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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章四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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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你松与紧,仿似扯线风筝。”
姚易朝罗伊斯走近一步然后清楚地看到他脸上那抹失落的神情,她是不是又做了什么让他为难,又或者是伤心的事情。他一直是她梦想的人,为何又是这样错。
她在面对他时那些彭湃汹涌而至的情绪抵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就是开不了口,明明很想借他肩膀诉说,然而又在悬崖勒马自我告诫不要越界,怕他会觉得麻烦。一开始就不该将梦想当追求,将他放到高于自己的位置,梦想和现实之间的差距总让她觉得举步维艰。
越美丽的东西越不可碰,姚易将这个人当成易碎品,越是小心越是在意,在对方眼中就离得越远。
在这一个时候看到他应该高兴才对,可她却一点雀跃的心思也没有,想起看台上的那个人,还有他此刻的神情
“为什么不回我电话,为什么可以随心所欲断了联系,你不知道别人会担心你的吗?你太任性。”
“手机丢了。”
“所以呢?你有很多方法联系我,可你呢?”他看了一眼电话亭,“还是在我终于按捺不住来找你之前,你正打算找我?”
怎么开口说,说她那个常年不联络的母亲突然发来邮件导致她很想断绝联系的可能性,所以故意不用手机,还是说,她自己怕影响他备战的心情所以选择不找他,怕和他说起自己那些破事,那些就连自己想起都觉得沉重的负担难道还要告诉他么?
原谅她做不到,她习惯自己的问题自己扛,还没有作为恋人必须共享负担的自觉,明明都已经在一起,却还要像个独行侠那么讨人嫌,有什么办法,这个就是她。前任甲乙丙丁都是一开始能够接受,后来呢,她不想和他分开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那么沉默,也错了?
“对不起。”她只可以这样讲。
“你要我拿你怎么办?”他说了这句就说不下去,气急败坏地盯着她。她抿唇,哑着声说:“我也不想这样。”
“你很累吗,和我一起?”
“我很喜欢你,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跟你谈恋爱,你明白吗?”他很想把车开走,然后阻止自己听到她说的所有句子。
“这个又是什么理由?!”他低声吼道,“非要复杂化,还是说,你其实根本就不清楚自己对我的感情。”
“分开吧,”他抬起头来看向她的眼睛,姚易咬住后牙槽没能狠下心去看他那双绿眼睛,金黄色的眼睫毛沾着雨滴,看起来那样伤心,下一刻她都快要缴械投降,“说我不清楚对你的感情,那么你又清楚吗?”
“如果我不清楚,我会在你突然离开,追到威尼斯去?赢下南部那天你在我公寓和我一起,然而第二天你没等我醒来就走了。”说起这件事他还觉得生气,“那么我现在问你,你为什么要偷溜,你是后悔了么?”
“可我也有一问,第二天我们见面,那你为什么一句话都没问我,现在才说起。如果没有这件事,你会到威尼斯找我吗?我那天走掉是因为什么,你会不知道?”她压下泪意,“之后我从威尼斯回来,在你家里的客厅……看到了什么?”
“你介怀的那些照片我都已经丢了!”他也觉得委屈,“你从来没有要和我一起的自觉,我越是喜欢你,你就越把我往外推。可却不告诉我你真正害怕的是什么,如果要我证明,也要让我知道应该要怎么证明,你总是不说。你不开心的时候,根本就不需要别人的安慰,好,我不打扰你,可你太过分了,你甚至连联系都不联系我。”
“和你一起,我就是你手里的风筝。”
她喉咙像是落满了灰尘,撇开脸,“我才是你手里的风筝,我根本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松手舍弃我,你都不知道我多害怕你会觉得我是个负累。我说了,我们不要相爱,现在还不了解对方不是吗?”
“所以你和我在一起,心里已经开始倒数分手对吗?”他捂住自己的脸,像是被逼到绝路,“Mavis,你不要妄想了,我无论如何都不接受你今天要分手的决定。”
他开车走得那么决绝,她就在原地看他。
自作是聪明,往往破坏气氛。
他原是一点都不想看后视镜里的她,雨水在他头盔上胡乱地拍着,没有穿雨衣,他现在很需要这个冰凉的雨丝浇熄他身上的怒气和不忿。
她浑身脱力地坐在地上,抱住膝盖不停问自己,怎么那么作死,谁担保爱一个上一课就一定可以把如何爱人这个功课修好?泪水泛滥似浪潮,姚易咬住裤子的布料,她居然这样对待一个自己那么喜欢着的人,可是他和她在一起根本就不快乐,她不是一个好的玩伴,他也不是自己爱的幻觉,其实带泪都该庆贺,不是吗,自由也不错。
把车开出很远之后他就后悔了,雨那么大,罗伊斯掉头回去。
为了躲避越来越大的雨滴,她站在电话亭里,隔着雨丝斑驳的玻璃看到此刻不会出现的人,这天地间只剩下他的存在,他的眼神,他的身影,她想她不会爱他,因为害怕失去,所以站在远处。
姚易看着罗伊斯停下车,走向她,湿气一下子充满此地,她鼻息间全是他身上大雨洗刷过的味道,心跳像一把尖刀,手一下子被他用力握住,她被困在他怀内,抬起头去才察觉到他脸上的怒意。她受伤的眼神如同针尖刺在他心口,戳破他最后的防线,“Mavis.你这个自私的家伙。”
她看着眼前的他,就像是刚从另一个世界神游归来似的,他距离她不过一个拳头的距离,盯着她,坚韧与恐惧交杂在一起的目光。于是她感到一阵心慌意乱般的退缩,她以为自己或许真的正在爱上这个男人,她必须努力克制,努力不去许下承诺,不那么多次地亲吻他的眼睛,额头,下巴,胡渣,耳后……因为她明白有一天,或许就是今天,这份感情会让他们疲惫,就像是赤脚走在雪地里一样艰辛。
“所以我才说要分手,”她垂下眼,“这样下去有什么意思,我们这样互相折磨,何必呢?”
“我从不觉得这样没有意思,也不觉得这是折磨!”罗伊斯拥紧她,他必须要做些什么来告诉她,他箍住她的身体情感主导行动,准确地找到她的热唇,他想用一个接一个的吻让她无法思考,叫她的思想不再出声,叫她清楚明白他的心意。
姚易被压在冰冷的玻璃上,被迫仰起脸去承受他狂风暴雨般夺取自己呼吸,席卷了她的意识,手指放在她的脸颊上,她的手已经忘记要抵抗这件事也无力抵抗,捉住他衣服下摆企图获取一丁点站立的力气。吻着吻着她就呜咽起来,不知那种伤心的感觉从何而起,只知道这眼泪苦苦觅一个出口。她就像是惊弓之鸟,曾经想要紧紧捉在手里的东西没有一个最后能留在手里,所以如此轻易就得到他的专注和在意时,总有一根弦崩在那里,等着看什么时候两两相厌。
嘴巴尝到她眼泪的味道,他心口像是被扯开来呼呼地灌着凉风,可是他还不愿意停止,他不敢松手,多害怕她再次找到放手的理由,像是被豺狼虎豹追赶那样离开他。
“你真的想离开我吗?”他低下头与她的额头相抵,闭着眼问道。
她伸手触碰他浓密的眼睫毛,叹气,“我不想,我们分开冷静下,等我想通了,我会去找你。”
“不许失信于我。”
情断之吻,未曾知晓。
断情如此,何曾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