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晓》天灾人祸

8、第八章

　　晓晓这一天可是跑了不少地方，孟文也没闲着，回到衙门的时候两人都累的大口喝水，晓晓还差点呛到。
　　“今天让你去的地方怎么样？问出来一些什么没有？”孟文按了按晓晓的头，很好，跑了一天也没之前那么多土。
　　“先是去了陆府，出门买菜的婆子说最近都没有招小丫鬟，让我另寻高就呢。”晓晓撅了撅嘴，谁稀罕进你们陆府啊，我就是问问。
　　“然后又去了医馆，那大夫说边上布庄的陆掌柜几天前来看过一次伤，胸口上被人拍了一掌呢。不过没什么大碍，之后就不见人了，很可能是回家养伤了。”
　　“在之后又去了贫民区，可给我好找，找到一个被卖给陆府之后又逃回家人身边的小男孩，这会正在外头捏泥人呢。”晓晓没说那小子的父母一听说她是来问被卖掉的孩子在哪，就生生把这孩子塞过来的，生怕惹了什么官司。
　　有一对不爱自己的父母一定很可悲。
　　你自己也是个半大孩子呢，孟文偷笑。之后孟文赶紧让那小子进来，一身靛青色的衣服，没错，和那天被那些斗笠女带走的小女孩穿着一样的衣服。
　　“你为什么没和女孩子们一起走呢？”
　　“那些姐姐说男人都不是好东西，不要我们。”
　　咳咳，咳。孟文正喝水，被小家伙无心的语言攻击命中。
　　“你们被买了之后没有人告诉你们是谁要买你们吗？”
　　“说是给陆府做事的呢。”看样子小孩子确实不太清楚情况。“不过那人牙子被姐姐们赶走的时候还被人打了呢。”小男孩回忆着当时的情况。
　　当天上午布庄的掌柜回到布庄的时候就要带他们走，可惜没有走远，就看到一个姐姐带着他们走，那姐姐踹了他一脚他就没办法还手了，还捂着胸口喊疼呢。
　　这到让孟文有些诧异，按理说掌柜的的伤应该是被斗笠女打的。但是却不是给了他一掌，而是踹了他一脚？
　　见其他的也问不出来什么，孟文就让衙门给这小子也安排了个住处。孟文一天跑了不少地方，先是去找那仵作，结果仵作回乡下去参加婚礼去了。然后又去找了牙行，牙行说前些日子倒是有个姓陆的老板买了一个挺漂亮的女子回去，还有地址之类的记录在册，孟文倒是把这些都记了下来。之后去找那地址去探查，可是房子里一个人也没有。又问了周围邻居那人去向，倒是有人说那陆老板是陆府上的远房亲戚。结果又绕回了陆府，看来也该是去一趟陆府的时候了。

　　孟文挑了个好日子进陆府，当天刚好陆府三少爷纳了一房小妾。按理说虽然是纳妾，可是怎么也应该有几个捧场的才对，结果就只有孟文前来祝贺。
　　三少爷本以为他不会来了，即使来了，也该去别院找那侍卫长才对。结果孟文就这么来了，还没带彩礼。
　　那小妾还没入洞房，正准备捧着茶杯给主母行礼。于是孟文想问什么都不好问，只能先观礼，待人家处理完了“正事”再说？还是回去第二天再来？孟文一时有点拿不清。
　　不知是那小妾慌张还是有意，茶杯还未到主母手里，险些翻了下去。搞得三少爷的夫人脸上有些怒意，许是看着还有外人只好忍着。倒是那小妾赔礼到。“妾身不是有意，还请夫人原谅。”一张嘴犹如黄莺出啼，“妾身这就给主母奉茶。”孟文这才又观察到，不光声音像是京城人士。而且这小妾长的也挺漂亮，这陆三少爷艳福不浅。
　　待那小妾和主母都各自回房，孟文才向陆三问道。
　　“之前忘了问你，你可曾觉得广山郡王的侍女和侍卫有什么不对？”
　　“那到没有，只是平常的侍女和侍卫吧。”陆三倒是淡定回答。
　　“那广山郡王是否有和你说过赈灾的情况呢？毕竟你们陆家是城中大户，平时捐献应有不少，他是否会和你们探讨一二？”
　　陆三摸了摸鼻子“那倒是没有，顶多问问我们陆家总共捐了多少罢了。”
　　再之后孟文问什么都没有什么正面的答复，广山郡王在陆三少爷眼里是什么样的人？孟文都没有问出来。
　　孟文感觉自己碰了一鼻子灰，于是跑到别院找那侍卫长喝酒去了。
　　那侍卫长看着是个糙人，但是心思却还挺细腻。孟文想套套那侍卫长的话，看看当天执勤的人有没有疏漏的，但是那侍卫长也一口咬定那两个侍卫不可能犯错，更何况他们两兄弟受了那么重的刑。于是孟文心下点了点头，又与那侍卫长谈了谈心，等到烂醉后，也没让人送，就走了。
　　等他回来已经深夜，之后他又拿出来圣上几天前给的要求月底之前破案的奏折，摩挲了好一会才睡。
　　接下来的一天晓晓都没见到孟文人在哪，和那被卖掉的小男孩一块玩了一天的泥巴。等到孟文回来的时候看到两个孩子一阵头大。

　　孟文觉得没有比这整件事情更简单的事儿了，他把所有和案子有关的人都叫到府衙了，就连广山郡王的尸体都搬了过来。
　　孟文先是问那两个侍卫：“事发当天，郡王将近亥时的时候还在和陆三公子畅聊，之后路三公子就回陆府了。你们可有发现还有其他可疑之人进入？”
　　“没有了，当天并没有可疑之人。”两个侍卫垂着头说道。
　　“我听侍卫长说你们都是跟了广山郡王好几年的老人了，自然是不会说谎，所以当天并没有其他人进入。”孟文说道。
　　大厅里沉静如常，并没有人反驳他的话。
　　“侍女们，你们两个当天也并没有发现有其他人进入，对吧。”
　　“是的，亥时之后就没有其他人进入了。”
　　“我想请问一下，屋内用的熏香可是广山郡王平时用的？”
　　“广山郡王并无使用熏香的习惯。”那侍女又补充到，“只是房间里用什么香都可以，他并不挑剔这些。”
　　“那么当夜用的熏香是陆府的人准备的了？”
　　“应当是的。”
　　孟文来回踱了踱步，于是看向陆三。
　　“陆三公子，到这种时候，您还不认罪吗？”
　　那陆三自然是不从，“郡王是被一掌打死的，我走的时候他可是还活着，怎么能说和我有关呢？”
　　“可是郡王并不是被一掌打死的啊。”孟文说的很淡定。“请仵作上来吧。”于是仵作进前来。
　　“广山郡王胸口上的淤青确实应该是掌力所致。”那仵作有些不解。那么浓重的淤青肯定是掌力无疑了。
　　“我可问你，在仵作检查尸体之前，可有人检查过？”
　　“并无他人检查。”那侍卫长接道。“我们都并不懂得如何验尸，是等了仵作来了以后才查验的。”
　　“那之前可有搬动过？”
　　“有的，由于天气较热，就把郡王抬到冰窖去了。”侍卫长据实以告。
　　“搬动时陆三少爷可有陪同？”孟文笑着问道。
　　“有的，是他指的路带我们进去的。”
　　“那冰窖极黑，你们可知道他有没有动手脚？”
　　“这，这我们并不知道。”
　　孟文见他们还没开窍，就让他们看向那广山郡王的尸身。由于天气炎热，早上就搬动过来的尸体已经化了，胸口的淤青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发黑的颜色。
　　果然，孟文料到自己没有猜错。有人趁着尸体还新鲜，就在尸体上压出来掌印，再给冻上了。但是已经死了的人即使压上掌印一会也会散去，冻上就不一样了。血液不会流动，还会保持原样的。
　　“即使他不是被一掌拍死的，也不能证明就是我害死了他。”陆三狡辩道。
　　“这我到是知道的，所以我把广山郡王胸口上的掌印拓印了下来。”
　　紧接着孟文又拿出一张拓印了掌印的纸。
　　“呵呵，那又怎样，即使是在他胸口上压出一掌，也是需要会武的，否则尸身里的骨头也不可能断掉。”陆三继续道。
　　“那也不能证明你不会武啊！”孟文感慨道。
　　“那你又如何证明我会武功呢？”陆三不屑。
　　正在陆三层层狡辩的时候，孟文挥手示意带出那布庄掌柜，那布庄掌柜虚弱的无法站立。正对这陆三睚眦欲裂。露出的胸口正是和广山郡王身上一样的掌印。
　　这下子陆三少爷不说话了。
　　原来，这布庄掌柜身上的掌印正是被陆三所打。
　　接下来整个故事水落石出，陆三在京中和广山郡王是旧识。可是两个人都看上了莺语楼唱曲的一个女子，那女子便是陆三新纳的小妾，红莺。
　　陆三毕竟是陆府的二房，能够上京读书就已经是借了大房陆相的光。自然是赎不起红莺。可是广山郡王有钱啊，买下红莺只供自己玩乐，可是没玩多久就腻歪了。
　　陆三在莺语楼找不到红莺，成绩一落千丈，被陆相恨铁不成钢的送了回来。于是他也就回来娶妻生子了。
　　怎奈何广山郡王奉旨赈灾，刚到青州就联系了陆三。还告诉他京城的戏子他玩腻歪了，他把红莺也给卖了，想让陆三找一些男童女童什么的玩玩。陆三这才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是被广山郡王给赎走了，玩腻歪就又给卖掉了！还让自己给他相看童男女，这种龌龊的事情他也干得出来！
　　于是带着一股子怨气，在请广山郡王吃酒的时候下了毒，当然，那种毒不会立刻发作。倒是会随着时间慢慢的致人死于无形，死后会发散出一种淡淡的香味，不过只会发散一会。之后尸体就不会发出味道了。
　　第二天他怕验尸的仵作查到尸体有什么问题，就借着把广山郡王带出屋子散味儿的目的带到了冰窖，又在尸体上做了一些手脚。
　　这下子广山郡王的死算是告一段落。
　　孟文把涉案的人都关了起来，准备送往京中裁决。
　　“不过，孟大人，那郡王贪墨的银两……”人都散去后，熊奉和余方都看着孟文。
　　“像这么重要的东西，当然要随身携带了。”
　　于是孟文带着他们到了广山郡王尸身旁，尸体已经解冻，衣服也不再是硬邦邦的了，脱了广山郡王的鞋子，一张十万两的银票和一张五万两的银票就掉了出来。

　　事情就这么处理好了，除了熊奉担心回京以后会被太后算账之外其他人心情都还不错。余方拿到真正的灾银以后热火朝天的开展起了救灾工作，再也没有一筹莫展的感觉了。
　　孟文将东西收拾停当之后，看看晓晓。“你确定不和我一起走吗？”
　　“不用了，我要留在青州等我的嫂嫂和哥哥来找我。”晓晓固执的说道。她相信他们会来找她的。
　　“不过，为什么那陆三会打那个布庄老板呢？”晓晓问道。
　　“呃，大人的事你们不懂。”孟文还真是不知道怎么和晓晓解释，总不能说是那布庄老板倒霉。去一趟牙行看上个美女，好巧不巧就是陆三看上的女人吧。那陆三看到自然是生气，便打了那个老板。顺道还把人抢走了，纳了做自己的小妾。
　　“那陆三少爷的药好神奇啊，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种药吗？”晓晓又想到了个问题问道。
　　“怎么说呢，也许是高人给他的吧，你不也被人拍了肩膀就跟人走了么？”孟文解释道。
　　“可是，我并不是因为他们拍了我肩膀我才走的啊。”
　　“那是因为什么呢？”
　　“因为那姐姐拿刀抵着我说，不想吃以后就都别吃了。”
　　“……”孟文想了想，迷心香确实顶多只能让人心情舒缓，放松警惕，实际上却没有让人这么听话的功能。
　　“你这么多问题，要不还是跟我走吧。”孟文又一次问道。
　　“不用啦，你给我的钱够我花好久的了，我相信他们会来找我的。如果两年三年他们都不来找我的话，我去京城六扇门找你可好？”晓晓问道。
　　“可以，你到了京城找到六扇门，提我的名字就行了。”正说着，孟文看着准备好囚车之类，他这一路上除了要押运犯人还要把广山郡王的尸体押送回去，还真是应该快一点才是。
　　他有些想念陆府别院的冰块了。可是现在也没办法要去了，毕竟人家的三少爷还被自己押送着。
　　挥别了晓晓，孟文就回京了。江湖人习惯说再见，对任何人都不带有多少留恋。他相信晓晓在家人身边肯定比在自己身边强，虽然他挺喜欢这个小孩的。想着想着他笑了笑，看来自己还真是应该结婚生子了，有个孩子在身边逗弄着确实很好玩。
　　晓晓站在青州城门口，望着来往的人群其实有些茫然。孟文的队伍越走越远，眼看就消失在地平线。夕阳西下，天边的红霞照的晓晓的身影越来越长，越来越长。接下来的日子要怎么过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了吧。