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忏悔》春时暮春

2、（二）

　　“小姐，你快收拾啊，我们快来不及了。”看着泓儿在一旁忙来忙去，我的心里突然就开始厌恶自己所作出的决定了。我挑了一件水蓝色的衫子，这些年，我们都是穿白色的衣服，突然看到色彩觉得很扎眼。
　　一切收拾妥当的时候，突然觉得镜中的人不是自己了，“小姐，原来你打扮起来那么好看。”泓儿帮我插完最后一朵珠花，在一旁赞叹。
　　不幸，我知道娘的美貌，想不到我却继承了她的美貌，或许这是一种灾难吧，我顺手拿了一条水蓝色的面纱罩在脸上，我不想也不要成为第二个娘。
　　“小姐，你这是干什么？”
　　“泓儿。别人要是问起来，就说是冬天烤火，我的脸不小心烫伤了。”
　　“小姐，我知道了。”泓儿顺着我得视线看到了墙上娘的画像，认真的点了点头，这世上，能明白我的，也就只有她了。
　　泓儿带着琴，跟我走出了萧雨轩，八年了，从未离开过这里，突然觉得王府很陌生。我心里也打定注意了 ，娘，你放心，郁儿会好好的照顾自己的。踏在厚厚的积雪上，留下一个又一个深深的脚印，我知道那些脚印其实早已深深的留在了我的心里。
　　在丫鬟的带领下，我和泓儿走进了大厅，这时候，大厅里的人已经很多了，我看见那个男人坐在最高的椅子上，踏的旁边有很多的女人环绕着，一切都变的那么陌生，突然发现我心里的那个爹在八年前的那天就和娘一起死去了。原来在八年前我就是一个孤儿了，一个借宿在别人家里的过客，现在，梦，真的已经彻底的醒了。
　　他突然抬起头来，看见了我，那眼神中有一丝我很熟悉的感觉，一闪而过。另一秒钟，已经换成了另一种眼神，我自朝的笑了笑，早就应该明白的。
　　“她是？”他开口向身边的人询问。
　　“回王爷，她是三小姐，莫郁。”泓儿及时阻止了我说话。
　　“噢，那她的脸……”
　　“回王爷，小姐昨天被暖炉烫伤了，所以带着面纱。”
　　“那让小姐坐下吧，来坐这里。”她指了指自己旁边的那个位子。我此刻却不知道怎么办了，她日那个我坐在他旁边是什么意思，可是我还是没有办法，走了上去，坐在那个位子上。泓儿抱着琴，站在我的旁边。
　　“像，真像。”我刚坐下就听见他说了这么一句话。
　　这时，嘈杂的大厅也安静下来了，仆人们已经安排大家坐好了。我突然感觉到那么多道目光直射上来，浑身很不自在。而且，这些目光里有的来自他的女人，有的来自他的女儿，还有一些是下面那些王公子弟。我讨厌这样的生活，我恨，我恨自己为什么要生在王府，有时，我想如果我是生在乡野村间，那么一切又会时什么样子，或许那样，我就可以很快乐的生活了。
　　“各位，本王今天设宴，主要是想我为我的女儿们选择归宿，大家知道，我的大女儿，二女儿已经到了婚嫁年龄，其他女儿这一次也一并定亲，好了却我的这桩心愿。各位大人，家中有公子并且尚未定亲婚嫁的都可参与。”大厅刚安静下来，那个男人就站起来说了这番话。和我预想的一样，真的，这十六年来的养育之恩还是要还的，无论怎样，都是别人手中的一颗棋子，身不由己。娘，你总要女儿好好活着，可这样，还算好好活着吗？
　　我一直没有开口，面对这么一大群陌生人，我也无话可说。况且，现在以我的武功，想要带着泓儿逃出这个地方并不是没有可能。可是我知道，我必须留下来，因为有我娘的死因，还有那个男人的偿还。
　　首先是为他的那两个女儿择婿，我这才发现，那群人里不仅有官宦，还有商人甚至是武林世家子弟。那两个女儿是他妾室所生，被宠着长大，和她们的母亲一样嚣张。我讨厌那样的人，他让大女儿跳了一支舞，二女儿也是跳舞，不过是差强人意而已。最终，他的女儿一个许配给了吏部尚书的大儿子，一个许配给了京城首富的小公子。我知道她们也是棋子，和我一样的命运，知识彼此接受的态度不一样，她们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而我觉得这是无可奈何的，我并不怨恨她们，我不会计较小时侯她们欺负我和泓儿，我记得那时候，娘还是王爷最宠爱的女子，可是娘死了以后，王爷就再也没有来过萧雨轩。在那一段时间里，那些女人经常带着她们的孩子来欺负我们。那时候，我和泓儿身上经常是青一块紫一块的，夜里，我们就抱在一起哭泣，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我学会了忍耐，还有坚强。
　　我一直静静的坐在他的旁边，尽量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可是我知道，人是不能同命运抗衡的。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可以离开这个地方，或者是有一个人来带我走，永远的离开这里。
　　他转过头来看我一眼，我也知道该轮我自己了，我心里打定了一个主意，既然是报恩，那我就什么都无所谓了，或许是真的是欠了债了。
　　“现在该轮我的三女儿了。”他这话刚一开口底下就议论开了，我知识冷眼旁观的望着这一切。
　　“没听说过王爷有这么个女儿呀！”
　　“对，往王府中据说没有几个人见过她，听说，昨天还把脸给烫伤了。”
　　“哎，本来就没有什么地位，这下……”
　　我一点都不介意，因为再难听的话当年我也听过了，他的那些女人来骂娘，骂我，他们骂娘是狐狸精，骂我是野种，所以从那时候起，我觉得在难听的话都无所谓了。
　　“大家安静一下，我们家的三小姐从小怕见生人，所以很撒露面的，她今年刚满十六岁，先定一门亲事，十八岁的时候在嫁过去。”这是他旁边的那个女人噎声噎气的话，“下来请我们的三小姐为我们弹奏一曲，把琴抬上来吧。”
　　看着大厅那把精致华丽的琴，我并没有动，在这样的场合，我不想让他太过难堪。
　　“对不起，王爷，我不想用那把琴，我想用我自己的弹，不必您费心了。”
　　他抬起头看着我，我也不知道那时我的眼睛里充满了什么样的感情，他没有开口，我也没有。
　　“这三小姐，怎么连爹都不叫，直接喊王爷啊？”
　　“该不会不是亲生的吧！”
　　我依旧看者他，让后开了口：“这是我娘唯一留给我的东西。”
　　他回过头去，“把那把琴撤了吧。”
　　“泓儿，把琴摆上。”我缓步走下了台，坐到琴前面，弹了一首我自己谱的琴曲，把我这几年的孤独、难过、哀怨以及仇恨都弹尽了。我把这首曲子取名为《伤寂》。我一口气弹完了，好久没有一个人出声，当我站起来，朝门口走去的时候，一个人影闪了出来，“小姐。请等一等。”我抬头看了他一眼，说实话，那个人给我的第一印象，他的的眼睛好美，这时候大厅中所有的人也回过神来了。
　　“小姐这琴弹的好啊！”
　　“是啊，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啊！”
　　我不知道一曲结束后竟然会是这么个结果，“有事吗？”我问挡下我的那个人。
　　“敢问小姐，刚才所弹为何曲？在下从未听过。”
　　“自己谱曲，弹来玩的，工资不必放在心上。泓儿，我们走。”
　　“等等，”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又开口了，我回过头去。这时，我离他的距离已经很远了，看不清他脸上是什么表情。
　　“郁儿，”他开口叫我。
　　“别那样叫我，王爷，那个郁儿已经死了，八年前就已经和她娘一起埋葬了，现在的我只是为了还债，放心，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做的，你只要直接吩咐或者命令就可以了。”说完这句我径自想门口走去。
　　“挡下她。”门口的侍卫立刻封住了门，我无奈的回过头，盯着他，我知道我的眼睛里现在是仇恨了。
　　“我能看看你吗？”他还是那样要求着。
　　“八年了，八年之中你从来没有来看过我一眼，现在想见我了。算了，你不有那么多的女儿吗？那今天还叫我来是为什么？”
　　“我……”他不说话了。
　　“莫郁，你不要给脸不要脸，王爷那时看得起你。”又是他旁边的女人冲我叫嚣。
　　我造就没有眼泪了，娘死的时候就流干了，所以即使我心里很难过但是来年上还是会依旧微笑的。“想看安康内我对吗？那我就让你看，就当是我欠你的吧！”我的手慢慢的伸到耳旁，揭开了面纱，水蓝色的丝巾就那样轻轻的片落在了地上，周围一片哗然声，我知道那是因为我的美貌，我在心里嘲笑这些人。他站起来，喊了一声萧雨，然后又安静的坐下了。我知道我和娘长的很像，难怪他会认错人，我不知道他当初为什么那么绝情，他还记得娘吗？那个曾经他心爱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