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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天下霸道之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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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子监大体分为两个部分。普通文武官员在政阁,而我们要去的是无名坊。”
苏秀馨静静跟在苏君谋身后。这是她第一次入宫。看到巍峨的宫城及各种恢弘建筑,她在赞叹之后,蹦出的第一个想法是:皇帝很有钱,所以未来当上皇帝的太子也很有钱。
苏君谋看出苏秀馨心不在焉,狠狠踢了她一脚。
“干嘛呀!”苏秀馨有些不满,一脚还回去。
苏君谋一把揪住她的耳朵:“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处境?万一出了纰漏你是想蹲大牢呢蹲大牢呢还是蹲大牢呢?”
“呀呀呀疼疼疼!”苏秀馨一把挥开苏君谋的手,嗔怒:“我在听啦!”
苏君谋一脸无奈:“你到底知不知道无名坊是干嘛的?”
苏秀馨撇撇嘴,摇头。
苏君谋一脸“我就知道”,耐着性子解释:“如果说政阁对应的是官道跟白道,无名坊统辖的便是□□,只忠于皇帝一人。无名坊行事隐蔽,明面上不方便做的事皆由无名坊执行,必要时甚至能操控军权。”苏君谋指了指前方墙围内的三处建筑:“前面这三个宫殿,便是无名坊的晴阳殿、仰月楼,以及垂星小居。”
苏秀馨仰起头看向宫殿。三座宫殿相邻而置,互成犄角之势。围在外面的墙比其他地方高出一倍不止。透过高墙只能看到屋顶的犄角。只有一扇铁门方便进出。
苏秀馨扭头看向苏君谋:“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走?”
“刚来就想走?”苏君谋一脸讽刺:“无名坊不比政阁,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出了事谁都保不住你!”
苏秀馨十分郁闷:“你们不会真要我在这待一年吧?”
“等风头过了我会想办法送你出去。”苏君谋想了想,又补充了句:“实在不行有我跟轩辕离罩着你,只求你少惹事,没事少在宫里乱跑,低调点!”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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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妹二人走到门口,掏出令牌冲侍卫示意了下,侍卫们放行。
苏秀馨跟在苏君谋后面。两人顺着鹅暖石铺成的小路来到一片竹林,穿过竹林便到了晴阳殿。
整个晴阳殿是用竹木制成。窗帷是绢布的,上面的字画各不相同。宽阔的前厅外便是回廊。旁边栽了些昙花,清雅又华贵。
苏秀馨忍不住惊叹:“哇~这是你要待的地方?”
“晴阳殿主攻战、兵、谋,我跟轩辕离都在这里。”苏君谋看向苏秀馨:“你要是实在闷得慌,可以过来找我们。不过你记住,现在你的身份是苏秀,千万别露出马脚。”
苏秀馨点点头。
苏君谋抬手指向旁边的高楼:“那边是藏书阁。据说太子有时候会来,但只是偶尔。你已经引起太子注意,没事少往那闯。”
“哦……”苏秀馨忍不住多看了藏书阁一眼,有些闷闷不乐。她环顾四周,没见到展肖:“展肖呢?”
苏君谋语气淡漠:“他也在晴阳殿。”
苏秀馨点点头,跟着苏君谋继续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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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穿过竹林,来到一幢灰色的石楼前。
苏君谋扬了扬下巴:“这便是仰月楼。”
不同于晴阳殿的淡雅细致,仰月楼是以灰黑色岩石砌成。整个石楼呈圆形,灰墙黑瓦,暗沉沉的,给人一种压抑感。楼层中间镂空,共分为三层,如一个角斗场。
“蛊、毒、暗器都在仰月楼。”苏君谋眉头皱起,忍不住补了句:“仰月楼的人大多伎俩阴险手段残忍,你没事最好少去。”
“知道了。”苏秀馨暗暗记下。她好奇问起:“听说无名坊每个月会有一次考核?”
苏君谋点头:“是有这么回事。”
苏秀馨一脸兴奋:“那要是我每次都考最后一名,太子会不会把我轰出去?”
苏君谋摸着下巴:“难得你这次没有犯蠢。”
苏秀馨一拳捶过去:“你才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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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斗着嘴,不知不觉来到一处院落。
苏君谋指指面前的破屋:“你到了。”
眼前的破楼看上去常年失修,连漆皮都秃了。门扉上的匾额似掉非掉,上面龙飞凤舞写着四个字:垂星小居。
苏秀馨木着脸看向苏君谋:“你确定是这?”
苏君谋冷冷解释:“垂星小居只是晴阳殿与仰月楼的候补,本就是食之无味的鸡肋,你指望能有多好?”
苏秀馨哇哇大叫:“可这也太破了吧!”
“节哀顺变。”苏君谋安慰地拍拍苏秀馨的肩膀:“好好待着。为兄先走了。”说罢他头也不回地离开。
“喂!”
苏秀馨望着苏君谋离去的背影,郁闷看了眼牌匾上的蜘蛛网,叹了口气,认命进屋。刚入大门便被满屋的灰尘呛到。她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不一会儿其他人也陆续到齐。
管事的是个老头,姓聂。聂老头脸上的褶子如枯木,万年板着个脸,活像死了老婆。
他如念经般说道:“晴阳殿主攻兵法谋略,以谋为主,武力为辅,由苏相直接管辖,祁王协理。仰月楼则相反,以武力为主情报为辅,长于蛊毒暗器等偏门,背后统领十分神秘,几乎不为人知。二者相辅相成,只忠于帝王。如今太子监国,无名坊自然由太子统领。”
苏秀馨昏昏欲睡,具体讲了什么根本没听。她一心作妖,跪求卷铺盖走人,十分自信定能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让太子气到把她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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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挨到了饭点,苏秀馨也精神了。她出了大门直奔饭堂,远远看到几个人将展肖围在路边。
为首的锦衣少年看上去比展肖大一些。长得还算英俊,只是身上的戾气却令人胆寒。他眼含阴鸷,跋扈地将展肖推到地上,泄愤般狠狠踹了几脚,整个人疯狂又扭曲。
旁边的狗腿子们连忙叫好,跟风骂道:“我呸!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凭你也敢跟安王攀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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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王,这人苏秀馨是知道的。名轩辕桀,帝京几乎无人不晓。
轩辕桀的娘是当今皇帝的亲姐,也就是长公主。八王之乱时,驸马因涉嫌暗通恒王,战事平息后被皇帝枭首示众,人头被挂在城门口半个多月。从此长公主个性就扭曲了,男宠一批一批的换,玩就玩吧还一搞出人命,动不动乱发脾气杀人,搞得公主府人人自危。荒淫之事满城皆知。
轩辕桀也不是省油的灯,他娘乱,他比她娘更乱,已经到了男女不忌的地步。偏偏他武功还挺高,仗着背景硬当街抢人,管你寻常百姓还是官家子女,只要看中上了再说,一直就没吃过亏。
最夸张的一次长公主夜御十郎,皮鞭蜡烛备了一屋。轩辕桀知道后提剑进屋,当着长公主跟一干男宠的面,把他娘最喜欢的男宠先奸后杀,之后将一屋子男宠全喂了狗。
这娘俩的行为要多荒唐有多荒唐,要多黄暴有多黄暴。偏偏皇帝因杀了驸马对亲姐有愧,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整个帝京除了皇帝皇后跟太子,最不能得罪的便是这对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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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轩辕桀就要将人揍个半死,路过的人却无人敢拦。
苏秀馨内心挣扎,她知道自己不宜惹事,但朋友有难自己缩在一旁……实在有违道义。她踌躇片刻,忽然看到地上的石子,偷偷捡了几颗。
苏秀馨悄悄绕到展肖对面的宫墙,背对着安王,冲展肖指了指怀里的石子,比了个“走”的手势。展肖当下会意,挨着拳脚闷声不吭。
苏秀馨卯足力气抓起石头冲轩辕桀后脑砸去,飞速藏好。
“啊!”
狗腿子们大惊:“王爷!您没事吧?”
轩辕桀摸向后脑,见手上有血顿时暴怒:“是谁暗算本王?”
趁轩辕桀找人空档,展肖爬起来拔腿就跑。
“站住!”
一干人见展肖跑了,赶紧去追。苏秀馨趁机又捡了几块石头扔过去。
“妈的!有种的出来!”
轩辕桀目光阴沉,一脚踹在身边的狗腿子身上:“还不跟本王去找!”
“是是是!”
一群人慌里慌张散开。
轩辕桀利眼扫向苏秀馨的方向,此刻墙后早就没人。
“妈的,有种别让本王逮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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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秀馨跟展肖跑到一处院落,见没有人追上来,两人这才松了口气。
展肖脸上带着青紫,感激看向苏秀馨:“方才多谢你。”
“看来你以后得小心了。”苏秀馨叹了口气,疑惑问:“你怎么得罪了安王?”
“我见他从仰月楼出来,不过是跟他打了个招呼……”展肖目光闪烁,言辞中明显掩饰了什么。
苏秀馨惊愕:“他也在无名坊?”
展肖点头。
苏秀馨哀嚎一声,痛苦地扶额:“老天保佑,千万别让他知道是我扔的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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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晴阳殿一墙之隔的高楼。阳光自天顶落下,倾洒在地上的羊皮地图上。晏清一脚踏上地图,目光自恒境扫过湘江以西的山脉。只见他薄唇轻启:“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
司马循坐在书架上,也不知待了多久。他一手搭在膝盖上,一只脚自然地垂下,整个人慵懒,没个正型。他戏谑问道:“殿下让我们入仰月楼,就不怕我们跟苏家那对父子打起来?”
“我相信二位向来有分寸,不会不顾全大局。”
“也罢。我可是很期待呢……只要能看到苏君谋挫败的脸。”司马循一跃而下,戏谑问起:“殿下在意的那只小猫呢?”
晏清自然知道司马循说的是谁。他淡漠扫了眼司马循:“怎么,你很在意他?”
司马循无所谓地耸肩:“方才我看到这只小猫抓破了安王的脑袋,如今安王正满宫找他。”
晏清微微皱眉,还真不让人省心……
司马循注意到晏清脸上细微的变化,摇头轻叹:“那人有什么好的,竟能让殿下心软。”
“循,不可无礼。”
自万卷书卷中传出一道声音。晏清目光微变,他竟然未察觉司马循的气息。
司马寮自书架后出现,冲晏清施了一礼。
晏清微微颔首,似乎刚才的心惊只是错觉。
司马寮将一封书信交到晏清手上:“殿下的吩咐已经办妥。”
晏清接过书信快速扫了眼,而后收入袖中,微微一笑:“寮先生出手,向来是一击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