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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野雏菊(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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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或许真的是一把杀猪刀。
即使曾经能记下所有战国时代的人物姓名职称的清水菊,在她即将步入二十岁的那一年,也终于开始承认,她果然是老了,什么也记不清了。
那些国中时期,曾经恶语中伤过她的面孔,她已经忘记了。
那些曾经因为她是班长而不断对她提出很多无理请求让她不知所措的面孔,她也记不清了。
那些曾经在她排队时插队,在她管理班级的时候捣乱的面孔,她也全然忘记。
那些因为不信任被误解为打小报告的伤害,她也说不上来了。
那些痛苦的难过的回忆都不见了。
就连那个少年的脸都快模糊了。
记忆里只剩下许多个傍晚,和那个网球场。
清水菊曾经怀疑过,凤长太郎是不是喜欢她。
那个时候,班里出现了很多对情侣。
无数的同桌们成为了情侣。
于是,男生们开始学会了每天带些小东西到学校给女生。
女生知道了要打扮打扮画个妆去见男友。
而她,作为班长的她,依旧是淡定的一个人装着学霸。
每天第一个到教室。
每个课间都跑去老师办公室问问题。
每节自习课都去帮老师改卷子,帮同学答疑解惑。
然而,作为一个看言情小说的女生。
她并不是……
并不是……
……
……
有一次课间,清水菊拆了自己从家里带来的饼干,分给前后左右的同学,然后开始跟前桌的那个坏脾气的男生讨论问题。
然后,一只手伸了出来。
抽走了她手里的一片饼干。
那是她曾经称赞过的手。
手指修长,有着微薄的老茧,细皮嫩肉。
啊,她想起来了。
那是长太郎的手。
于是,她抬起头,看见了长太郎的笑容。
他朝她笑了笑,转身走了,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所以,长太郎过来就是为了吃她一片饼干。
她看了看自己的饼干。
[难道长太郎喜欢吃这个口味的饼干?]
她的前桌露出了一副恶心的笑容。
“喂,那家伙是不是喜欢你啊?”
“喂什么喂,叫班长!哪家伙啊?”她云里雾里。
“凤长太郎啊。”前桌理所当然的说。
她的心跳速度加快,面上却淡定如初。
“想多了好不好,有那么多时间乱想不如想想为什么每次考试都考不过我这件事吧。”
前桌瞪了她一眼,转了回去。
可她的心跳,却没有变。
她开始,无意识地往长太郎的那个方向看。
她开始思考一个问题。
一个关于长太郎是不是喜欢她的问题。
思考时间是一个星期。
所用的方法是……暗中观察。
她看见了他每天早上一到教室就把教室的地打扫干净然后去部活,即使那天不是他值日。
她看见他把自己的上课笔记借给生病没来的同学,帮他们补习。
她看见他收到了女生的情书后满脸通红地把情书偷偷塞进课桌里的窘迫。
她看见了,她看见了很多……很多个长太郎。
一个星期后,她得出结论。
凤长太郎,不喜欢,清水菊。
因为他的温柔不只是对她一个人,而是对所有人。
所以,既然问题已经有了确切的答案,就不要再想了。
学习,准备考一个更好的高中,才是更重要的。
……
是的,一个更好的高中。
虽然冰帝有高中部,但是,那并不是最好的。
她的父母,希望她的高中,能去立海大。
是的,就是那个——王者立海大高中部。
她知道,这一切都是为她好,所以她不反抗。
即使那意味着她又要花很多的时间和精力去融入某个小集体。
即使那意味着她即将和这里的同学们分别。
她知道,立海大高中部有对外招生的名额。
她们家除了有点钱,剩下的地位人脉通通没有。
她只有靠自己。
于是,再也不想其他的了。
……
……
国中的记忆真的没有多少更特别的了。
似乎只有毕业考试的前一个星期,发生过特殊的事情。
或许也不能算特殊吧。
那时,长太郎的新任同桌……也就是她现任同桌的女朋友,突然有此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坐到她对面,问了她一个问题。
“菊啊,你在班里有没有喜欢的男生啊?”那个女生的表情很诡异,又很好奇。
菊不能否认,她的脑海里,曾闪过某个人的人影。
但是最后……
“没有啊,你看我这么忙,哪里有时间想这些。”
她是班长啊,怎么能做坏榜样呢,即使恋爱不被禁止,但也不被提倡啊。
于是,那个女生就走了,走之前,她说:“这个问题,不是我要问的哟。”
“……”
她不由自主地想要问点什么,但最后都放弃了、她已经准备去立海大了。
升学考的压力,作为班长的压力,作为优等生的压力,作为家里独生女的压力,已经够多了。
她不能再想更多的事情了。
……
……
于是,她梦想成真,考到了立海大。
拿毕业通知书的那天,清水菊故意去晚了一点。
可能是不想见到班里的同学吧,总觉得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
但就算再晚,也会遇到同学的。
有一个男生笑得很猥琐地掏出了一封信给她。
“这是凤让我转交的。”
信封的颜色是粉色的。
[真是的,男生写信不应该用蓝色的信封么]菊心里暗自嘀咕着。
然后,信就被塞进了背包。
背包里,有许多同学写给她的贺卡和感谢信,感谢她为这个班级的付出之类的。
这些东西,让她觉得愧疚。
有个女生,连清水菊自己都不记得和她有过什么特别的经历,在那一天,递给她一张贺卡。
“希望到了高中,你依旧是我的班长。”
[啊,可这已经不可能了呀]她的前桌,那个一直跟她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男生,送了她一个钥匙扣。
“毕业礼物,敢嫌弃你就死定了。”
剩下的,就是那个粉色的信封了。
那个粉色的信封,在她的背包里躺了整整十五天。
直到立海大的录取通知书寄到家里了,她才打开了那个信封。
信的内容与她之前从其他同学那边收到的信类似。无非是一些感谢的话和一些对过去的回忆。
整封信,很多内容,清水菊都忘得差不多了。依稀只记得这么几句话:
“本以为能大家同桌三年,没想到最后只有一年不到的缘分……一直很珍惜我们做同桌的时光……提前祝你生日快乐……下学期,希望我们还能分到一个班。”
[分到……一个班……么]
……
……
所有关于凤长太郎的记忆到此刻也就结束了。
高中,她不再是班长,也不再有性别为男的同桌。
除了邮箱里的常年的贺卡,似乎再也找不到这个人的踪迹。
进入大学的第一个月,清水菊因为一个电话,想起了曾经的那个笑容腼腆的同桌。
所有的,那些曾经拥有的,自己的,别人的,那些小心思,再说破,也不过是平添伤感罢了。
[就这样吧,想过了,就算了吧,忘了吧]
临睡前,清水菊这般想着。
那一晚,清水菊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她正在大学教室里预习。
这时,有人叫她的名字。
她转过头,看向窗外。
窗外,有个银发高个的男生,举着一封信,信封是蓝色的。
那个少年,手指修长,耳廓略红,却一直冲着她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