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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No.82 心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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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口好不了了么?”来人蹲在我面前,抽出了我手中洇满血的布,我下意识的问了他一声谁,然后恍恍惚惚的听到他说:“呵呵……bitch酱,不是你把我叫来的吗?”
“你果然一直在这的附近。”我将发软的右手拽上礼人的衣襟,他立刻将他的手掌裹住了我的五指,对我说:“不要期待别人,没人能救你,除了你自己……bitch酱比我想的还要喜欢逞强,你已经痛苦得要死,却还去在意别人……”
礼人的声音,像是透过水隙重重阻隔,沉闷的递进耳膜里,我不解的抽出自己的手,猛然想起身上的衣着分外的单薄,急忙拉过一旁的被子想要将自己裹个严实,但是却被礼人相反的力量所阻,他的声线低沉而伤感,夹着说不清的柔情。我像是见鬼似的放开了和他反抗的手,双手护住胸道:“你到绫人童年的目的是什么?”
礼人陷入了沉默,长久之后才告诉我,他到达绫人童年的初衷。
他说,他小时候经常经历的,就像我不久前看到的那样。
生母逼迫自己做一些违背伦理的事情,却还要打着“爱”的幌子。很小的时候,他待在地下牢的时间,甚至比绫人和奏人还要多得多,每天面对昏暗、闭塞、寂静而空荡的密室,没有人身自由,没有谈话的伙伴,必须顺从他母亲的一切行为,顺从他母亲的一切命令,不然,他就会被一次又一次的掐脖,掐到晕厥,掐到惧怕痛苦,更甚至,会遭到惩罚器具的毒打与报复。
他说到这的时候,敛下了眉目,口气却装出轻松,对我继续倾诉他的过往。
他讨厌女人,就像讨厌他母亲一样,他觉得所有的女人都不过是下贱放荡的可笑物种,所以,有了自我思维和行动自由权之后的他,开始了他的复仇——玩弄女人,然后丢弃。虽然逆卷家从来不曾张扬内部的事,但这世上的流言绝对不会是一堵密不透风的墙,他感觉得出来,周围人对他有意无意的鄙视与回避,亦或者,这是他的心病,让他觉得所有人都在用一种异样的眼光打量他,包括他小时候一起玩伴的两个兄弟——绫人和奏人。
不被世俗容纳,倒不如打破世俗的隔膜,就好像这样堕落下去,就会拥有铜墙铁壁一样的抵抗力。他和母亲之间说不清的关系,在他自己都恶心、反胃的时候,却必须装出习惯与享受,然后只能等,等到自己足够强大,等到……有足够能力挣脱那张细密无形的蛛网。
只是他没想到,他忍耐了那么久,最后却被绫人先行一步。
他看到他的母亲,身上布满血的求他救她时,他的心肠没有一点软化。他毫不犹豫的把她推下了楼,看到她面色惊惧的掉落在大片荆棘花上,血液映衬出妖冶的瑰红时,只觉得那画面,像天边血色的月亮一样迷人。
然而,他更没有想到,他的母亲竟然还有醒来的一天,所以他决定回到绫人的童年,用自己的手,将一直是心头刺的母亲赶尽杀绝。
可是,礼人的心病依然在,就像被蛇咬之后,连井绳都要避让三分的恐惧。他无法站在他痛恨的母亲面前,无法站在让他痛恨的记忆之前,于是畏畏缩缩的不露面,畏畏缩缩的不采取行动。
我听完他的话之后,联想起之前的记忆。突然就明白,为什么他会突然出现在我身边——他一定是在确认,更是为了阻止让我回到科迪莉亚的身体之中,他还想要,用自己的双手,亲自杀了让他痛恨已久的母亲。
尽管在绫人童年的时候,由于犹豫太久而没有对科迪莉亚做出任何的杀害行为。
难怪,成为无神薇之后,我遇到礼人的第一面,他带着一身的酒气。我想他大概是在为自己的窝囊而借酒浇愁,即使心中又十分不甘心让他仇恨满值的母亲继续倚仗别人的身体堂而皇之的活着。
“bitch酱,你这儿不痛吗?”礼人的手碰向了我的伤口,我被他的问话抽回了思绪,立刻摇头回答说:“不痛,你转过身去。”
我硬是抓住了礼人的肩膀,让他侧身面对我,但是他却倏地锁住了我的手腕,将我压到床上,他的双膝跪在我的身体两侧,道:“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你会拒绝吗?会因为觉得我恶心而拒绝吗?”
礼人的话让我一愣,我和他对视了好一会,才喃喃的回答说:“会,可是不是因为恶心……”
“不用解释,我知道,”礼人松开了手,下床退步到阁楼的窗户边,凝眸外方漆黑月色,肩头抵墙,道:“月亮又将残缺。”
我没有理他,重新坐起身,走到墙角的行李箱旁,掏出一条衣服撕成布条绑到腰上,我的手伸向背后替换另一手继续缠绑时,礼人却又移到了我的身后,接手我的布条。他在我的耳边轻声叹气,手穿过我的臂弯环上身前,身体自然前倾那刻,从他鼻端传来的温热气息落上肩头,惹得我一个激灵。
“不会叫我帮忙吗?bitch酱再这样逞强,可是会激发我的欲望哦,越是……想要看到你在我身下哭泣的样子,”刚要站起身就被礼人的右臂环住肩头用力的压了回去,他的身体贴紧上我的后背,对准我的耳际又是一阵低语:“何必这么防备我,我就那么可怕吗?”
“你……总是说不正经的话,”我抓住礼人的中指向外掰,骨骼的连续性让我顺利的从他怀中脱身,我扯着一条裙子急忙退到远离礼人的地方,忙不迭的换上,又道:“你准备什么时候行动?我……”
“bitch酱希望我什么时候?”礼人插嘴道。
“我怎么知道,”皱起眉头,我苦恼的抓抓头发,想了下说:“这不是你的事吗?和我有什么关系?”
“如果我现在就杀了她,你会消失吗?”礼人蹲下身坐在我的床铺上,仰起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我,我对他的问话联系感到不解,然后就听他解释说:“父亲一直知道你之前的身体里,有着科迪利亚的心脏,更知道总有一天母亲会觉醒,可是他还是选择利用你来和我们产生感情。他想冒个风险,赌着你和我们任一一位产生感情,你可能会因此拥有压制科迪利亚觉醒的意志力,同时又可以让我们为你而互相残杀,得到你这位新娘后顺理成章的成为逆卷家最强的继承人……”
“科迪利亚的心脏?”我立刻反问,脑中则开始拼命思考起,我穿越重生之后,有关于父亲的记忆。
疑窦丛生。我想起了那么疼爱我的父亲,他不应该会让自己的孩子白白被人抱去,甚至换个心脏。何况换了心脏,那么我的心脏应该格外脆弱才是,可是父亲却从来没有和我说起过,也不曾让我小心的注意。
“她的心脏可以供养你整个身体的血液正常流动,你不是为了你的父亲迁就了很久吗?可是我不得不告诉你,正是你的父亲将你亲手送进了火坑里,”礼人观察着我的表情,像是怕伤到我的信念,又转口道:“算了,也没什么,你只要知道,你的父亲不是什么好人就对……”
“我不许你说父亲的坏话。”我抄起一旁的烛台,用最尖锐的顶端抵在礼人的脖子上威胁道。礼人看向烛台而垂下的眼皮抬了抬,却始终没有将视线落在我的脸上,他勾起了薄唇,声线激烈而颤抖的回道:“来啊,杀了我,对着我的心脏,杀了我。”
我拿着烛台的五指被礼人紧紧抓住,他疯狂的将身体前倾,待我看到烛台的尖端即将刺入礼人的心脏时,急忙抬起脚向他的胸口踢去,他的身体为此向后倒,可是手上的力气却丝毫未松,紧急之下我将另一只手包裹住烛台的金属长刺,用力向反方向扯,怒道:“你疯了!”
“呵呵呵……哈哈哈哈……”礼人放开和我争执的手,双臂呈大字的躺下,他用一种阴阳怪气的笑声笑了好一会,才沉下语气说:“疯得是你。”
烛台的尖端其实刺到了我左手的食指里,我没有感觉到痛,哪怕再将它从肤下拔出,看到血液一滴又一滴的从指端滑落。房间里已经开始遍布一种奇怪的味道,那是从我之前拭血的物件中集中散发出来的味道——血液的腥臭。
我痴痴的看着食指上的伤口,想着自己这是怎么了,然后又豁然的想到,或许这样也好。
拉起还躺着的礼人,我将自己的伤口摆在他的视线下,道:“我的伤口可能好不了,应该没有多久就会死……我问你,你要自己动手杀了科迪莉亚,还是让我来?”
“白痴。”礼人侧过脸,对我斥了一声,他拉下头顶的礼帽,遮住双眼,道:“在这里等着。”
礼人落下这句话之后立刻消失在了我的眼前,我刚想追下楼,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完全不能动弹——
我被礼人的使魔,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