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着魔》Toru

5、第五章

　　【二月十三日】

　　侑士说过，只要我很乖，他就会同意把镣铐解开，让我能够自由活动。

　　这几天我一直表现得很好，我把侑士要求我吃的东西全部吃掉，还主动帮他打扫卫生，帮他洗衣服。晚上侑士说要留下来住的时候，我也同意了。

　　早上醒来之后，侑士帮我解开了脚铐，他摸着我的嘴唇对我说他爱我，我朝他笑，他的眼神随即笼罩上一层朦胧暧昧的光。

　　侑士离开的时候照常锁上了大门，可他忘了把窗户也锁上。

　　终于有机会能把那只该死的鸟扔掉了，于是我急忙提着鸟笼从窗户里钻了出去。

　　很久很久，都没有来过外面了。

　　我花了很长时间才适应外面的光线，因为在黑漆漆的屋子里呆了太久，白天的阳光几乎把我的眼睛刺瞎。我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在路上走起来，侑士曾经说过我们在一个很遥远的国家，我以为这里可能尽是些外国人什么的，可当我揉完眼睛仔细一看，外面的世界根本和装在我脑子里的小时候的场景没有什么区别。

　　我见到许多黑发，黄皮肤的人。有大人，有小孩，当然也有老人，这些人和我以前见过的没什么不同，他们说的语言我也都能听懂。确认完这些之后，我的脚步开始变得轻快起来。

　　我在寻找一个能把鸟扔掉的地方，其实打开笼子把它放走也不是不行，但我很怕它之后又飞回来，所以必须要处理得彻底才好。

　　走着走着，我发现路上的人都在偷偷朝这里看。被这些人盯着有些浑身不自在，但也并不奇怪，因为侑士一直说我漂亮，小时候周围的人也经常夸我很可爱，我从小就生活在大家喜爱的目光中，所以现在被盯着看也多少能理解。

　　前方是一个像小公园模样的地方，在没什么人的草地上放置着一些像是滑梯啊，秋千一类的游乐设施。有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独自在玩滑滑梯，看着他自得其乐的样子，我忽然也有点怀念起玩耍的感觉了。

　　我走进小公园，来到小男孩的附近。和刚才遇到的那些人不同，小男孩注意到我之后，只是迅速地看了我一眼，接着就把头扭了过去。之后，他又悄悄地瞟了一下我手里的鸟笼。

　　“你是马戏团的小丑嘛？”他问。

　　当然不是了，为什么会这么认为？我想了想，也许是因为我手里提着鸟笼，他就误认为我在做什么和动物有关的事情了吧。

　　我问胖男孩能不能和他一起玩滑梯，他起先不肯，但我发觉他好像对我手里的鸟笼很感兴趣。

　　“喜欢的话，这个就送给你了。作为交换，请让我也玩一玩。”

　　胖男孩的心思被我猜对了，他立刻说道：“成交”。

　　我开始和胖男孩一起玩滑梯。一边玩，一边和他聊起那只鸟，我告诉胖男孩说那只鸟很吵，如果他不再喜欢那只鸟了，我希望他不要把它放走，而是想个办法把它处理掉。

　　“鸟？什么鸟？哪来的鸟。”听完我的话，胖男孩却满脸狐疑地反问道。

　　“就是那只鸟呀，笼子里的鸟。”我用手指向送给胖男孩的那个鸟笼，可刚举起手指，我就发现鸟笼里是空的。

　　咦，怎么不见了，刚才明明还在的。我不禁觉得奇怪。

　　“哈哈，你果然是小丑吧，我就觉得你长得很像小丑。”胖男孩笑起来，“你在逗我开心呢。”

　　我回过头去，想对“小丑”一词提出不满。不管怎么说我也不可能长得像小丑，小丑的脸是用颜料画出来的，而我的脸上明明什么都没涂。

　　胖男孩坐在我的身后，我坐在滑梯口，双手放在滑梯两侧的扶栏上。回头的一瞬间，我的眼睛对上了胖男孩的眼睛，那是一双乌黑透亮的大眼睛，清澈得能映出我自己的脸来。

　　我自己的脸。我确实在胖男孩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脸。

　　“喂，你快点下去啊。”

　　在我身后等着滑滑梯的胖男孩不耐烦了，他伸手推了我一把，我就这么被他措手不及地推下了滑梯。

　　啊啊啊啊啊——！

　　我一头栽向了那里。稻草和汽油的味道扑面而来。

　　某个场景在脑海中复苏了。那天晚上，我也是被人像这样推向了篝火堆。原本扎好的“大文字”草堆不知为何松散了开来，已经被点燃的熊熊篝火随着稻草堆的崩塌而散落到四面八方，火点燃了地上的草，点燃了树木和枝叶，一场可怕的山林火灾迅速蔓延了起来。

　　到处都是尖叫声，人们的尖叫声，还有我自己的尖叫声。

　　啊，是那只绿色的鸟在飞。是谦也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明乃——！明乃——！

　　那声音很快就大火吞没，消失不见了。

　　我不记得，我什么都不记得。

　　我知道很多人死了，我知道亲人们都死了，谦也也死了。但我假装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是侑士救了我，是侑士把我抱下山，从那场火灾死里逃生。

　　我要去找侑士。

　　我必须去找侑士。

　　胖男孩坐在滑梯上瞪着我，从他眼睛里映出来的，是一张比小丑更扭曲恐怖的脸。

　　我最终还是回到了侑士的身边。

　　打开门，侑士正站在房屋中央等着我。

　　“你回来了。”

　　他微笑着转过身来，手中拿着粗粗的铁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