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K兽

33、杨天臻

　　我叫杨天臻。
　　兄弟姐妹中排行最小，却是父亲最为得意的孩子。
　　深秋一日，我听从父亲的吩咐参加世交叔伯的新大楼落成宴会。

　　这幢大楼建在繁华的市中心，四层楼高，仿北欧风格，门前立着威武的骑兵雕像。
　　叔伯们喜欢收藏珍奇古董，小至手指头大小的配饰，大到汽车等物，均是其好。他们有一辆崭新的仿古自行车，因见我无聊，便让我骑出去遛个弯透透气。我没拒绝，蹬着车出了门。
　　我在大楼四周兜风，突然秋风一阵吹过，车后座落了一个人，还是站着，双手搭我肩上。我被吓到，忙抬头去看，可是自行车有些摇晃，我没看清她的模样，只知道是个女孩子。

　　你是谁？
　　载我一下！

　　我也没拒绝，带着满脑子疑惑将她带到大楼跟前。那时已是黄昏，路上走着不少前来参加宴会或是到楼中办事的人，按照叔伯所说，这个时间点来的多数是市里有名气的演员歌手。
　　那女孩下了车，一身白裙，黑色长发，一顶白纱帽。
　　蛮好看的。
　　我看得有点出神。
　　难道是哪个演员？只是最近影院里的小生小旦都有印象，没见过这个人呀？我便随口问了一句，说你是演戏的么。
　　她胡乱点头，说这段时间都没有出现了。
　　怪不得。我呢喃道。

　　我顺着大楼层层而上，每一个房间举行的活动都看了一遍。她像是无所事事，愣是跟了我一路，也没说自己要去哪。
　　二楼有好多房间都是日本人办的小宴席，我从歌舞厅退出来，便到另一间冷兵器室参观，对老师父手里的长刀颇感兴趣。
　　正在我研究长刀的空隙，她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拍了我一下，冲我笑。

　　你喜欢那些？
　　嗯！

　　她像是对冷兵器有一定见解，我们不过第一次见面，便因这个话题产生共鸣，有点知己的意思。我跟她相处得很愉快，一路走着一路聊，因见前边有酒水供应，我便邀她喝一杯。
　　一个朋友来到我旁边，跟我打招呼。

　　跟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朋友。他可是个运气极好的人呢，前段时间才差点见阎罗王，这会子倒那么健全地出现……
　　是在市三街路口的汽车事故么？
　　你…怎么知道……

　　我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她的神通广大，身边的朋友就一脸茫然地拉了拉我的衣角，说道：天臻，你自言自语什么呢？
　　自言自语？
　　我怔了一下，回身看向她，却发现她不见了。

　　天臻？
　　你真的没看到刚才我身边的女孩子？
　　没有人啊，我看着你从走廊过来，一直都是你一个人呀。

　　我彻底懵住。
　　难道…

　　入夜之后，我站在客房阳台吹风。
　　想起今天遇到的那个女孩子，想起她笑起来的好看模样。我心里没有丝毫胆怯，只是觉得奇怪，为什么她不辞而别。
　　大楼下忽然一道身影闪过。
　　我定睛一瞧，自行车旁，是她在那里。

　　喂！

　　我先是大喊一声，然后匆忙换了衣服就出去。隔壁房间的朋友听到动静，见我古古怪怪地出了门去，又或是想起我今天的怪异举动猜到了什么。他跟出大门，冲我大声叫嚷：天臻！你这样不安全！
　　这时的我却已经跑到她的身边，我冲过去拉起她的手就跑，要跑远这幢大楼。

　　天臻！你回来！
　　你别担心！

　　不知道跑了多远。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我拉着她莫名其妙到了一条小巷，而这条小巷里有好些情侣坐着，他们东一对西一双，完全不顾及旁人在那里说着悄悄话，你侬我侬。我有点不好意思，忙松开她的手。
　　她一时也没有说话。

　　你叫天臻？
　　嗯，天臻，杨天臻。
　　好。

　　我们并肩往前走，成双成对的氛围依旧没有减弱，这条路上的情侣还是那么多。我窘迫得直挠头，她却轻声笑了，小心翼翼地牵起我的手。

　　杨天臻。
　　嗯？
　　你喜欢我吗？
　　啊？

　　这猝不及防的提问让我心底一惊，可是看到她表情那么认真，我又问不出一句‘怎么这么说’。我支支吾吾地讲不出一个字，手心倒是紧张得冒汗，就像是自己反而成了想告白的勇士。
　　她望着我，我也望着她。

　　哎。
　　嗯？
　　为什么…突然走了？
　　你的朋友从事故里逃生，命格比我硬，同在一处，我会承受不了。
　　你…因何事？
　　车祸。

　　在我问她这番话的时候，我们已经在栏杆边坐下。她坐在我跟前，而我这个位置只要我想，我一伸手就能抱住她。
　　我摸了一下她的头发，轻声问：什么时候？

　　2016年9月6日。

　　她有些落寞地低下头，我很心疼。
　　我伸出手来想给她一个拥抱，却在这个时候跌出梦境，回到现实。

　　午后，有个女孩子发讯息给我。
　　我一恍神，发出一句话：

　　“你认识杨天臻吗？”

作者有话说

　　2018.10.01梦境纪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