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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咸猪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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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驾——”
官道上一辆华美的马车疾行,奢侈程度引得无数人侧目。
马车内,轩辕离面色青白浑身发寒裹在被子里,身边一左一右,是萧钥跟苏秀馨。
萧钥掀起车帘望了眼街道:“这都要出城了,你们住的驿馆到底在哪?”
苏秀馨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地说:“就快到了……”
萧钥深深看了眼苏秀馨,倒是没说什么,双目望向窗外。
轩辕离心里头已经把能想到的脏话都骂了一遍。要知道这被子里捂的可是千年冰魄,他抱着一个这么大的一个冰坨子,还要装成半死不活的样子一动不动,难受憋屈也就罢了,这寒气,没个几十年内功谁受得了?
他趁萧钥不注意,机掀起一只眼皮瞄向苏秀馨,冲她挤眉弄眼。
苏秀馨无视轩辕离的抗议,偷偷将轩辕离伸出的脚踹回。两人正暗地里闹着,萧钥忽然回头。轩辕离只能继续装死。
萧钥皱着眉头盯着昏迷了一路的轩辕离,忍不住问:“他患的不是心疾么?怎么现在倒像是中了寒毒?”
苏秀馨故作贤惠地替轩辕离捂紧了被子,脸上的柔意快把自己恶心吐了。
“正常,大夫说他心寒。”
萧钥瞅了眼已经冷的发颤的轩辕离,见他似乎真的难受也不再多问,转而看向苏秀馨:“你刚才说遇到两个行迹可疑的人,少庄主与这两人动了手,这才心疾发作?”
苏秀馨掖被子的手一顿,心里清楚萧钥对自己生了疑。万一说出的话被他挑出毛病,接下来估计不太好收场。
她自认为自己武功学问通通三流,唯独扯谎倒是一流。从小到大她为了逃学逃罚逃背书,说过的谎有时候连天下第一聪明的爹都看不出来。她十分清楚说谎的精髓在于,要想让子虚乌有的事听起来不像假话,最好的办法便是在假话里掺真话,再多添些细节。
苏秀馨按照事先编好的说辞,脸红心不跳地胡诌:“我们看到两个人鬼鬼祟祟的,不太像是给雷宫主贺寿的,所以稍微留了个心眼跟过去。没想到还没跟几步就被他们发现了。这两个人武功还不低……”
萧钥薄唇抿紧,淡淡看了苏秀馨一眼:“你们交手时,可有留意过他们的武功路数?”
苏秀馨遗憾地摇头:“我武功一般,没怎么留意。”
萧钥垂首不语,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他盯着苏秀馨的眼睛沉默了半晌,似乎在判断她是不是说谎。见苏秀馨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柔柔盯着自己看,向来冷静严肃的他似掩饰什么般,默默移开目光。他轻咳一声,继续问:“这两个人长什么样子?当时他们朝哪个方向走的?”
苏秀馨用食指抵着下巴,刻意做出一副回忆的样子:“那两个人长得一般,样子我记不清了……但他们穿着一身粗布衫,像是擎苍派的。去的方向……像是去后山……”
“擎苍派?”萧钥眸色一沉,忆起之前在宫门口易了容的苏君谋与司马循,心里清楚确实有这么两个人,表面上却不露声色。他冷着声音说:“一月前无极宫的确跟擎苍派送过请柬,但掌门因有事无法亲临。擎苍派知宫主酷爱收藏兵器,掌门信中说前几日偶得一七星宝刀,派了几个弟子送来当贺礼。今日的确见过几个擎苍派的……只是这贺礼却不是七星刀。”萧钥沉吟半晌,直直盯着苏秀馨问:“你们是什么时候遇到他们的?”
“什么时候……”苏秀馨故作思索想了想,说:“是在宴会开始不久后。当时我有些不胜酒力,他便陪我出去透气。碰巧在外边遇到这两个人。当时我还在想,估计他们跟我们一样,是出来透气的。”
苏秀馨偷偷瞟了眼萧钥。她没料到面前这人看起来少根筋,居然连一个小门小派给雷霆送什么都一清二楚。寻常人办寿宴,送礼收礼都是交由管家或下人去打理,更何况是武林三家之一的无极宫?可见萧钥这人心思缜密,难怪他这么年轻就能当上右使!
总而言之……这个人不好对付。
萧钥手指抵着下颌思索了半晌,而后轻轻点了点头,似乎没觉得有哪里不对。他扭头看向窗外:“你们确定没走错路?”
苏秀馨忙不迭点头:“确定!就是这条路!”
忽然萧钥冲外边车夫喊道:“停车!”
马车骤然停下。
萧钥下了马车。只见他跟车夫小声嘀咕了几句,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萧钥扔给车夫一锭银子。车夫点头哈腰地离开。
苏秀馨顿时纳闷,也跟着下了马车。她望着走远的车夫,疑惑地问:“他要去哪?”
萧钥并没有回答。他莫名其妙地拆下马匹上的缰绳,看了看又扯了扯,而后挥了几下,满意地点点头。
苏秀馨更纳闷了:“你拿绳子做什么?”
萧钥懒懒地看了苏秀馨一眼:“当然是绑你。”
萧钥手一使力,绳子就像活了般直直袭向苏秀馨。苏秀馨吓了一跳,急忙使出轻功后退。
苏秀馨强压着心里的惊愕,冲萧钥假笑:“那个……我们还是赶紧上路吧?”
萧钥将缰绳凌空一挥,发出好大一声响。苏秀馨吓得闭眼,光听声音就觉得疼。
苏秀馨背上顿时溢出冷汗:“君子动口不动手……”
萧钥凉凉地说:“对付你这个女贼,恐怕只能下重手。”
一根再普通不过的绳子在萧钥的手里,顿时化为能劈人的利器。他扬起缰绳挥向苏秀馨,苏秀馨吓得大叫一声。她惊叫着抱头乱窜,生怕被这鞭打到:“你……有本事你用剑!”
“用剑?”萧钥冷笑:“我的剑要是出鞘了,只怕你会没命!”他抛出绳子往苏秀馨腰身上一缠。苏秀馨顿时大惊,挣脱绳子就想跑。
萧钥眉毛一挑:“想跑?”
长长的绳子在苏秀馨身上走了两圈,萧钥将绳子猛地一拽。苏秀馨顿时花容失色,整个人撞进萧钥胸膛。
“你放开我!”她扭着身子挣扎,冲萧钥气呼呼一瞪:“欺负女人算什么男人!”
萧钥顿时觉得好笑。他盯着苏秀馨的后脑,忽然觉得有些熟悉,脑中忽然闪过“阿秀”的眼睛。
“喂,你……”
萧钥将苏秀馨整个人转过来,想仔细看她的脸。不料苏秀馨恰好转身。萧钥的手不小心碰到个软软的地方。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忍不住又抓了抓。
苏秀馨僵着身子,整张脸又青变黑,又由黑变红,跟扎染布似的精彩斑斓。
萧钥这才意识过来自己抓的是什么,有些尴尬地移开手:“呃,我不是故意的……”
“啊——!”苏秀馨发出一声惊天大惨叫。她恶狠狠瞪向萧钥,抬起脚狠狠踹了过去:“登徒子!你去死吧!”
萧钥伸手一挡轻巧地避开。他一手拽着苏秀馨身上的绳子,另一只手还要防着苏秀馨偷袭,脸上的表情很是无奈:“都说了不是故意的了……”
苏秀馨又羞又怒,浑身气得发抖。她没好气冲马车大吼:“睡着了?还不下来帮我!”
车内传来一阵闷笑声。轩辕离已经将戏看足,他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调侃道:“啧啧啧!有意思!真有意思!你们继续,继续!”
苏秀馨的脸越发难看:“再不下来,我回头就告诉你爹!”
“切!就会这招!”
轩辕离打了个哈欠,这才下了马车。他扭扭脖子伸了个懒腰,掏出怀里的铁扇“唰”地一下打开,温和地冲萧钥笑了笑:“这位兄台,对姑娘家动粗,岂非君子所为?”
姑娘?
萧钥望着怀里杀气腾腾瞪着自己的苏秀馨半晌无语。他扭头看向轩辕离,冷着声音问:“你不是天麟庄少主,她也不是宋家小姐。你们到底是谁?”
苏秀馨冷哼一声,忍不住损了句:“你觉得我们会告诉你?”
萧钥默了下,知道自己问了句废话。他抬眼看向轩辕离,问:“你们为何要盗千年冰魄?”
轩辕离摇了摇扇子,轻飘飘说了两个字:“你猜。”
“千年冰魄除了医病别无他用。”萧钥沉吟半晌,忽然了然:“你们混入无极宫却未伤人……你们是要救人?”
轩辕离但笑不语。
萧钥冷笑:“救人无罪,但擅闯无极宫便是罪!你是自己把自己捆了?还是我亲自动手?”
轩辕离把玩着扇柄,眉眼弯弯:“这么自信啊?看来是不打不行了。但是在开打之前我有个问题。”他用扇子抵着下巴,有些好奇地问:“你是怎么看出破绽的?”
………………
无极宫内,后山山脚。皑皑白雪地眼下满目疮痍。
苏君谋呕出一口血半跪在地上,他手上有无数血口,手中的千毒丝垂落在地。因丝刃沾满了鲜血,远远看去,就像雪白的宣纸上用极细的笔锋勾勒出层层叠叠的红线。
前方山峰上,远远可见两道人影。崖壁上满是似斧劈刀凿般的伤痕。司马循身形如魅快如闪电,手里的剑快到看不清招式。纵使他身上有多处伤口,身上的气势一丝未弱。
司马循双眼似刃直直盯着雷霆,眼里迸发出的冰冷与狠厉是苏君谋前所未见。
玄宗、暗阁明争暗斗之事绝不算少。从前不论司马循与苏君谋斗得如何昏天地暗,司马循的脸上始终带着笑意。他自认为天下间能胜得过自己手中之剑的没有几个,即便是苏君谋,也差自己一手。然而现在面对雷霆,司马循却笑不出来。
雷霆冲司马循傲然一笑:“还以为,能与本座对上百招的人都死绝了,没想到一遇就是两个!你们绝不是擎苍派的人!说出身份,本座饶你们不死!”
司马循冷笑:“饶?能对我说这个字的人,也已经死绝了。你怎知是你饶我,而不是我饶你?”
雷霆哈哈大笑:“小子,跟你一起来的那个已经不行了。你虽比他高上几手,但在本座面前,还不值一提!”
雷霆利眼一扫,使出一招“天地惊龙”,霎时间周身罡气炸碎了山石。
无数山石滚落。眼见一块巨大山岩就要砸到司马循。司马循眸色一沉下意识挥剑去劈,只见眼前忽然多出漫天血色千毒丝,将面前巨岩切成了碎片。他斜眼一瞥,苏君谋不知什么时候已到自己身后。
苏君谋握着千毒丝,两手皆是血口。血水沿着丝线滑落滴在雪白的雪地里,就像盛开的红梅,显眼、刺目。此刻苏君谋体力已明显不济,却一脸倔强强撑着身子。他冲司马循讽道:“喂,你可别死了,省得我还要替你收尸!”
司马循冷笑一声正要反驳,忽然听到雷霆冷笑。
“碍事!本座先送你上路!”
司马循感到耳边一道霸气罡气掠过。他双眼睁大霎时间失了冷静,扭头冲苏君谋大吼:“快闪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