和梁深跟一般的青梅竹马不一样,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梁深也有这样的朋友,叫陆启文,我见过很多次,在小霸王的年代他们就厮混在一起了,看到他们两个我就想到一个词,狐朋狗友,真不是我黑他们,这两个人总是说些什么然后不怀好意的相视一笑,比如有一次,那个陆启文和他在路上遇见我,突然跑过来问我,你觉得梁深长得怎么样?当时我就蒙了,支支吾吾回了句,还挺好看的,这厮就和梁深贼眉鼠眼了好一阵子,梁深清了清嗓子说了句,陆启文,你小子是想反了?然后扭打成一团。
陆启文长得清清白白,可是他一站在梁深旁边我就有种狼狈为奸的错觉,这时候脑子里会飘过很多词,什么尔虞我诈,裸男裸女,种马野狼...不过陆启文和我们不在一个学校,他好像是什么外国语学校的,学费很贵的样子,他大概就是梁深口中住高档小区的同学吧,一直觉得每次见到这两个人都怪怪的。
然后,我初二的时候,梁深考去了一中,是本地很好的学校,很意外,居然离我的初中很近,不知道梁深填志愿的时候知不知道这件事。
因而,我和梁深依然并肩在那条已经走了无数遍的小路上,而我身边的梁深也越发高大了起来,他把这些归功于打篮球,我倒觉得是生理变化起的作用。
梁深在高二那年喜欢上了一种名为dota的游戏,至今我也没弄懂什么法师牧师暗夜精灵之类的角色设定,假如把梁深高二的经历写出来,大概可以成为教育网瘾少年回归正途好好学习的心灵鸡汤,不过那时候我正好初三,也不算清闲,只知道在隔壁梁叔叔使尽了各种方法无果之后,不知道那个叫陆启文的对梁深说了什么,梁深居然就真的没再玩,我当时一直没太弄明白梁深为什么会那么听陆启文的话,要知道,他爸爸为了阻止他玩游戏断了他零花钱的时候,他还问我能不能帮他取个ID,要那种男孩一看就有性、冲动的,就想给他充q币,就想给他买皮肤,就想一蜂窝保护他让他拿人头的那种。
那时候日子过得真的很快。
后来我没考上一中,在一中的隔壁,二中,反过来念,就是中二,这里中二病是挺多的,总有些人天天嚷嚷着拯救中国教育界,我依然保持者光荣的传统,依然和梁深一起,放学上学。
时间就那么一天天过去,我和梁深也没什么波澜的一天天走下去,那时候我才突然开始思考,梁深到底可以陪我走多久。周围的总有写女生会问,那个是不是我男朋友,我会告诉她们只是邻居,接着她们就一窝蜂的跑开了,然后放学的时候又会见到他们总是在我和梁深周围打转。我那时候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不喜欢那些在我和梁深左右的女生。
我高二那一年,梁深上了大学,是理工大,算是我们市数一数二的大学,梁深很聪明,同样他也很努力,虽然说曾经是个网瘾少年,梁深想做的事情,就一定可以做到,我现在也深深地这么觉得。
于是高二开始,我奔波的身影边不再有梁深出现。
我告诉那些花痴的女生,他去了理工大,她们一个个哇的一声面面相觑,满眼崇拜,有个女生问我梁深是不是一直那么帅,我想了半天,说,我还是觉得他小时候比较好看,他小时候好白。有几个女生忍不住笑了出来,她们说太白了像小白脸啊,梁深那是最健康的肤色。我撇了撇头不以为然。
没有梁深日子真的很不习惯,我总是下意识的出门前看向隔壁的房门,要过几秒才意识到他已经上了大学,正在住校,放学了我总是在学校门口张望着他的身影,过很久才意识到他早就不在隔壁学校。那时候我想,要是和他同岁就好了,大概我真的不习惯没有他的陪伴。
上大学的梁深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每个周末回来都抱着把吉他,等我寒假的时候,他已经能谈出很完整曲子,边弹边唱了,他妈妈喊他文艺青年,我倒是听没所谓的,反正会个乐器也不错,寒假我本来准备好好休息,结果早上八点,梁深就抱着把吉他跑到我家,说是要给我复习,还扯什么如果学的好他就弹吉他给我听,我真不明白这人莫名的自信来自何方,虽然我很可耻的答应了。
我一个寒假就这么度过了,有一次他帮我补习数学的时候摸了摸吉他说,要不是计划帮我补习,也不会学这玩意。我愣了半天问他帮我补习干嘛要学吉他,他冲我翻了个白眼,说:“不搞点新奇东西你能好好学吗,就你这三心二意的样子。”我真的很想告诉他,我答应早起补习不是因为吉他,而是因为他。
后来他拿起我的数学答案摇着头皱眉道:“你这样怎么上理工大啊。”
我望着他问他怎么知道我想上理工大,他看着我突然就笑了,一边笑一边捏着我的脸说:“我还不知道你啊。”可是连我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上理工大。
高三那年的某个周末,乔子月和我说,她弄明白我们这青梅竹马哪里特别了。我问她有什么特别的,她说,正常的青梅竹马就是个称呼,大家早就各自谈对象去了,你们两个居然那么忠贞不渝,特别是梁深,到大学都没谈对象。我抽了抽嘴角总觉得她哪里用词不当,那天回家我在走廊看见了陆启文,这厮和梁深击掌告别,搞得和偶像剧一样,我忍不住鄙视了这二人,又想到乔子月的话不禁背脊发凉,毕竟梁深和陆启文总让我有不正当的联想,尤其是高二那年他就以为陆启文的一句话放弃了挚爱的dota这实在太奇怪了。所以当天晚上我不顾高三的课业压力找梁深谈了谈这个问题。我问他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他眼睛一亮冲我点了点头,我问他是不是现在不能说的那种,他更加兴奋的点头,我强忍着痛心问他是不是陆启文,忽然梁深就像被雷劈了一样呆立在那里,久久才回应了我一句:“徐可凡,你是弱智吗?”
我那天还是不知道他到底喜欢的是谁,但又隐隐有些高兴。
再后来,我也上了大学,不是理工大,是理工大对面的医科大,我的分数不够上理工,总之,我和梁深的距离又近了起来,是他帮我把行李搬进了宿舍,我的父母也乐得清闲,舍友们看到他走进来帮我整理东西的时候一个个羡慕无比,其中一个说:“你男朋友人真好。”
梁深赶在我说出那句经典的,我们是邻居之前说道:“我一直这么好,对吧?”
后来的剧情似乎就很明朗了吧。
在那之后过了一阵子我,梁深,乔子月还有陆启文一起吃了顿饭,陆启文在饭桌上笑的涕泗横流,他指着梁深对我说:“这人太阴了,人家在学校问他你是谁他都说是他家童养媳你知道吗?”
“我跟你说啊,当时他老跟我讨论怎么把你拿下,每天都贼贼的问我一些贼拉拉的问题,我都被他搞猥琐了。”
“有阵子他还说什么进入了感情的瓶颈期,要玩游戏冷静一下,我后来还劝他,说你这厮要是不好好学将来谁养徐可凡你说是吧?幸好他当时想明白了,不然可能会复读到跟你一届。”
“话说你怎么能觉得我和梁深有一腿呢?我那么有男人味,他个小白脸怕你觉得他太白特意晒黑你知道不?他知道你喜欢灌篮高手还特意去打篮球你知道不,结果你这人太不上路子了,居然他打篮球一次没去看过,知不知道当时梁深外号一中流川枫,多少女生围着啊,他老是盯着观众席找你就是不见你人,那次他们比赛还没结束结束的他抱个篮球连奖都没拿就溜了,说是什么你那天看他的眼神不对要陪你回家,传说中的猪队友就是他。”
“不是我说你啊,梁深这些年都在忙你啊你知道吗,你当真没女生讨厌你啊,他恐吓回去好几批没告诉你呗。”
“对了徐可凡,你还真当梁深每次都放学比你早啊所以能在校门口等你啊,他每次都提前走的,他小学就跟他们班主任说了,保证成绩,就是每天早走十分钟,非说自己是生活贫困赶去打工,无耻至极,你见过这么小的童工啊?他就是怕你等他,他可都没跟你说吧?”
梁深看陆启文还有要说话的意思赶紧夹了口菜塞他嘴里,我有些愣了,一旁的乔子月哭的跟丧礼似的,边哭边抽抽,嘀咕着什么太感人了之类的,梁深拍拍我对我说:“别理他,我知道的,以你的智商要发现这些太困难了。”
“...梁深你真因为我才故意晒黑了啊?”
“要不然呢?你以为大夏天站太阳底下我做瑜伽啊?”
“其实吧...我喜欢你白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