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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败的四死五伤，胜的也是惨胜。姚金池庆幸着自己的明智，毫不介意自己曾经的名字出现在墨家的死亡名单里。
和墨家这段孽缘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那一年，她才十四岁。
不不不，她其实十岁就拜入墨家门下了。那是适逢上一任钜子游历到苗疆，在王城附近逗留。她出门买书，见一文士在街头摆摊，对围棋残谱的好奇，让她驻足围观了半晌。一时不慎误上贼船，此后十余年不得安宁。
少女心事总带着一份浪漫与天真。姐姐能执掌兵马，成为人人敬畏的女暴君，我为何不能纵横捭阖，为生民立命，定江山，平人心，开万世之太平？
钜子在苗疆住了半年，她便在钜子身边跟了半年。翻烂了能找到的《墨经》，《尹佚》，《随巢子》，《胡非子》。
十一岁生日那晚，她决意跟随钜子离开苗疆。
和姚明月辞行的时候，她也只是一愣，便拨了银两随她自生自灭。
前半年，她只听老师的处事见闻，不愿老师为她讲解墨家经典。直到决心拜入墨家，钜子才给她上了第一堂课。
还是太天真。
以为只凭借着自己的看法和了解，就能做出正确的决定。退一万步讲，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十一岁的女孩出门在外，无法预料的危险太多。自大，无谋，真要被那个时候的自己蠢哭了。
自以为清醒是比执迷不悟更可怕的状态。
从机关到墨辩，从渡世到自律，不可以说不精彩，但也无甚让她非学不可的理由。要说什么吸引了她，无非兼爱与尚贤。
抑或者，被漠视压抑了许久的天性，在钜子的倾听诱导下，不可遏制的流泻出来，连她自己也不知。
她入门算晚，同修来自各地各界各族，俱是惊才绝艳之辈。自己自幼请人教的不是琴棋女工，就是起居膳食。标准的闺秀课程，落后他人岂止一丝半点。遂惴惴不安，沉默寡言，直到一年后，能和同修辩论，引经据典，不落下风，方才显出一丝放松。
被她的沉稳所蒙蔽，有同修来请战的，也有人一直站在远处观望。来去几多人，不少甘拜下风，也多了窥探打量的目光。她在意么？不在意，却始终不能无视这些隐而不发的战书。
墨家的地位，向来是有能者居之。在踏进墨家十三个月后，她终究和师兄师姐们并排进了尚贤宫。
即便讲的再如何淡定，心中还是有一丝期待。没有接下师叔们送来的橄榄枝，流言蜚语也听得不少。她却执意想等钜子远游归来。她在心中，其实早就把自己当成了钜子的徒弟。
……这又是年少时一件让如今的姚金池想吐血的事情。
那时还算青葱少年的钜子之徒——在她本来的预期中，是可以喊那个人一声师兄的——扫视了厅中众人。琉璃色的眼眸带着猎猎风雪，让她呼吸窒了一下。
多数的师兄师姐早已有师尊教导，唯独她这个异类一年多都没有出声。直到两名新入门的弟子也奉了茶，这厅中只剩下她一人无所从属。
她看了钜子一眼，那人的表情一如她在王城内摆摊时，笑的亲切和煦，却总带着不易察觉的疏离和审视。
钜子开口询问她这一年的生活，到学了什么书籍，又到同修之间的相处，最后话题不经意的问到她拜入了谁的门下。
心知钜子的婉拒，姚金池抬眼，带着自信与傲气：“以墨为师。”
我姚金池还不至于退而求其次，师，不过一介引导者，没了你，我依旧能走。
那四字出口，掷地有声。钜子一顿，师叔们像是没听见的继续寒暄，倒是招惹来同修们的围观。还有她那个无缘的师兄审视的眼神。
想到之后在墨家和那个身份为钜子之徒的人形杀器的相处，姚金池不由得发自内心的感激上一任钜子。
小姑娘年纪轻轻不懂事，甚至因为这事儿怨了钜子很久，现在想来，钜子真的是个好人，凤毛麟角一样的好人——师徒无缘，却是再造之恩啊。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