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护人》可乐芝士

20、第 20 章

　　愿赌服输，而方琦给林冉下达的第一个指令就是买菜做饭。
　　进了超市，方琦推了个购物车，林冉苦着一张脸跟在后面。
　　＂吃茄子吧。＂林冉抓了两个茄子扔进购物车。
　　＂这茄子表面没光泽，已经不新鲜了。＂方琦说着把茄子放了回去，拿了把菠菜说：＂现在这个时候，菠菜正当季，这个看着也很新鲜，给你做凉拌菠菜吧。＂
　　林冉无所谓的点点头，吃什么都无所谓，好吃就行。
　　之后林冉胡乱拿菜都会被方琦一一指点，告诉他那些拿得对，那些不合适。
　　回去的路上，两人一人拎一个塑料袋并排走着。方琦手里的是食材，林冉手里的是零食。
　　＂你怎么对菜这么了解啊。＂林冉在超市就已经感到很奇怪了。
　　＂因为我是农民的儿子啊。＂方琦回答的时候面无表情，声音也很平缓。
　　林冉听不出他是自豪还是自卑，听起来更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实事一般，毫无情感起伏。
　　＂是哦，看你现在这么衣冠禽兽，我都快忘了你以前的样子了。＂
　　＂嗯，我来自一个小山村，父母都是农民，靠种地为生。我从小就帮着父亲做农活，所以对蔬菜很了解。＂方琦脸上开始带上微微的笑意，好像是想起了那段贫穷却欢乐的童年。
　　林冉静静的听着，这是他不了解的方琦，从他们认识开始，方琦就已经穿着林聪年准备的高级服饰，唯一的一次林冉见识到他的贫穷就是方琦刚来他们家那天了。他突然渴望方琦能多跟他说说自己的童年，就好像了解了他的过去就能了解他这个人一样。
　　＂那你小时候是怎么样的？＂林冉有些急切的催促着。
　　方琦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中有些微的迷惑。这个孩子从小就没有打探过自己的身世，虽然两人很亲密，却很少提及自己的过往，特别是方琦，好像从未跟他说过这些。
　　看到林冉闪着一双亮晶晶的充满求知欲的眸子，方琦愣了愣，接着往下说。
　　＂那时候我父亲为了供我读书，每天一大早天还没亮就走几十里路去镇子里卖菜，到下午时就去工地搬砖，每天夜里11、2点才回来。我母亲长得很瘦小，却一人承担起所有的农活，夜里还帮村里的养蚕大户缫丝，我初中时上的是几个村联合办的学校，小学初中都在一个学校里，每周回家一次。我父亲以前认识些被下放到村子里的知青，坚信知识改变命运，所以上初中后，他就再也没让我下过地，叫我把所有的时间都用来读书。＂
　　方琦说完后叹了口气。那些过往全都深深扎根在他心理，他从未有一天忘记过自己的出身，从未有一天忘记过那些父母为他辛劳工作而流下的汗水与生长的白发。在城市学习，工作，成为一个真正的城里人，过着梦想中的生活，喝高档红酒，穿名牌衣服，进出高级酒楼……却并未给他带来幸福。似乎人生最美好的岁月都留在了那个自己曾一心离去的村落，从此再也回不去，再也无法获得幸福。
　　＂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父亲因为重病开不起刀去世了,母亲一个人支撑我高中所有的费用,直到我考上大学。再然后学习，工作，赚钱，然后就现在这样了。＂方琦自嘲地笑笑。
　　林冉意识到自己貌似做错了事，逼着他回忆起痛苦的过往，于是下意识的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
　　方琦揉了揉他的头发，给了他一个豁达的笑容：＂没事，很久没说起以前的事有点伤感而已。＂
　　之后的一段路两人都默默不语。方琦沉浸在了对过往的回忆，林冉则一路盯着他的背影发着呆。
　　或许那么久了，自己都没有了解过这个男人，以前自己还小，不会懂这些，但现在的林冉突然很想多听听这个人的故事，通过他的或别人的口，知道那个自己视线之外的方琦。

　　回到家，两个一身臭汗的男人第一件事就是洗澡。
　　方琦洗完澡，伸手一捞，发现换洗的浴巾放柜子里忘记拿进来，只能光着身子跑出去。
　　这边卫生间门一开，那边卧室的门也被推开了，原来是林冉进来问排骨该怎么料理。
　　两人面面相觑，直到林冉轻声来了句＂卧槽＂才打破僵局。
　　方琦反射性的一把捂住下半身，但那小麦色的肌肤上沾染着水珠，散发着柔和性感的光彩，肌肉优美而紧致的身体在灯光下一览无余。平时的方琦总是戴着眼镜，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现在少了眼镜的遮挡，眼睛格外深邃，头发全部撩了上去，水顺着发丝滴到脖子上，再流淌到锁骨，在那里汇聚成一汪小小的水潭，平添了几分风情。
　　不得不承认方琦的条件在看过无数篮球员身体的林冉眼里也是极为优秀的。
　　＂切，谁稀罕看你啊。＂林冉嗤笑了一声，脸上却烧起两片红云，眼神也不自然的闪躲着，瞥了他一眼，摔上门出去了。
　　出门后，林冉的心就咚咚咚的跳个不停。
　　搞屁啊，果然跟gay住一起自己也变奇怪了么，又不是女生，有什么好害羞的，莫名其妙。
　　林冉一边在心里咒骂着一边直奔厨房，打算用做菜来平静下。可是他实在高估了自己的实力，虽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吧，可这林大少爷还真不是做饭的料。
　　明明是学着方琦的样子磕的鸡蛋，却用力过猛导致鸡蛋四分五裂。明明打算把番茄切成均匀的一瓣一瓣，却搞得大小不一不说，还险些切了手。油烧得太热了番茄放下去的时候油沫子溅得到处都是，鸡蛋放下去后根本不像想象中变成一块一块，而是整片整片的黏在了番茄上……
　　方琦出来后就听见厨房里一阵鸡飞蛋打，间或夹杂着几声惨叫声，正打算进去看看，林冉已经端着番茄炒蛋出来了。
　　虽说卖相实在不佳，有的部分明显透着烧焦的黑褐色痕迹，但第一次做菜能让人看出这是个什么玩意并准确的叫出它的名字还是让方琦大感意外的。
　　倒不是说真相信电视里那一套第一次做菜必定烧厨房的狗血剧情，但林冉这个贵公子着实是不会有太多普通家庭看人做菜的经验，能捣鼓出这么一个菜真心不容易。
　　方琦露出一个赞赏的微笑，拿过筷子夹了一大块送进嘴里。
　　＂诶！我还没尝味道呢！＂林冉有些着急的阻止他。
　　＂嗯，不错啊，第一次做这样很好了，值得表扬。＂方琦说着又吃了一大口。
　　林冉将信将疑的夹了一点，尝了尝。咸了，还有一股子明显的焦苦气，鸡蛋也被嚼碎了，完全没了口感。
　　林冉叹了口气，端起盘子准备倒掉，却被方琦伸手制止了。
　　＂干嘛呀，这么难吃，你干嘛勉强自己吃啊!＂林冉有些生气了，方琦这样做更让自己难堪，还不如直接跟他说难吃呢。
　　＂首先，我不觉得难以下咽，谁都有第一次，有谁一开始做菜就能很好吃呢，味道有缺陷，但还没到要扔掉的地步不是么。再者说，这是花了钱买回来的菜，既然没坏，为什么要浪费呢。＂
　　林冉被方琦说的有点不高兴，扭过头不看他，小嘴撅着一脸的委屈相，看起来纯真可爱。
　　方琦忍不住充满爱怜的揉了揉他的头，被闪开了。他也不在意，笑眯眯的看了，搞得林冉快要被那视线烧得发飙了，才说:
　　＂林大少爷手艺不错，但是毕竟第一次做，估计您做好就得喝下午茶了，要不今天还是我做，您给我打个下手帮帮忙，毕竟赌球赌输了的做点家务不是＂
　　方琦这么说明显是给了林冉一个台阶下，林冉转过脸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看那确实不是嘲笑自己的样子，便也点头答应了。
　　其实林冉的任务很简单，把洋葱剥开切块备用。做过饭的人都知道切洋葱其实是个极具挑战性的活儿，刀要沾了水才不容易辣眼睛，偏偏林大公子是个娘胎里带来的二世祖，能知道把最外层的皮给先剥了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方琦忙着自己的菜，等汤盛出来，转头看林冉时，发现他眼泪正一滴一滴往外冒呢。
　　林冉的肤色偏白，五官精致而细腻。有些男生女相的美好感觉却不显得娘，或许是因为气质的支撑，看到他的人都觉得这孩子很漂亮但英气逼人，有种凌厉的美感。
　　现在那浓密而卷翘的睫毛上挂着亮闪闪的泪珠，红润丰满的双唇紧抿着，神情专注，却因为鼻子时不时的抽动显出一股子可爱十足的意味，在方琦这个弯男看来格外勾引人。
　　方琦于是饶有兴趣的盯着他看个不停。
　　那视线实在太过扰人，林冉猛的转头，看到方琦正一脸玩味的看着自己，知道自己流眼泪的样子又被看了个透，不由得有些气急败坏。
　　＂看什么看啊，这是不可抗力!＂
　　＂嗯嗯。＂方琦嘴上应和着，却还是一动不动看着他。
　　林冉有些急了，想也没想就抬起手来擦脸。
　　＂哎……你!＂方琦还来不及阻止，林冉那只沾染着大量洋葱汁水的罪恶之手已经擦过脸颊触碰到他的眼睛了。
　　＂啊，好疼。＂
　　方琦急忙冲过去抓住他企图继续揉眼睛的手，然后将他拖到水龙头旁洗眼睛。
　　用冷水洗过，林冉感觉好多了，但是刺痛的感觉依旧残留在眼睛里，火辣辣的。
　　＂怎么样了？＂方琦两手托住他的脸，仔细端详他眼睛的状况，却没发现两人此时的动作有多暧昧。
　　林冉红着眼睛，就像是刚哭过一样，扁着嘴，一脸孩子气的委屈，显得他格外脆弱。方琦内心突然涌出一股怜爱之情，就想这么把他拥入怀中，抱着他，安慰他，就像他小时候一样，给他一个能帮他阻挡一切灾祸的城堡般的港湾。
　　＂唔……还有点难受。＂林冉努力睁了睁眼睛，感受了一下现在的状况，因为眼睛不适，习惯性的又想用手去揉，被方琦一把拉住那只作怪的手，牵着他到客厅。
　　＂躺着。＂方琦把他按到沙发上，回厨房取了些冰，用毛巾包起来敷在林冉那双兔子眼上。被冰块敷着，林冉的眼睛舒适了很多。这时，腿边的沙发凹陷了一块，他知道那
　　方琦坐在了自己身边，虽然看不到，但却能感受到那关切的视线正逡巡在自己脸上。
　　方琦就那样静静地陪着林冉，是不是帮他撩开额上的碎发，或是起身帮他换几块冰。
　　这样安静而美好的中午对两人来说只存在于久远的记忆中。像是约好了，两人都没有说话，冬日和煦的阳光从落地窗洒落一地，原本清冷的大房子显得温馨而美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