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肤之爱》nailuo

9、第八章

　　当司徒旋开动电动轮椅想要回总裁办公室时，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以后的事了。
　　一直跟着司徒旋的麦仲修，先走到前面打开门，待上司进入后，他才随后跟上并合上门。
　　司徒企业的总裁办公室，厚厚的墙纸与地板，一如司徒旋的卧室那般，略有不同的是摆设比较多：门右边有一个许久都没人使用过的吧台，吧台旁边有一个很大的玻璃窗；门右边是一张红褐色的皮沙发和玻璃小桌；门正对着的，是一张黑色大理石办公桌和一张黑色真皮大班椅；在办公桌左边有个门，门后是休息室，里面有床和浴室等。
　　在两人回来之前，总裁办公室里就已经有人在等着了——
　　一穿着墨绿色西装的男人，正大刺刺地坐在那张真皮大班椅上，右手把玩着一对翡翠玉球。
　　该男人有着一头稀疏的华发，梳得很整齐油亮。年龄使得他的身材发福，但从其灵秀的五官中隐约可见年轻时的样子。
　　站在华发男人左侧的是杨影华。他板着一张俊脸，头微微低着，双眼半眯，一副谦恭的样子。
　　“喔，终于知道要回来了。”看见司徒旋，华发男人冷哼一声，“我还以为，你已经病得连回这里的路都记不清楚了。”
　　对男人的话，司徒旋仿若未闻。他径直驶到办公室内的大玻璃窗前，抬头，一言不发地望着窗外的天空。
　　麦仲修则向华发男人点头打招呼：“李槐远先生。”
　　李槐远（68）曾是一个地头蛇，也是司徒旋亡母的结拜兄长。幼年的司徒旋就是在其庇护下顺利长大成人的。
　　后来司徒旋继承司徒家，作为抚养者的李槐远，身份地位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现在拥有的司徒企业百分之五股份的他，不仅从一个流氓蜕变成一个富翁，甚至还跻身进了美国的上流社会。一身西装穿上后，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成功商人或政界人士，完全没有人会联想到，他原来竟是个流氓老大。
　　李槐远正眼也没瞧麦仲修一下。只见其挺着像游泳圈一样的啤酒肚，站起来绕过办公桌，慢吞吞地踱步到司徒旋面前，俯视着他毫无表情的脸，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看似温良的笑：
　　“看起来不像是‘病入膏肓’快‘一命呜呼’的样子嘛……看来是我和司徒老爷子在白担心了。”
　　自那场车祸发生以后，司徒旋就开始不愿管事了，一般事务全都交给到几个心腹下属去做，而他到公司的次数亦越来越少，故外界常常传出司徒旋病重危急之类的推测。
　　不过这些谣言都是薄弱得不攻自破，会相信的除了真正单纯的人，就是……麦仲修望望李槐远，沉默着站立在一旁。
　　早料到司徒旋会毫无反应，所以李槐远一点也不恼，继续说道：
　　“你也应该很清楚，你爷爷的老年痴呆症啊，已经越发的严重了，最近连我都认不出来了，整天只会说胡话，连日常生活都不能自理，得靠别人帮忙……”
　　司徒旋依旧一脸木纳，连眼皮也没掀一下。
　　闻言，麦仲修抿抿唇。司徒老爷子的老年痴呆症，来得非常的突然。记得他去年还精神奕奕地训员工们，今年二月就毫无征兆地倒下了，而且病情严重得令群医束手无策。
　　毫不在意麦仲修的审视眼光，李槐远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线，如自言自语般唠叨着：“……你爷爷那边，有我帮忙‘看’着，你不用担心……你该将所有心力都放到公司的事务上……公司的事啊，不论大小都是很重要的，怎么可以交给那些，哼，不知道打哪来的人来代理呢？”
　　话音刚落，李槐远意味深长地看了麦仲修一眼，又伸出左手抬起司徒旋的下巴，强迫其看着他。
　　“你难道不知道，有多少人打着司徒企业的主意吗？叔叔我都是为了你好啊……特别是你现在都变成这个样子，更应该珍惜你的一切，不是吗？”
　　司徒旋瞳孔突然放大，用手拨开李槐远的钳制。他低下头，默不作声。
　　“别忘了，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用谁的血换来的。”李槐远俯低身子，左手撑着椅背，右手玩着翡翠球，嘴凑到其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人才听得见的音量道，原来温和的笑容此刻充满着狠鸷的味道，“只剩下你一个了，小、旋……”
　　闻言，司徒旋全身一震。
　　他的喉头动了一下，嘴巴张了张，又合上。
　　突然，司徒旋伸手掐住了李槐远的脖子，力度之大令其脸色都青了，捉在手上的那一对玉球滑落在地，滚到不知道哪个角落去了。
　　司徒旋抬首瞪着李槐远，那深冷狠绝的眼神，仿佛要将眼前之人撕开千百块。
　　“滚！”如从灵魂深处发出的一声低吼，阴冷得让人打心底的恐惧。
　　手松开，李槐远跌坐在地，不可置信地望着司徒旋。然后者却回复原来要死不活的样子，继续望天发呆。
　　“李先生，请。”麦仲修做了个送客的手势。
　　反应过来的李槐远，气得脸都黑了。
　　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他快步离开办公室，而杨影华亦紧随其后。
　　目送两人的背影消失，麦仲修询问道：
　　“先生，需要咖啡吗？”
　　“不必，下去吧。”仿佛泄了气的气球一般，司徒旋整个人陷进轮椅中，语气里满满是疲惫。
　　麦仲修颔首，唇角带着一丝丝笑意，退出了房间。
　　——他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个样子的司徒先生了……
　　这一边，从总裁办公室里狼狈逃出的李槐远，忿忿不平地边走边骂着：
　　“啧，说到底还不是一只狗杂种！不知感恩的废物！也不想想当初如果没有我，他能有今天么！”
　　他整整衣领，摸摸脖子，脸色不善。
　　竟敢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呸！要不是看在这残废还有些许利用价值，早就被他一枪毙掉了！
　　杨影华跟在其后，没有作声。
　　“……影华，尽快给我把‘那个’找出来！”他已经厌烦做一个“好叔叔”了！
　　只要“那个”一到手了，到时这小杂种……哼哼，他一定会好好“回报”他的无礼的！
　　“是。”杨影华恭顺地鞠了一躬。然而，他的眼里，却闪过一抹危险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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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都出去之后，司徒旋一个人待在总裁办公室里，透过玻璃窗，凝视着纽约的天空。
　　“别忘了，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用谁的血换来的”——李槐远刚才说的话，犹在耳际。
　　血吗？
　　呵呵，的确。
　　他所有的一切，财富、名誉、权力、地位……全部全部都是建筑在那个人的鲜血之上的。
　　自他的双手粘满那个人的血的那一刻起，越来越多的人因他而死……越来越多的血，越来越多的仇恨，越来越多的悲鸣哀叹……
　　他，正一步一步地踏向地狱。
　　司徒旋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压着他的胸口，沉重得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
　　“只剩下你一个了”——李槐远的话不断在他耳边盘旋。
　　司徒旋伸出双手，一脸茫然地看着。
　　多恶心。
　　多么恶心啊……
　　满手鲜血，他是如此肮脏，如此龌龊，如此污秽，如此……如此卑微。
　　难怪，难怪大家都离他而去了。
　　只剩下他一个了。
　　只，剩下他一个了……
　　“司徒先生。”原来随李槐远离开的杨影华，突然出现在司徒旋面前。
　　单膝着地，杨影华小心翼翼地捧起司徒旋的左手，用唇轻碰那手腕上的累累疤痕，自语般低喃：
　　“司徒先生，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抬头，杨影华一脸诚挚地凝视着他。
　　看着对方望着自己的眼神，司徒旋的手指微微地颤动了一下。本欲挣开对方的他，最终没有动作。
　　杨影华微微一笑，站起来将之拥入怀中。轻轻碰触、亲吻着他，那温柔的动作，仿佛是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我永远不会离开你的……永远……”他在其耳边低声诉说着。
　　……似乎，人的体温，有些暖。司徒旋眯起眼，望向窗外。
　　纽约的天空，依然一如往昔的广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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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某奈：……汗开学后很忙，忘更新了，抱歉啊……（虽然不知道有谁在看，还是很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